砰!
砰!
砰!
凛风已经在射击训练室里泡了一个早上了,把每一把手枪的子弹都打光了不说,还顺带着把备用弹夹一起打空了。
上百发子弹从他经手的枪里发射出去,精准地落在了动的或者不动的靶子上。
但是不管是不是会移动的靶子,每一发子弹都正中红心。
在形成了开枪的肌肉记忆之后,练枪练的不是别的,而是注意力。
一分钟内连续开枪并保持命中率不难,但是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甚至半天,一天,这件事的难度就会变高。
长时间地集中注意力才是最困难的一件事。
凛风习惯用枪械进行注意力训练,他真的很喜欢枪。
所以他每一次来到射击训练室,看到地上一层厚厚的灰尘时,常常会觉得可惜。
现在防卫军里能玩枪的,除了凛风自己,大概就剩一个屠声。
雷燃对枪械只能说会用,但是不能算精通。
上次和屠声一起做射击训练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凛风把手里的那把枪拆开,又一个一个零件地重组。
他一边组装一边想着那天晚上的场景。
屠声当时有很多步骤都是盲拆盲组,一边组装一边看着靶子的方向和距离,这个没什么值得惊奇的,凛风也能做到。
但是最后算总时长的时候,他43秒,屠声41秒,他还是比屠声慢,真的是诡异到家了。
如果要凛风来分析原因的话,那就只能是每一步动作他都比屠声慢一点,所以最后才会差出这两秒来。
后来他们还打了一架。
当时屠声拜托凛风去查狄茗博士的人际关系网,凛风查到之后在天刚蒙蒙亮时就给屠声打了电话。
他当时确实是不想让屠声睡好觉,结果屠声接电话的速度快得让凛风怀疑对方和自己一样——根本没睡觉。
严格意义上来说,那才是他们的第一次合作,非战斗形式的。
最后一个弹夹被凛风打空了,他取下了戴在自己脸上的护目镜,又摘下了战术手套,握了握被震得发麻的双手。
凛风看了看满地的子弹壳,觉得自己还没有练过瘾,决定去狙击场再转一圈。
雷燃吃完早餐之后先去了一趟作战信息室,和里面的几个作战参谋一起开了个会,主要是讨论本次罗斯海行动中的战略有什么不足。
其实这种会雷燃可以不用来,因为本次行动的核心指挥官是屠声,要开也应该是屠声来开这个会。
只不过雷燃认识屠声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屠声来听过这些参谋们的建议。
而对于雷燃,不管是不是她指挥的战斗,也不管这种战后会议有多少实际价值,每次行动之后和别人讨论一下得失,都是雷燃多年的习惯,正所谓取长补短,多多学习。
制定战略最忌讳的就是自以为是,雷燃非常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屠声说她智谋厉害,并不完全是对雷燃的商业吹捧,她确实有这个实力。
雷燃看着面前厚厚的档案盒,打开了面前的硬皮牛皮纸封,看到了里面厚厚的一沓战斗报告。
第一份就是由屠声亲笔签署的作战总结,剩下的是五十个战斗小组各自的战斗情况,里面有一份是雷燃写的,还有就是后续搜救报告以及第一军团参战人员的名单。
这些文件都是不可以带离信息室的,要看的话只能在信息室里看完了再走。
这一回,雷燃坐在会议桌的角落,全神贯注地看着手里的资料报告,完全没听身边的参谋们讲了什么。
正当她翻过倒数第二个小组的战斗报告时,听到了有人在叫她。
“雷大校?”面前的吴参谋喊道。
雷燃抬起了头,发现整个信息室里的人都在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我们想问问您,”张参谋坐在雷燃左手边过去的两个位置上,“在报告中,为了保证海底作战光源的稳定,您曾经建议屠少将不使用破冰船,可屠少将一开始并没有完全采纳您的建议,而是将决定权保留到了三个小时后的最后一刻。”
雷燃看向了面前的这位张参谋,合上了手里的档案。
“虽然最后的战斗胜利了,但是您认为屠少将的这个决定是不是有点太……”张参谋顿了一下,“轻率了?特别是最后关头的时候,将这个临时作战指挥权交给了一名经验不足的副将。”
雷燃突然明白了屠声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踏足这里的原因。
基地养的闲人还是太多了。
她没笑,问张参谋道:“那您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更好的解决方案吗?”
张参谋一下就得意了起来,雷燃看见这个身板瘦弱、又大腹便便的参谋从桌子旁站了起来,走到了会议室的前方,开始高谈阔论。
“纵观全局,我们可以看到,在战斗进入第四个小时之前,防卫军的将官小组一定能够拿下这场战斗,把战线推到五公里的半径之外,”张参谋非常自信地看着雷燃,“所以,屠少将很明显是没有能够正确评估防卫军将官们的实力,才会在一开始做决定的时候犹豫不决。”
纵观全局、一定拿下,没有能正确评估、犹豫不决?
“也就是说,”雷燃双手抱胸,后背靠在转椅上,寸头的造型让她看起来很凶,但是她嘴角的笑意又让雷燃看起来有点玩世不恭,“如果是您在场,您一定能做得出这么有先见之明的决策咯?”
张参谋先是谦虚了两句:“雷大校过誉了,我也就是脑子比较好使。”
“您接着说,然后呢,您会怎么做?”雷燃仍然维持着这个表情,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张参谋讲起战略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雷燃装作在听,手上却在一页不停地翻着那一沓报告,等到报告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张参谋的话还没讲完。
啪!
雷燃重重地将报告摔在了桌面上。
张参谋的话终于停下来了,整个信息室也变得安静。
吴参谋看雷燃迟迟没说话,问道:“雷大校?”
“要不这样吧,”雷燃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环视了整个会议室,“由我去和司令官提议,把在座的诸位全部提拔为联盟少将,让你们去指挥战斗,怎么样?”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面面相觑。
吴参谋尴尬地笑了两声,对雷燃说:“雷大校,您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雷燃一边说一边抽出了随身携带的钢刃,将瞬息之内站到了张参谋的面前,把钢刃架在了张参谋的脖子上。
看着张参谋额头上的冷汗就像油水一样冒出来时,雷燃露出了进入会议室以来的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雷大校!”
“雷大校!这违反规定!”
会议室里凳倒桌翻,响成一片。
“你看,如果像你这种面对战斗毫无还手之力的怂包都能当联盟少将了,屠声、凛风和我都应该趁早退役、颐养天年,”雷燃进一步将钢刃抵上了张参谋的喉管,“你说呢!”
张参谋兀自长开了口,那张原本说个不停地嘴现在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雷燃又欣赏了一会面前人的丑态,才将架在对方脖子上的钢刃放了下来。
其他原本站着的人跌坐了一片,会议室里只剩下喘气声。
雷燃将钢刃收好之后走向了大门,当她将手放到了把手上时,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对着整个会议室露出了一个毛骨悚然的微笑:“我会向司令官提议裁撤信息处,没有作战经验的闲杂人等一律开除,以后信息处只由退役将官就任岗位。”
雷燃说完就走了。
会议室里剩下的人终于敢开口说话了。
“明明就是她违规在先。”
“居然敢这么对我们。”
“就是,这不是仗势欺人吗?”
“老张,别介意,我们今天提前下班去喝酒,雷大校就是这么个性子。”
“今晚去哪里喝酒啊?市里东边新开了一家酒吧,听说不错。”
“你是想去尝鲜了吧?”
整个过程,张参谋都没有说话,他仍然觉得心有余悸,心脏跳得很快,又感觉自己的膀胱快要爆掉了。
如果刚刚雷燃再晚几秒把钢刃移开,他估计会被吓得当场尿裤子。
张参谋明白,其他人刚刚说的话都只是同事之间的例行安慰,不会真的有人会为了他出头,去公开和雷燃这位大校叫板。
说白了,他们都是办公室油子,每天坐在信息室里看资料,高谈阔论,没有一个人上过战场,没有一个人和海章猿打过架,更别说指挥战斗、取得胜利了。
今天只不过是他们口嗨,在雷大校的面前没收住。
至于刚刚雷燃说的话,张参谋、吴参谋还有剩下的人并没有真的当一回事。
只坐在办公室里的参谋们无法剔除脑子里的人情世故,他们觉得雷燃只不过是在撂狠话,没有人会为了别人出头——他们说的是屠声,和雷燃有什么关系?
又不是屠声听到了参谋们说的话。
雷燃不会为了屠声出头而得罪整个信息处的,这样面子上太难看了,说不过去的。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我觉得还是之前的那间酒吧好。”张参谋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憋住了自己的膀胱,装作没事人一样,笑呵呵地说道。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