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羽疆敛默，沉默得让月扶风越来越心里没底，不知道后边会怎么发展——因为月扶风其实是在讹自己师兄，而且还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但师兄趋近全知全能的前提下，毫无把握的讹人。

月扶风确实生晚了太多年，早些年被人故意遗忘的东西一概不知，连师祖是个方的圆的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师祖死在逆五行逆天道之人手上。同样的，虽然炼这个魂傀的元神是黄泉里带出来的，但这是古早时代的人了他也不知道这是谁。

之所以月扶风让魂傀显形，摆出一副高深的样子不多话，其实还是别人教的——黄泉之下无岁月，不入轮回的死魂数之不尽，总能遇到几个有缘人。其中就有一女子，月扶风重生过来也仍记得，就是那女子引导月扶风找到的无主元神、也是她说的不知所措无法收场之时就让魂傀现形，后边就不必多说一字。

月扶风现在就无法收场，轩辕烈重生都不能摆脱魔道的影子，他也干不过掌门大师兄，是以他只能信那个黄泉下的女子，有没有效果随便，反正再差也不会比现在更差。

“罢了，提你的条件——除了掌门之位，除了悯月仙姬性命，除了和魔道联盟，三个以内你要璃火门什么都可以。”蜃羽疆忽然松口得异常干脆，反常得仿佛有天妖作祟。

“那先别再跟我提璃火门容不下轩辕烈，他天资太强，想夺他道根乃至于夺舍的不会少了，在别处哪都会导致他真的杀业过重永堕魔门。”月扶风迅速答道，甚至来不及先问问师兄怎么会忽然反常。

“这我承认，觊觎他的不会少，但即使我同意，也不代表他可以大摇大摆给璃火门惹麻烦，这你记住了，毕竟璃火门不姓蜃也不姓月。”

月扶风二话没说就是答应，师门总归得顾的，这没有半点问题。随后他才想起来违和，为什么魂傀的面子会比他还大。“那我能第二个条件，请师兄解答我的问题吧？”

“说。”

“这魂傀谁？怎么回事师兄就忽然松口了，请师兄为我解惑。还有掌门之位和不能联盟魔道我理解，悯月仙姬的命算什么为什么也在不可选的范围之列。”

蜃羽疆难得露出了僵硬的表情，不过他够有涵养，即使意识到被月扶风坑到了也没生气，只是很快调整过来正常答道。

“这个人活着的时候，是和师祖并称昆仑双子的岳亟风，是当世唯一的剑仙。他成名绝技疾风剑，如果你没有残疾，在你出生前师尊本来都计划教给你的。”蜃羽疆语气平稳的答道。“具体他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当时我也只是一新晋。我只知道他早年和师祖一起，以‘求学传道’为名被凤凰宫困在昆仑，仙界起义当夜、师祖那一代逃离之时，他因为救师祖死于阴天子之手。”

月扶风一愣，猜得到魂傀来自古早之人，想不到居然是如此大有缘分之人。更加想不到的是，自己还当真学过他那疾风剑，而且也练成过成名绝技，怪不得琢焱那也是古早之人的见了以后会说，以前也有人用过此剑——也怪不得，得了这魂傀重生以后虽然□□残缺，但实力并不残损，总觉得这魂傀拿来使疾风剑格外得心应手……

“那……也不应该见魂傀都能让璃火门办事吧？”月扶风有点懵了，信息量和冲击力都太大，他怎么也想不到这魂傀星河会这么有来头。

“师祖是说当时有两人助他逃脱，岳亟风自愿给出元神遗骸供另一人驱使才有的他一人生路，因此如果另一人活着出来，肯定会带着岳亟风的魂傀，那人于璃火门也是重恩但是与悯月仙姬有私仇——因此持岳亟风魂傀者，除了那三条，要什么都可以。虽然现在看，当年助师祖的人肯定仙逝，但师祖说的是持魂傀者，你持魂傀，那没办法了，你小子机缘好我拿你没辙。”

“我们脸好的人是这样的。”月扶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应师兄的话题，一时间也想不到还有什么要问或者还有什么需要要提，直接就冷场待在这儿了。

“我也有个问题问你。”蜃羽疆忽然又反问。“既然不知道他原来属于谁，你怎么知道拿他讹我？哪个教你的？什么时候教你的。”

“打娘胎里带出来的自然是我娘教的。”月扶风还在发愣中，没过脑子就不当心说了出来，意识到扯淡太严重的时候已经说都说完了，甚至靠神识都察觉到旁边轩辕烈在憋笑了……

“你娘……倒确实是个人物，未卜先知不在我之下。”蜃羽疆却非常正经的当了真，竟然还真就不追问了。“最后一条，你要是想不到我可以给你留着，自己看着办，我还有正事交代其他人。”

“是，恭送大师兄。”月扶风恭送师兄简直像是恭送瘟神，以至于蜃羽疆走了有一会儿以后，轩辕烈压抑不住的爆发出了笑声。

“娘胎里带出来的就是娘教的，哈哈哈……你娘知道她给你背了这么大的锅吗？”轩辕烈笑了一下，又想起来月扶风那是生下来就死了亲娘，若真有他娘能随便教他点什么倒好了，顿时又笑不出来了自己安静了下去。

“烈烈，我是傻了，我真的不知道我手上的东西这么大来头。”月扶风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我跟你说实话，是我死后、重生前，一个黄泉下的女人教我这么做的，不知如何收场的场合都这么办。但是，我其实根本不知道她是谁、生于何年死于何月一概不知，连她的名字都没问到。”

“不会吧，你不可能没问吧？”轩辕烈现在是月扶风说什么都信，就有点诧异，被人帮了这么大一把而不知其姓名，太奇怪了。

“她不说啊，我问怎么称呼她，她说我生来就知道怎么称呼她。”月扶风摊手一叹，随即又恢复过来常态。“不管了，反正也不会有下次了，反常即为妖，师兄反常毕竟是我师兄，要不了命；外人也这样反常怕是我要大难临头，我才不信有莫名其妙的贵人别的不想，就想帮我。”

“在理。”轩辕烈点头赞同，他见识过皇室斗争汹涌的人，自然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和月扶风随意又聊了几句，月扶风又抓他练剑他也欣然接受了，但在练剑时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蓬莱岛逼死自己父母、王府血流成河的场景。

轩辕烈心意一乱，连忙收剑调心，但脑子里千回百转的，想到父母就又忽然想到了一点。

“月扶风。”轩辕烈于是完全停下了练剑，回头看了眼不远处在钻研一些古旧书简的月扶风。

“怎么了，忽然停下？”月扶风不解的抬头，看见轩辕烈的表情还有点奇怪。“脸色这么奇怪，你是真气走岔了？”

“不是，我忽然想到了，每个婴儿开口第一句话，全都是‘妈妈’。”

月扶风拿着书简的手忽然不自然的一松，珍贵的古籍掉在地上也未自知。

“这不可能，如果她暗示她是我母亲，我生母怎么会是知道上古修士的人物？听起来，这星河生前可是比那个人的时代还早。但我生母虽然父亲为首的长辈都坚决不提，不知道到底是雁氏还是尚笙箫，但肯定是凡人，如果现在她还活着也就三十。

“好吧，我也就是想到。”轩辕烈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头，继续调整了一下心态将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幻象清出大脑继续练会儿剑。

“等等，不对，难道是指她是我嫡母？”月扶风却没那么容易冷静下来了，而是思路不断的千回百转——妈妈不一定非得亲妈，按照规矩其实父亲的正妻才是一家之母——而现在月下歌的正妻是妲姬，婚礼暂未女方也还在宫中，但确实妲姬是正妻的名义、也是她自己承认过自己是还魂之人。

“等等，如果是妲姬，那么年代对得上，她还魂之人，那个年代我爹都有我大师兄这个徒弟了肯定也成年好久了，她完全可能是在那个年代过世的人。怪不得不管有没有争议忽然就要娶她，长情啊我爹。”

轩辕烈有点不知道怎么评价，父母感情好自然是好事，但是此人却好像不是月扶风亲娘，这就有点尴尬了。

“更不对了烈烈。”月扶风想了想，忽然又说。

“又怎么不对？虽说你不是妲姬所生，但她挺好的啊，而且其实辈分对得上，她其实是姑姑辈的……”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在想，她既然是那个年代的生人，又比干娘还更懂凤凰宫秘术一些，那她是谁？”月扶风忽然满脸恐怖。“凤凰宫最了解凤凰宫秘术的，永远是明王本人。”

“无量明王男的吧……”轩辕烈是潜意识里就不愿意去想那个名字，所以第一反应还是卓颜和琢焱这两人都提过多次的无量明王。但是话一出口他看见月扶风阴沉不变的脸色，还是不得不想到了那个不可提及的名讳。

孔雀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