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修为恢复进度 5

这不是普通的魔卵,是被异界鬼气彻底污染的龙族后裔。那紫龙的疯狂,那海域的异变,恐怕都与此有关。

她盯着那团不断蠕动的肉囊,眼底的平静被一种更深的寒意取代。

这东西,留不得。

如果任由它放在这儿,只怕还会影响更多的海族,养出更多"狂暴之物",那这片海域就真的永无太平之日了。

沈初言身子晃荡了一下,步伐虚浮到需要用那柄短剑来支撑自己。

她扶着龙尸残骸艰难起身,每动一下,骨头缝里都像塞进了烧红的铁针。喉头涌上的铁锈味压不住,顺着嘴角淌成暗红的细线。

残存的灵力在掌心凝聚,淡蓝色的光华如潮汐般漫开,带着净化万物的柔和气息。

她口中吟诵起古老的净化咒,音节清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是她师父教过的上古真言。蓝光渗入肉囊的刹那,那些半透明的卵壳突然剧烈震颤,里面蜷缩的小龙虚影扭曲成诡异的形状,卵心的黑斑如墨滴入水般扩散,竟在壳上蚀出一张张尖叫的鬼脸。

“嘶——”

肉囊表面突然钻出无数血红色的细虫,每只都长着针尖大的倒刺,密密麻麻地爬向沈初言的灵力光罩。虫群撞在光罩上,发出细密的噼啪声,淡蓝色的光华竟被啃出一个个细小的缺口。

沈初言额角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了残破的衣襟。

她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在胸前画了个圆,口中急念:“乾坤定,阴阳分,敕!”

周遭的海水突然逆流而上,在她身前凝成丈高的水墙,水墙中浮现出无数金色符文,如锁链般缠向肉囊。

“呜——”

虫群被符文灼烧得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肉囊的蠕动渐渐放缓,却仍在做最后的挣扎。那些卵壳开始渗出黑色的粘液,粘液滴落在龙尸上,竟将坚硬的龙骨腐蚀出一个个小孔。

沈初言就这样站在龙尸上,一站便是七日。

七日内,她以自身精血为引,不断催动净化灵力。左臂的白骨上凝出一层薄冰,勉强止住流血;右手的伤口早已溃烂,露出的指骨被灵力反噬得泛着青黑。

海水涨了又落,将她的衣衫泡得发涨,又被烈日晒得发硬,贴在身上像层结痂的血壳。她好几次眼前发黑栽倒,都咬着牙用断剑撑住身体,舌尖的血混着唾液咽了又咽,硬是没哼一声。

直到第七日黄昏,那团肉囊终于软塌下来,卵壳失去光泽,里面的黑斑渐渐消散,连最后一丝蠕动也停了。淡蓝色的光华包裹着它,在夕阳下泛着温暖的金辉,如同初生的朝阳。

“化——”

沈初言轻声吐出一字,肉囊在蓝光中化作点点星屑,消散在海风中。

周遭的阴风骤然平息,海面的黑雾渐渐散去,露出底下被血水浸透的暗红色海水——虽仍腥臭,却已没了那股令人窒息的死寂。

她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骤然断裂。

她倚着断剑的手突然一滑,身子一倒,喉头涌上的污血喷溅而出,染红了大片焦黑的龙鳞。

然后从巨龙身躯上,狠狠地栽了下去。

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拆开重拼过,每一寸肌肉都在尖叫着抗议。

她斜躺在那儿,纸一样惨白的脸颊无比消瘦,腥臭的海水淹没了她的腰际,另一半身子虚虚地倚着小半截龙骨。她的脸颊瘦得只剩一层皮,眼窝深陷,唯有那双眼睛还残留着一丝清明。

剑已经滑倒水底去了,她好不容易挣扎着摸到那根艰难得到的龙筋

终于。

这个念头刚闪过,一道阴恻恻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像毒蛇吐信般黏腻:“不枉我等了这么久……既然来了,就做我的新躯壳吧。”

沈初言脸色骤变,她浑身汗毛倒竖,也顾不得旁边就是尖锐的龙骨,提起仅剩的力气猛然向一旁滚去,肩胛骨撞在尖锐的龙骨上,疼得她眼前发黑。却还是不及,那道从断角处涌出的黑气更快——如附骨之疽般,正正撞在她眉心。

“嗡——”

识海瞬间被黑气淹没,像是坠入了万年冰窟。四肢百骸的疼痛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从魂魄深处钻出来的剧痛,仿佛有无数细针在扎她的元神。

她想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想挣扎,身体却像被无形的锁链捆住,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沈初言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血沫里挤出来的:“你是谁?”

“我?”那声音拖长了调子,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黏腻感,随即爆发出一阵阴笑,笑声在识海里撞出层层黑浪,“老夫乃是龙族始祖,万龙之源!念在你将成我新躯壳的份上,赐你称我一声‘龙祖’!”

笑声如无数钢针扎进脑髓,沈初言眼前阵阵发黑,识海边缘的黑暗正一点点蚕食清明。

她这才恍然——难怪那紫龙骨龄不过五百年,却能使出千年修为的神通,那些远超常理的狠戾招式,根本不是吞噬同族能练就的,分明是被这老怪物夺了舍!

黑浪翻涌间,无数带着倒刺的黑气如毒蛇般钻进她的神识,每一寸都在被疯狂啃噬。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像块浸了水的朽木,正从里到外烂透,痛得想一头撞死,却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哈哈!天助我也!”龙祖的神识在识海里翻腾,卷起黑色的漩涡,“若不是你耗尽灵力净化魔卵,老夫还得费些手脚。现在?乖乖交出身体吧!”

它的黑气在识海中央打了个转,突然顿住:“咦?你这娃娃的识海竟如此广阔,倒是修魔的好容器……不错,不错。”

黑气凝聚成一张模糊的老脸,在她神识边缘舔舐,“识相点就别挣扎,越犟越痛。”

沈初言的意识被黑气缠得像团乱麻,越挣勒得越紧,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只手在拉扯她的魂魄。

可她眼底的光却没灭,反而亮得惊人。沈初言咬紧牙关,艰难地一字一句道:"你……做……梦!"

“冥顽不灵!”龙祖的声音陡然尖利,“修士神识本就不如我龙族强韧,凭你也想抗衡?不过是拖延死期罢了!”

黑浪猛地拍击识海壁垒,沈初言眼前一黑,差点彻底失去意识。

“哼!真是螳螂挡车,不自量力,我乃上古龙祖,现如今的龙族都当奉我为尊,不过为我提供一具身躯又怎么了。你这娃娃,还是快点放弃吧。”

“我说了,你、做、梦!”

千钧一发之际,她用尽全力蜷起手指,从储物袋里夹出一根银针——没有丝毫犹豫,银针狠狠扎向脑后玉枕穴!

“噗——”

一口滚烫的血喷在龙尸残骸上,识海里的黑浪骤然停滞。

龙祖的神识像是被烫到一般缩成一团,惊疑不定地在她识海里盘旋:“你疯了?!”

沈初言疼得浑身痉挛,意识却奇异地清明了几分。她恶狠狠地啐出一口血水,"想夺我的舍,那我宁愿现在就将这身体粉碎。"

越是如此时刻,她的目光越是明亮,如烈焰燃烧,让人不敢直视。

言罢,她的神识突然分裂成无数碎片,每一片都泛着淡淡的红光,如蜂群般扑向龙祖的黑气。

恶龙却十分不屑,"可笑!你们修士的神识不够强韧,只要我冲出去,你也是只有被夺舍一个下场……"

话没说完,它突然僵住。那些红色碎片正在变色,边缘燃起银白色的火焰,每一片神识碎片都睁开了燃烧的眼,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嘶吼。一股不属于修士的、带着蛮荒与毁灭的气息,从碎片中汹涌而出。

沈初言腕间,那道平日里黯淡的红色印记突然亮起,如同一道苏醒的咒文。

“这……这是什么?修士神识哪有这般……”龙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恐惧,黑气剧烈颤抖,“你的神识……你不是修士,你是……”

它的话被淹没在红色碎片的洪流里。那些燃烧着银火的神识碎片,竟像活物般扑上去,然后将龙祖的神识一口口吞下。

“痛——!”龙祖的惨叫在识海里炸开,黑气被撕扯得支离破碎,“你以为这就结束了?我不会死的!”

就在这时,整片海域突然剧烈震颤。海底传来沉闷的轰鸣,像是有巨兽在深渊中苏醒。海面掀起滔天巨浪,黑色的海水倒卷上天,将沈初言残破的身躯卷入其中。

她在翻滚的黑暗中失去了意识,唯有龙祖最后的诅咒,像附骨之疽般钻进耳中:

“只要你心中有魔障,我迟早会……回来……”

声音消散的刹那,腕间的红印骤然熄灭,仿佛从未亮起过。而那片海域的震颤,却越来越烈,像是有什么更恐怖的东西,正随着龙祖的消亡,从海底深处缓缓升起。

沈初言在一阵刺骨的寒意中睁开眼,入目是高耸如渊的洞穴穹顶,上百丈的高度让她望得有些眩晕。四周的岩壁裹着层幽蓝的寒冰,冰棱如利剑般倒悬,折射着从不知名处透进来的微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贴在冰壁上像道破碎的剪影。

这绝非人工开凿的痕迹——洞壁布满不规则的爪痕,最深的沟壑足以埋下半个人,边缘凝结的寒冰带着陈旧的暗红,像是干涸的血迹。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龙涎腥气,混着冰碴的冷冽,让她瞬间断定:这是那头紫龙的巢穴。

“呼——”

洞顶传来怪异的呼啸,一道灰黑色的风柱贴着冰壁刮过,所过之处,坚如精钢的寒冰竟像豆腐般被削下薄片,碎冰砸在地上发出密集的脆响。

沈初言下意识缩起身子,看着那道黑风在洞口盘旋不去,风刃闪烁着幽光,连她布下的微弱灵力屏障都在微微震颤——这风的威力,至少要元婴后期的修为才能硬抗。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处,左臂的白骨上结着层薄冰,却止不住血水往外渗;右手的指骨暴露在外,被寒气冻得发紫。

她从破了个大洞的储物袋里摸出最后一瓶“回春丹”,倒出三粒塞进嘴里。丹药入口即化,却没传来熟悉的暖流,伤势不仅没好转,连腹中的饥饿感都没半分缓解。

“怎么会……”

沈初言捏碎了空药瓶,冰蓝色的粉末从指缝漏下。她试着运转灵力,却发现丹田处空空如也,连一丝灵气都引不动。这洞穴里的寒气,竟能压制灵力运转。

是灵药无用了?

还是这洞穴有什么古怪之处?

她面色沉了沉,心中惴惴不安起来。

接下来的两日,她拖着残破的身躯一寸寸探查洞穴。每走一步,脚下的冰面都染上暗红的血痕,那是她伤口渗出的血。洞穴深处比洞口更冷,冰壁上甚至能看到冻住的海兽残骸,狰狞的姿态像是在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

她摸遍了每一处凸起的岩石,敲碎了数不清的冰棱,却连半条缝隙都没找到。这洞穴竟是个密不透风的死牢,唯一的出口就在头顶,被那道削铁如泥的黑风守着。

没有食物,也没有水。

她一副凡人之躯。

这两日下来,已经饿的饥肠辘辘。

饥饿像只爪子挠着她的五脏六腑,沈初言靠在冰壁上,眼前阵阵发黑,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

她想起系统绑定之初给的那个白色光晕,说是能在绝境中提供一线生机。

咬着牙凝聚起最后一丝灵力,注入腕间的储物袋。

“嗡——”

洞穴深处突然传来声极轻微的震颤,像是心脏在胸腔里猛跳了一下。冰壁上的冰棱轻轻晃动,落下几点碎冰。可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动静。

光晕没出现?沈初言皱紧眉头,又试了一次。

还是只有那声微不可闻的震颤。

她不甘心,又试了第三次。

第四次。

……

都没有用。

依旧无事发生。

她还是被困在这处洞穴之中。

直到灵力彻底耗尽,洞穴依旧死寂。冰壁上的血痕已经干涸,变成暗沉的褐红色,像幅诡异的画。

沈初言瘫坐在冰地上,望着头顶盘旋的黑风,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绝望。系统的光晕没用,丹药失效,灵力被封,她就像只被扔进冰窖的困兽,连挣扎的力气都快没了。

腹中的饥饿感越来越强烈,意识开始模糊。她恍惚间觉得,这洞穴的冰壁似乎在微微蠕动,那些冻住的海兽残骸,眼睛好像动了一下。

错觉吗?

沈初言甩了甩昏沉的脑袋,却没发现,她滴落在冰地上的血珠,正被冰层悄无声息地吸进去,在冰下晕开细小的红纹,像某种活物的血管。

黑风不停从洞穴四周涌现,聚集在头顶,刮擦着坚冰,发出阵阵惊悚可怖的尖鸣。听多了,只让沈初言觉得越发心神不宁,心惊肉跳。

在不知道探寻了这洞穴多少次后,沈初言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她脸色白中泛青,软倒在地上,周身簌簌发抖,透着一股死气。

这一路,打弱角龙,净化魔卵,强行吞噬夺舍神识,竟已将她的生命力耗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沈初言颤着手拿出那条龙筋,龙筋整体呈现带有光泽的淡黄色,可其中却蕴含着丝丝缕缕被鬼气污染后的狂暴之气,令人望之就觉得十分不祥。

她握紧手中的龙筋,必须尽快出去找到能工巧匠,像这个东西打造成灵器才行。

她尽量平静下来给自己打气,她不会在这儿困死的。

可是,在她又在这个洞穴找寻了几遍之后,依旧没能找到其它的出口。

她无望地抬头望着洞口的黑风,想要从这上去,至少也要元婴级以上的修为才可一试。

沈初言的脸色愈发惨白,呼吸都变得微弱起来。

她还想再找最后一次,却脚下一软跪倒在地上。

难道真的出不去了吗?

那师兄怎么办?

师父的仇怎么办?

她修为没了的原因不去寻了吗?

……

沈初言的眼睫上凝了层白霜,眸中的光像风中残烛,一点点暗下去。意识沉入混沌前,她的目光落在冰地那截龙筋上——几日功夫,大半已被墨色侵蚀,只剩星点淡黄龙气在其中苟延,像将熄的烛火。

无望之下,她想起冰棺里的那人,她扯了扯嘴角,露出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对不起啊,师兄。我怕是要食言了……”

闭眼的刹那,一股狠劲突然从骨髓里钻出来。

困死是死,寿数耗尽也是死。可她沈初言的命,凭什么要困在这暗无天日的洞穴里?

她猛地睁眼,眼底翻涌着疯狂的光。

找不到容器?那就用自己的肉身当炉鼎。

寻不到炼器师?那就以神魂为火,亲手熔了这龙筋!

沈初言挣扎着坐直,脊背抵着冰壁,冻得发僵的手指死死攥住龙筋。残余的灵力在丹田炸开,下一刻,她竟然直接将那一整根龙筋生吞了进去。

她要把这龙筋给融了!

“轰——!”

狂暴。

只剩下狂暴。

紧接着就是血肉骨头都被排斥碾碎的感觉。

龙筋入腹的瞬间,仿佛吞了座喷发的火山。狂暴的龙气顺着经脉逆流而上,所过之处,血肉像被万千钢针穿刺,骨头缝里传来碾碎般的剧痛。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移位,皮肤下的血管突突直跳,像要冲破皮肉炸开。

“呃……”

她抱住自己,紧紧蜷缩着削瘦的身体,周身抑制不住疼痛地颤抖。她的指甲深深抠进冰地,留下五道血痕。她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鲜红的血珠刚渗出来就被寒气冻成冰晶,又被新的血液冲散,在她周身织成张细密的血网。

龙气在体内横冲直撞,带着龙族独有的蛮横威压,每一次冲击都让她的经脉寸寸断裂。她想运功引导,可丹田早已被震得粉碎,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股力量在自己体内肆虐。

一轮又一轮的撕裂之感,好像永无尽头。

“啊——!!!”

她终于忍不住这难言的疼痛,仰起头嘶吼出声。

剧痛终于冲破喉咙,化作撕心裂肺的嘶吼。声音撞在冰壁上,被反弹回来,混着洞顶黑风的呼啸,像困兽临终的哀嚎。她的意识在剧痛中反复撕裂又拼凑,眼前闪过无数幻象——万剑宗的雪,冰棺里的人,紫龙疯狂的眼,还有那团蠕动的魔卵……

就在这时,万里之外的万剑宗。

冰棺所在的密室突然震颤,寒雾翻涌如沸。

似乎能感受到那难言的疼痛一般,他终于睁开眼。

棺中男子猛地坐起,月白道袍因动作掀起涟漪。他素来平静的面容此刻血色尽褪,修长的手指死死按住胸口,指节泛白如霜。

“阿言……”

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墨色眼眸中瞬间布满血丝。那股穿透神魂的剧痛如此清晰,像有把钝刀在一寸寸剐他的心脉,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他而去,在某个他触及不到的地方,阿言正经历着难以想象的折磨。

“在哪……你在哪?”

顾清踉跄着扑出冰棺,周身灵力不受控制地爆发,将密室的冰棱震得粉碎。

他望着空荡的密室,眼底的恐慌如潮水般蔓延——他与她的神魂感应从未如此强烈,也从未如此……痛苦。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