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殿试

真像杨桦说得那样,康致这个朋友可算他们家的贵人了。

铺子试营业了十日,客人越来越多,刚开始大家伙儿路过只当是普通的点心坊,可后来看到门口贴的那些糕点样式的图画,都是没见过的,索性也进去看看尝尝新鲜,这一尝,自然就变成铺子的回头客了。

铺子里需要人手,杨桦去买下人也都仔细挑过,都是老实本分能干的人,于乔细心教他们许久,也才放心地把做点心的活儿教出去。

开张这段日子,京城的铺子看样子比府城的铺子生意还好,杨桦盘账之后也指出,店里还得雇个账房,再雇个跑堂的,过一段日子肯定忙不过来了。

于乔也觉有点手忙脚乱,也没想到刚开张就有这么多人,看来得再抓紧雇人手了。

度过最初的适应期后,一个月后铺子的运营也逐步完善,于乔省了不少事儿,杨桦白日也不用看店,就在后头专心温书。

殿试在即,他是第二名,自然得好好准备,若是考场上被人考住,传出去可是丢大人了。

于乔笑着安慰,“桦哥我不求你能中状元,二甲或者三甲都可以,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考什么样的成绩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一直支持你,咱们把日子过好就行了。”

听到夫郎如此暖心的话,杨桦近日略显焦虑的神情才忽地放松下来,他轻握着于乔的指尖,抬到唇边吻了吻。

殿试那日,百名考生齐齐入皇城,路上有人竟紧张的双腿打摆子,走路都要跟不上了,方子铭三日前才从家里赶过来,也没那么紧张,大家伙儿不敢多看,快步走向座位。

说是殿试由皇帝当场考问,但其实也有笔试环节,而且考官都是大学士和礼部主考官,还未见皇上身影。

考生们进场先去自己的座位,答卷时周围都是皇宫的侍卫看守,无形一种有一种压迫感。

杨桦沉心静气,默默缓解了半刻钟紧张情绪,这才提笔作答。

殿试和其他考试不同,考生们答卷过后要统一交给书记誊抄一遍,还要略去考生姓名,以免被认出笔记,同样阅卷的考官们也只能在一处批卷,禁止和外界联系,皇帝亲自考诗赋和策论时还常临时换题,这些都是为了严防作弊行为,考得就是进士们的真才实学。

历史政论经典古籍这些都是杨桦的强项,答起来十分顺手,但题量较多,一直到下午日头快落了,考生们才陆陆续续答完,由侍卫统一带出皇宫。

宫门前不同以往,闲杂人等也不许逗留,杨桦出了考场深深地呼了口气,径直回家找于乔。

到家时,天都擦黑了,铺子门口竟还排着十几人的队伍,于乔在前头招呼客人,忙得不可开交,但心思一直往门外飘。

余光看到他的身影立马放下手头的活儿迎了上去,拉着杨桦左看右看,担心地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题太难,不会是里头的考官难为你们了吧!”

于乔鼻尖都是汗,眉头不自觉地蹙出一条痕迹,杨桦拍拍他的后背,让他定心,“别担心,要所有人都答完才能统一出来,我觉得答得还不错,结果如何得看考官大人怎么判卷了。”

“那就好,那就好。”于乔扯着他的手去铺子后院,周围没有别人看着,他才呼了口气,“我一整天心都提着,就怕进皇宫考试有变数,看你平安回来了,我才放心,桦哥,你见到皇上了?”

杨桦摇摇头,两人回屋说悄悄话,“听说考官都是京中的大学士还有礼部的官员,好像有人提了一嘴,今年殿试的考官就有我在府城参加乡试时遇到的那个齐大学士,其余人我听着名字就陌生,但那些京城的学子讨论起来倒是很熟识的样子,想必在京中都是有名气的大儒。”

“咱们最近都在这儿,有机会自然可以结交,桦哥不必担心。”

杨桦把考试的事儿和心里想法一五一十都和于乔说了,分享过后听到前院的热闹声,这才想起来问,“都快黑天了,铺子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家里点心还没卖光?”

提起这事儿于乔也乐了,自从开业以来铺子的人流量确实不少,但也没到需要排队来买的程度,这两日不知咋回事,时不时外头就排上了长队,刚开始点心能勉强供应的上,后来有人见点心买不到就去买糖水,坐铺子里吃完再回家,这几日更甚,好多人过来指明要用礼盒装点心,还要求包得好看一点儿,拿出去有面子。

这细致活儿于乔做得惯,他便专门帮着包礼盒,光是今日就卖出了三十多盒点心,明日还有预订。

于乔讲起这些事眉眼都舒展开,眸子亮晶晶的,杨桦见夫郎这么高兴心里也高兴,他勾唇一笑,顺势提议,“等出了殿试成绩,我们去城外逛一逛好不好,听他们说这个时节那里景色很美,还有一座庙,香火很旺,咱们也去拜一拜。”

“那太好了!你说好了可不许骗我。”

能出去玩儿自然开心,这段日子他俩谁也不清闲,是得好好放松放松了。

转眼间就快到了殿试放榜的日子,当今皇帝为国求才,十分重视考生们策论政论的观点,都想选拔一些可用之材。

今年皇上命齐学士为主考官,当他读完一篇政论的文章时,不住地点头,内容和风格让他十分赞赏,心下默默给人排了名次,等看了另一人的诗文歌赋还有策论时,不仅与之不相上下,而且诗文更胜一筹。

齐学士大喜,今年的考生里还真是有才华横溢之人,都是人才啊!

很快殿试结果便出了,考生们当天要统一进宫,由皇帝宣读名次,这可谓是莫大的殊荣了。

百名考生齐齐在殿内等候,一番宣告过后,开始宣读一甲二甲三甲的名次,杨桦的心霎时提了起来,就听台上的人念到,“一甲第一名宋临 京城人士,一甲第二名 杨桦 青县人士……”

之后的声音杨桦便听不见了,耳边仿佛只有自己过度紧张的心跳声,他没听错,却是一甲第二名榜眼没错!

饶是心里有准备,却也没想过能考得这么好,他思绪回笼之时正听到康致和方子铭的名字,两人都在二甲的行列。

好友三人一道在青县县学读书,一起参加考试,如今在殿试中都得了好名次,真算是天大的喜事了!

榜单宣读完毕后,众人脑海里都晕晕乎乎的,按照流程走了一遭后,一甲三人便要例行骑马游街,众人也能一睹风采了!

宫里规矩多,好不容易在出宫之前找到机会终于能凑一起说几句话了,方子铭抓着杨桦和康致让两人打自己一拳,他总觉得这是在做梦不真实!

康致笑得直不起腰,掐了下他的胳膊,问疼不?是不是真的?

方子铭龇牙咧嘴,笑着连连点头,“太真了,我太厉害了!杨兄你更厉害,榜眼啊,这回等你回村,不得把你供起来了!”

杨桦也笑了,如实地说,“我也不敢想,竟然考得这么好,也算不辜负这么多年的辛苦,更不辜负小乔。”

“那当然了,自从你娶了亲,这运势就好了,日子越来越红火,买卖也做得越来越大,要我说京城这里风水确实好,你看你们的点心坊刚开张就那么火,到时候不得开个十家八家,开成老字号,到那时杨兄做官,嫂子开店,夫夫俩这日子可是美了。”

方子铭越说越羡慕,康致见状又掐掐他的胳膊让他回神,揶揄道,“你羡慕了?别急啊,过几日参加宴会时你等着吧,一定有人要给你说亲,若是到时没有,我家族亲里倒是有些适龄的姑娘和哥儿,到时候我给你介绍!”

“我就这么一说,哎呀,别逗我了,快点出宫吧,一会儿杨兄赶不上状元游街了!”

康致突然提了一嘴,“连杨兄都没得到状元称号,想不到竟被那小子得去了。”

“那人你认识?”杨桦问。

康致含糊回答,“小时候我们一起上学堂,他也算我的同窗,这小子在京城很有名气,大家都叫他神童,他家里是做古董玉器生意的,银子多得吓人,不过,我跟他不对付,不爱搭理他。”

“看来他这个状元称号是当之无愧了。”

“哎呀不提他了,在我心里,杨兄才是状元!”康致把话题岔过去,和方子铭一起拥着杨桦出了皇宫。

三甲游街那是最热闹的风光场面,三人穿着红衣骑着高头大马,从长街走过,两旁都是看热闹的人,最多的当属那些未出阁的姑娘和小哥儿了,纷纷拿着手绢香囊想扔过去。

于乔得了杨桦中了榜眼的消息,高兴的不知说什么好,索性大手一挥,今日这些点心全都免单,送完为止,来的客人这才知道原来这家铺子的老板竟然是新晋的榜眼!

于乔也不耽搁,急忙上街去了,马上就要到铺子前的那道街,他刚一出门正见康致和方子铭往这边走,两人齐齐作揖道了声“恭喜恭喜!”

“你俩考得也很好,这些年读书的辛苦都没白费,同喜同喜!”

正说着人群乌泱泱的走了过来,为首的状元郎剑眉星目,面容俊朗,坐在马上都不难看出他高大的身材,于乔只扫了一眼便把目光都投在杨桦身上。

从没见过他穿红衣,春风得意之时更衬得他面容俊秀,温文尔雅,让人移不开目光。

杨桦自然是注意到了于乔的身影,远远地见人就露出了个温和的笑,一旁还有小姑娘喊着,“你快看,他在看谁,是不是对我笑了!”

于乔一听便有些羞赧,冲他眨眨眼,叫他收敛点眼神别那么明显,若是想看他,晚上回家再看。

这附近都是铺子本来人就多,转眼间快要堵得水泄不通,街上的姑娘们见这前三甲谁也不接帕子香囊,索性把目光投向左右看热闹的人群,搜寻着自己的意中人。

于乔他们仨站一起就很惹眼,特别是康致一身华服,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有个姑娘大着胆子就塞给他一个香囊,转身就羞着跑开了。

康致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后知后觉发现手里多了个香囊,刚一抬手想还给他,香囊就被人接过了。

康致抬眼,就见坐在马上的状元郎宋临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摇了摇手里的香囊,“康少爷送的那我就收下了,权当是祝贺我中了状元的贺礼了。”

说完便打马而过,留下康致在原地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这一幕杨桦尽收眼底,他也促狭地冲于乔眨眨眼,随即跟了上去。

目睹全过程的方子铭也由衷感叹,“康兄,我看出来了,你俩确实不对付。”

康致哼了声,“别理他,他脑子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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