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简牍躺在沐炀的床上。
被褥换成新的,大概是之前晾晒过,闻上去有股暖洋洋的味道,很催人入睡。
但一想到,自己现在躺的位置,沐炀每天晚上都睡在上面,和他紧密地相贴过,沾染了他身上的气息。
简牍就感觉整个人像被沐炀抱在怀里,被他的气息牢牢包裹着,贴着席子的后背阵阵发烫,渗出的些许汗意让他感觉湿黏燥热。
他干脆侧过身,面朝墙壁,呼吸渐渐绵长。
过了很久。
万籁寂静,周围漆黑一片,只有从窗户倾泻进来的月光是唯一的光源。
隐约可以看见床边的地铺上,一道高大的身影掀开被子,动作矫健地翻身上床。
席子凹下去一块,全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就没有惊醒熟睡的简牍。
沐炀掏出一个小瓶子,凑到简牍脸上,在鼻尖处晃了几下,让人睡得更昏沉。
他支起上半身,目光不再遮掩,放肆地逡巡,如同狼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视线瞥到简牍脖子上的东西,骤然定住,伸出手指,顺着红绳把东西挑出来。
他看得出来,里面的符咒已经没了。
“怎么还戴着啊,这么喜欢?”
沐炀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俯身含住简牍的耳垂,小心翼翼地吮着,用牙齿轻轻地磨,气息炙热,“少夫人,我帮你扔掉好不好?”
简牍无法回答。
说要扔掉的沐炀也没有真的扔掉,他不再管让他心烦的护身符,分外宽大的手掌从衣摆伸了进去,搭在他的腰上。
入手的触感格外细腻,像块上等的羊脂玉,合该摆在精致的柜台上,任人观赏,或是被富贵人家收入囊中,好好爱护。
而不是在这种简陋的土屋里,被一个身份低贱的长工,捏在手里肆意呷呢地把玩。
沐炀松开耳垂,上面恰如涂了一层盈润的水光。
简牍陷入醒不过来的梦魇中,不安地皱紧眉头,本能地朝热源的方向缩了缩。
啪嗒——
一颗汗珠顺着沐炀的鬓角滴落到简牍的唇瓣上,眼睁睁看着他张开嘴,探出粉红软嫩的舌尖,将那颗湿咸的汗珠舔散,卷入口中。
啪!
沐炀似乎听见了脑海中某根岌岌可危的神经,被拉扯崩断的声音。
圈住腰的手臂倏地收紧,像梦中做过无数遍那样,轻而易举地撬开蚌壳,在软黏温热的海水中,追逐早就扩散的湿咸。
*
江家。
江修筠从简牍离开后,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呆坐了许久,脖子上的勒痕没有上药,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红肿,隐隐泛着青紫。
手上死死捏着发黄的残页,眼眸紧闭,胸膛几乎没有起伏,嘴唇惨白,血色褪尽,仿佛早已死去多时。
江夫人一进来就看到江修筠这幅样子,一股突如其来的恐慌涌上心头,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好在被丫鬟扶住。
“修儿!修儿!”
大夫人顾不得其他,全凭本能地跑到江修筠面前,右手颤抖地放在他的鼻子下……
江修筠忽地睁开眼睛,声音微弱,“娘。”
“你要吓死娘是不是?”大夫人被他这反应吓得不轻,紧随而来的就是阵阵后怕和心疼。
她用力拍打江修筠的手臂,但实际上力道并不重,想要去碰他的伤,却在半空停顿住,潸然泪下,“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江修筠避而不答,眼珠机械地转动,落在大夫人身上,身上没有一点活人气,“你怎么来了?”
大夫人用帕子抹眼泪,刻薄的面相此刻只剩下脆弱和慈爱,“丫鬟说,你不允许他们靠近,也不叫晚膳,我实在担心,就过来看看,谁知道……”
江修筠平静地说:“你以为我死了?”
大夫人埋怨地看了他一眼,“你在胡说什么?对了,牍儿呢,他怎么没陪着你?”
经过之前的母子谈话,大夫人心里不情愿,但还是说服自己,逐渐接受简牍,也不再简家小儿这么叫着。
江修筠把残页对折好,收进怀中,“他有事出去几天,我在这等他回来。”
大夫人一听,怒不可遏,“还有什么事比你重要?把你一个人丢在这一走了之,他怎么敢的啊!你跟娘说实话,你们是不是吵架了?脖子上的伤……”
“娘!”江修筠出声道,语气并不严厉,甚至没什么起伏,却把大夫人剩下的话堵了回去。
大夫人泣不成声,眼眸中闪过一丝怨恨,“你还护着他!”
不行,她得把人抓回来!
她打心眼里认为江修筠这个样子和简牍有关,只要人回来,她的儿子就能恢复正常。
江修筠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想法,“你别去打扰他,是我放他走的。”
替命的符咒被毁,江家会迎来灭顶之灾,他身上有江家的血脉,逃不掉的。
理智上,他希望简牍远走高飞,不要再回来了。
为了不牵连简牍,他试图构想和离书的内容,却一个字也无法想下去。
光是和离两个字,就让他的心脏像被无形的大手拧在一起,疼得恨不得马上死去。
感情上,他不想放手,他希望简牍信守承诺,回来找他。
多自私啊……
敷衍走大夫人,江修筠叫进来一个长相不起眼的小厮,下了好几道命令,就让他退下。
*
江鸿羽在医馆包扎完,回了江府。
他不习惯别人伺候,所以他院子里的人是最少的。
洗漱完,他挥退下人,脱了外衫搭在衣架上,准备就寝,动作间,一块布料掉了出来。
江鸿羽站着看了几秒,捂住额头说道:“差点忘了这个。”
他弯腰捡起揉成一团的布料,心跳无端快了些,他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
耳根发热,嘴角却是冷冷地一勾,“我倒要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江修筠那么宝贝藏进柜子里。”
他拎起两个角,一点点抖开,发现这,赫然是一件亵裤!
江鸿羽动作一僵,下意识想要把亵裤扔掉,手指却仿佛被涂了一层胶水,紧紧地捏着边缘,锐利的目光无比精准地丈量它的尺寸。
比他自己的小了一圈,腰线处被收得很细,裤腿也窄窄的,分叉的交界处有一块几乎看不出来的污痕,类似透明水渍干透后留下的。
明显不是江修筠的。
答案立马呼之欲出。
“简牍……”
江鸿羽小声呢喃出这个名字,口腔中那股早已消散的香甜重新出现,他记得那股柔软的触感,也记得潮湿的温度,还有那个漂亮的足弓。
很适合掐住脚踝,用指腹摩挲凸出的腕骨,然后将两只脚并拢,在足弓间搭上长箭,酝酿着蓄势待发,弓因为受不了绷紧的力度,微微颤抖着。
江鸿羽深吸一口气,捕捉到的空气却极为稀少,反而裹着淡淡的甜腻,深入他的五脏六腑。
布料不知何时已经盖在了他的脸上,那块干透的地方正对他的鼻尖,嘴唇翕张着想要咬住什么,喉结迫切地上下滚动着。
“好香……”
怎么会这么香?!
江鸿羽不知道,这条亵裤是简牍昨天晚上的,因为他背着江修筠,偷偷摸摸把所谓的宝贝扔掉,结果被发现了,江修筠要求他把宝贝还给自己。
没想到今天就被江鸿羽拿走了。
江鸿羽向后倒去,躺在床上,一只手紧紧压住下半张脸,胸膛缓慢地起伏,每一次呼吸都格外悠长。
他闭上眼睛,另一只手攥紧白色暖玉,思绪陷入自己的幻想。
近乎一个时辰后,他拿下布料,把自己的东西兜住,本就皱成一团的布料更加皱皱巴巴。
*
简牍睡到自然醒,他睁开眼睛,发现窗户上被钉了几块布,把光线遮挡住。
怪不得没有把他亮醒。
吱——
门被推开,沐炀走了进来,手上端着盘子,依旧是短褂长裤,头发有点湿,见简牍醒了,连忙放在桌上,“少夫人,昨晚睡得好吗?”
简牍感觉头有点晕,思考问题更加迟钝,眼睛朦朦胧胧,好似蒙上一层雾,有些红肿的嘴唇张开,说道:“我的喉咙好疼。”
更准确来说,应该是舌根,似乎被拉扯过一般,嘴巴也疼。
沐炀走过来,高大的身躯极具压迫感,投下的阴影将简牍完全笼盖住,在简牍感到不适之前,他半蹲下来,和坐在床边的简牍齐平。
“张开嘴,我看看。”
简牍眨了眨眼,似乎没理解他的意思,于是沐炀又说了一遍。
他沉默了一会儿,在沐炀清正的视线中,缓缓地张开嘴。
简牍视线躲闪,没注意到沐炀瞬间暗沉的眼眸。
肿了啊,好可怜……
明明他已经放轻力道了。
光是吸一吸就这样了,这么嫩,以后还怎么吃下别的东西?
沐炀一直不说话,简牍就保持着张嘴的样子,因为紧张,涎水分泌得更多,堆积成一滩,他快含不住了,不得不开口。
“好了吗?”
“好了。”沐炀沉声道,蹲着没有起身,借着说话平复躁动的反应,“应该是糕点吃多了,上火,我等会儿去采点草药,早上得吃点清淡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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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江家大院·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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