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死了四个人，有三个居然是女仆！”

“这事传的沸沸扬扬，其中一个女仆我还见过，就在晚饭结束没多久……”

“怎么说？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捕捉到声音来源，况言脚步微顿，面不改色地隐去身形，躲在房门不远处的拐角偷听几人的谈话。

“那家伙看起来心神不宁的，似乎很迫切地去见某个人，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眼里的情意都快把我淹没了！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要去甲板的，只是身上的海腥味有点太重了。我都怀疑她是不是刚和水手偷腥完，接着去见下一个私通的情人！”

“哈哈哈，你又开始了，你真应该回到陆上，去做个专门捉奸的侦探！”

“要可以，我也想回陆上去，海腥味可比你们臭烘烘的体味难闻多了！而且我觉得自己没猜错，那家伙长得确实有几分姿色。”

面对女仆们之间的八卦话题，况言毫无兴趣可言，听了好一会没营养的“小道消息”，他彻底没有耐心，转身离开。

经过将近一天的调整，晕船的强烈反应稍有缓和，他现在只需要逐步适应身体的摇晃，以及脑浆时不时的翻滚。

出海之初，船上还是会带上一些新鲜蔬果的，但不会每餐都吃这些，至少晚餐还是食用常用套餐，例如发硬的腌肉和味道不佳的饼干。

感受着口腔内翻滚的蔬果汁水，况言却尝不出半分味道，除了能带来少量饱腹感，甚至不如去咀嚼一张白纸来得舒畅。

咽下最后一点食物，他擦拭嘴角，正犹豫着接下来要干些什么事情，便被船长叫了过去。

甲板中央的空旷处，况言步履从容地绕开那些错综复杂的粗绳，就见众人站在一起，面面相觑。

“什么事？”他声音沉稳，完全没有被十几双眼睛盯着的窘迫感。

船长目光凝重，视线一刻不停地跟随着况言，抬手指向地面平铺的人皮，“马修阁下，这东西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昨天晚上。”况言如实应答。

闻言，船长被噎了一下，声线低了好几个度：“所以您和它共处一室，睡到了天亮？！您当时应该通知下人的。”

“抱歉，我当时因为晕船，不太舒服。”况言语气平平，连借口都十分敷衍。当时做了个那样的梦，他压根没心情去选择最好的处理方式。

“您注意身体。”船长无话可说，碍于对方身份地位不凡，还得给人找个台阶下，“我刚刚收到了另外十二支战舰的消息，当然还有不眠者复仇号。”

就在这时，一阵爽朗笑声打断了船长。

况言闻声望去，视野范围内出现了一个修长干瘦的男人身影。白衬衫、黑外套、三角帽，常见的海盗搭配被这人穿出了别样的感觉。

他衣领大敞，一路开到了腰腹。惨白的胸膛暴露于阳光之下，即使是那贯穿大半身躯的骇人刀疤，不由多了几分生气。

“十二支舰队都出现了人员失踪，真是个不幸的消息。”男人的独眼扫视众人，欣赏着他们难看的脸色，心情愉悦。

骨节分明的手指拨动起腰间挂着的珠宝，他嘴角高高扬起，抹在白粉上的红胭脂显得格外刺目。

挑衅似的给船长抛去个飞吻，他摇头晃脑，耳坠随之晃荡，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所以，我们的船长特意派我来协助你们。免得被某些小人怀疑～”

说罢，他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尹乐乐。

作为子爵李琪·霍尔森的尹乐乐不甘示弱，高傲地扬起下巴，蔑视道：“别用你那双低贱的眼睛看我，我怕脏了我的衣服。”

奸笑两声，男人暗绿色的眼睛缓缓转动，投向刚赶来的况言，“想必这位就是教皇大人格外看中的马修阁下吧。真巧，我们的瞳色很像呢！”

看到对方脸上的疑惑，男人自讨没趣地偏过头，没好气地解释道：“绿色的眼睛在西斯利亚大陆很少见，但如果是……呵呵，这些话恐怕有人不爱听。”

“看在有缘的份上，我单独给您做个自我介绍。我叫艾，不眠者复仇号的二副。”说着，他迈着大长腿走到况言身侧，低语道，“我的房间很大，很乐于看到阁下夜访。”

况言头皮发麻，本能地厌恶起这个男人，特别是在近距离闻到那股裹挟腐朽的海腥味时。如果可以，他会立刻把自己的眼睛挖去，或者挖去对方的眼睛。

维持着仅存的理智，况言挤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眸子映出透亮的绿，“我会考虑的。”

“静候您的到访。”艾后退两步，转而和船长道，“按照霍森船长的想法，我们应该先去伦多港进行补给，而后经过西莉湾，绕远路去死亡海峡。”

“伦多港？”船长瞥了眼扮相诡异的艾，紧皱眉头，显然不是很赞成这个提议，“这和你们最初谈好的不一样，这是对女王的欺骗！”

“而且我们为什么走这条远路去死亡海峡，可供选择的航线明明很多。更何况西莉湾周边风暴不少，消失在那里的商船数不胜数。”

“现在船上还有可怕的杀人魔，我不认为剩下的食物和粮食能支撑到死亡海峡。”船长越分析越是抗拒，恨不得立刻掏枪，将这个不服从命令的海盗送去天国。

艾自然看出了船长的不悦，有条不紊地解释道：“伦多港最不缺补给和人手了。”

其他船员相顾无言。他们清楚得很，伦多港是著名的海盗港之一，各路海盗和各国势力盘踞于此，互相牵制，俨然一个混乱之地。

刚巧那地方处于三国海域交界地，划分在哪国地域至今没个说法，也就更没有官方愿意派兵剿灭那群作恶多端的海盗了。

只是官方海军，去海盗的地盘招兵买马，未免太明目张胆了些。就算是拉拢海盗收归麾下，女王也只是私底下干，那些海盗也不会挂上女王的名号。其他国家同样如此。

“我们要找的是海之塔，不是一定要去死亡海峡。”船长态度强硬。

“那如果说，西莉湾和死亡海峡都藏着关于海之塔下落的秘密呢？”艾循循善诱，看似是劝导，实际上根本没有让步的可能性。

况言淡淡望着几人拉扯，没有半点插手的意思。他的目标是好好表现给祝祈梦看，本质上还是找到海之塔通关诡域，过程不重要。

想了想，他问道：“西莉湾有什么？”

“人鱼。”艾的眼神充满了兴趣。

“哦。”况言想到了自己在童话书上看到的故事，最印象深刻的便是《小美人鱼》，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联系，“有什么用？”

“人鱼能看到通往海之塔的道路，它们的眼睛很特殊。”艾摊了摊手，“不过是个传说，具体情况有待考究。霍森不介意去尝试一下。”

“说到那几个杀人魔，或许我的人手能帮上忙。”他拍拍手，随后几个风格迥异的水手从人群中走出，均面带笑容，气质放荡不羁。

既然安排得如此妥当，船长也没了理由推拒，叫人处理掉人皮，又问了问当晚的情况，结果依旧毫无头绪，这事只得不了了之。

***

回到房间，况言被严加看护于此，恐怕在杀人魔被抓出来之前，大部分时间都要在屋内度过。哪怕是偶尔出去，都得有护卫陪同。

他躺在床上，脑中反复浮现那张人皮的模样。

人皮被翻过来，光滑皮肤在内，皮下组织在外，可上面只有头顶的一道口子藏在毛发之间。就像是被人从头部扒下，慢慢卷到脚底，达到翻面的效果。

倘若是人死了再剥皮，只能说是恶趣味，可如果是通过剥皮，把人活生生弄死，未免太过可怖。

亲眼目睹皮肤从自己身上扒下，皮肤组织拉扯着丝丝血肉，血管破裂，感官器哀嚎，绝望与痛苦化作浪潮将人淹没。

因为疼痛昏去，再因为疼痛醒来，反反复复，直到血液流尽，心脏停跳，眸底映照的丑陋身躯才能得以解脱。

饶是况言，也不禁微微蹙眉。

“为什么要放在我的房间里？”他喃喃道。对方既然能顺利进入房间，为什么不直接把睡梦中的自己杀死，而是把大费周章得到的人皮放到他眼前。

还有醒来后出现在手腕上的划痕。那样的深浅把握得非常好，顶多流点血，根本不足以致命，除非感染了某些疾病。

思及此处，他起身下床，在周边找了一圈，没有半点血迹，而原先挂着人皮的下方，则是一摊颜色较浅的血红色印记。

看来凯尔特有尝试处理血迹，可惜结果不尽人意。

“等等。”况言找出手提行李箱，取出了里面还未处理掉的血衣，怎么看怎么可疑。

原主究竟藏了什么秘密？绿色瞳孔又特殊在哪？

他百思不得其解，找来镜子置于面前。

镜面之中倒映出马修·布朗尼瘦削的面庞，棱角分明，眼窝深邃，只是皮肤有些褶皱，添了几分成熟之感。

咽了咽口水，况言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他抬起胳膊，右手覆上头顶，手指缓缓插入卷曲而茂密的黑发之中……

回家的感觉太好了呜呜呜

身边都是学霸，还都很卷TT我们老师讲课是真快，明明是暑假补课，怎么直接把高一上学期的一半内容讲完了啊！！明明只过了两周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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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海之塔（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