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想负责也负责不了啊！”林梓烨头一次被人叫渣男，明明从小到大他都是走深情纯爱路线的。

人鱼哪管这些，看了眼林梓烨手中抓着的发光蓝珠子，态度强硬：“不行，你得给我个理由！”

“我铁直男，不搞/基。”林梓烨都想给鱼跪了，可目光扫到对方惊为天人的容貌，硬生生憋了回去。

常年与世隔绝，人鱼的见识实在不算广泛，摇着尾巴靠近林梓烨，“直男、搞/基是什么意思？”

崩溃往往只需要一瞬间，冲浪达人林梓烨没见过几个这般的山顶洞人，上一个还是出门不带手机的况言。

“就是男人和男人相爱。”林梓烨解释着，眼珠子不住往人鱼平坦白皙的胸部瞟，“这下你明白了吧，咱俩不可能有爱。”

人鱼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半个身子爬上岸，和林梓烨贴得极近，“可是，人鱼不分雄性和雌性啊……”

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林梓烨心脏跳得极快，呼吸不自觉地变粗重，“我不该假定你的性别，但是感情方面我很慎重的！我们才刚认识，我连你名字都不知道。”

“那你记好，我叫卡洛斯。”人鱼弯起嘴角，动作极其轻柔地握住林梓烨的手，将其贴在自己脸上，就像一个天生的情人，魅惑众生。

“哦、哦好。”林梓烨察觉到二者距离拉进了许多，特别是那张美到极致的脸，让他双颊发烫得很，“林梓烨，这是我的名字。”

他没报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姓名，而是选择用真诚和对方结交。

“你当时，为什么要救我？”他捧起卡洛斯独特的深蓝色卷发，喜欢得不得了，心道比那些秃头光皮人鱼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卡洛斯十分享受和林梓烨的互动，舒服得眯起眼睛来，“就在不久前，有个歹人闯进了这里，我试图驱赶他，反而被他重伤挟持……”

说道此处，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大尾巴不由自主地拍击水面，卷起层层浪花，“为了活命，我忍辱负重，不仅假意献上宝物，还答应了他一个条件。”

“条件？”林梓烨总有种奇怪的感觉，隐隐觉得这个歹人他认识。

“他让我在那群死鱼捕猎的时候，去救人。”卡洛斯一把抱住林梓烨，亲了亲对方微红的眼角，“我想着救一个人也是救人，然后刚好遇到了你。”

林梓烨想把鱼推开，奈何对方力气太大，推拒的动作反倒像是欲擒故纵。

“你没想过救其他人吗？”他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哼唧两声，卡洛斯把头埋进对方怀里，满脑子都想着去水里和林梓烨贴贴，“因为你很特别啊。”

“有么？”林梓烨被突如其来的夸赞搞得老脸一红。

“你哭的时候很漂亮。”卡洛斯突然抬头，舌尖在林梓烨嘴角轻舔，“而且我喜欢你说的情话，很打动人。”

好好好，合着你当时在偷听呢？！

这优秀的匹配机制怎么回事，让我们两个无脑颜狗排一块了？

林梓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扭头不敢看卡洛斯灼灼的目光，太羞耻了！

“如果你能给我讲讲，就好了。”卡洛斯故意放软声线，让声音听起来楚楚可怜，两只手则覆上林梓烨的脸颊，让对方看着自己。

哪壶不开提哪壶，林梓烨抓着卡洛斯的两条胳膊，执意反抗，可下一秒就呆住了。

那双手摸起来冰凉滑腻，像是有一层层鳞片附着其上，可肉眼望去却是普通的皮肤。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浮出水面。

“等等，你和那些秃头人鱼，不会是一样的吧？用幻觉掩盖真实的长相，然后……”他的目光游离于卡洛斯的身躯，脊背发寒。

“不一样。”卡洛斯的声音冷冷的，强硬地打断了林梓烨，似乎有些恼怒。

“我和那些死鱼不一样。它们主动剥掉自己的皮肤，献祭给海神，以换取更强大的力量……这让它们变成喜食人肉的怪物。”

“不仅如此，它们眼睛所看到的‘真实’是残缺的，死后也无法回归海之塔，没有机会离开这个虚假的世界，必须通过一次次献祭延续生命。”

这时候，他话锋一转，不再强迫林梓烨和自己亲昵，而是在对方耳边轻声道：“我不能行走于陆地，一生只能孤独地游荡在大海之中……”

“可是我想去那些不一样的地方看看，体会人类才有的爱情、亲情、友情等等各种意义非凡的情感。”

“这个虚假的世界太小了，却是我的全部。我被那只鬼创造出来，选择了它最不想看到的道路，几乎不可能如愿离开。”

林梓烨越听越害怕，看向卡洛斯的眼神都变了，“你知道……？”

“我知道你不是这里的人，所以我会尽力讨好你，希望你能带我离开。”卡洛斯仰起头，同林梓烨对视，眼中满是祈求，“好吗？”

把NPC带出副本这种事，简直是闻所未闻，林梓烨本想拒绝，可听了卡洛斯的叙述，结合如今楚楚可怜的表情，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好，但我也无法保证能够做到。”林梓烨一把握住卡洛斯的双手，亲吻着对方那尖利细长的指甲，眼底是说不出的坚毅。

卡洛斯两只眼珠一动不动，静静注视着林梓烨的动作，小脸刷地红成一片，赶忙把人推开，逃进了水底。

“你怎么这样？！”

人鱼羞恼的声音从水下传来，闷闷的，还带着几个泡泡冒出水面。

“你不喜欢吗？那我下次不这样了。”林梓烨也意识到刚才的动作越界了，不禁反思起自己。

他追了那个人很多年，可非但没有获得对方半点青睐，甚至二人的距离越来越大，和陌生人没有半点区别。

那人表面的热情与善意，无非是看在他背景不普通的份上所做出的无奈之举，假惺惺的笑容他早就看够了。

或许也该试着放过自己？

“不，我很喜欢。”

卡洛斯的声音微不可查，却恰好被林梓烨捕捉到，他心头一暖，热血上头直接跳进了水中，不过刚落水就后悔了。

之前是生死相逼，爆发潜能，才成功发挥的狗刨式原地踏步游泳，但现在不一样啊！

脑袋一片空白，他循着当初的记忆努力模仿，呈现的效果则是狗刨式原地下沉，连游泳都算不上。

“你怎么……”卡洛斯见过溺水的人类，可没见过以这种姿势溺水的人，一时有些憋不住笑。

他游到林梓烨身侧，双手环住对方的腰，带着人快速上浮，“你想下水就跟我说，这样很危险的。”

“好哦。”林梓烨任由卡洛斯的尾巴贴着自己，像个乖巧的人偶随意摆布。

今天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我的眼睛可以看到很多东西，但是不能主动说出你们通关的办法，只能旁敲侧击地给出一点点隐晦的提示……”

“你只需要知道，你们当中有些人的身份很特殊，是通关的关键。”卡洛斯一字一顿地说道，身体却颤抖不已，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察觉到不对劲的林梓烨迅速转过身，抱住卡洛斯，试图用这种方式缓解些许折磨，“你别说了。”

他低眉去看卡洛斯的身体，就见那美丽的胴/体之上，不断有伤口出现，血液从中涌出，时而能看见里面的森森白骨。

“你要提防受伤的海神信徒，这很重要。”卡洛斯没有搭理好心的劝阻，继续说道，“比如说我，我也是海神信徒，你应该防着我一些，即使我不会伤害你。”

把人送上岸，卡洛斯半截身子爬在地上，几欲昏迷，终究不再继续说了下去。

“你的伤没事吧？”林梓烨担忧地问道，眼底映出卡洛斯触目惊心的伤口，心疼极了。

说实话，卡洛斯完全可以隐瞒自己的特别之处，靠着美貌和讨好，让林梓烨心甘情愿地帮助他离开。

但他没有这么做，而是力所能及地帮助林梓烨，毫无保留。

诡域会不断吸纳外界之人，完全没必要死磕林梓烨这一批人。

“会留下印记。”

“什么意思？”

“就是哪怕愈合，还是会保留痛苦，时时刻刻折磨被打下印记的人，直到死亡。”

林梓烨面露诧异之色，完全想不明白卡洛斯孤注一掷的理由。

带卡洛斯离开诡域，这样的事情成功率极低，甚至大概率失败。偏偏就是这样虚无缥缈的目标，卡洛斯还是义无反顾地去追求了，哪怕粉身碎骨的结果即是必然。

“可以给我讲讲外面的世界吗？”卡洛斯白骨毕显的胳膊撑着脑袋，两只眼睛笑盈盈地注视着林梓烨，想通过这种方式打发伤口愈合的时间。

吐出一口浊气，林梓烨很想骂醒眼前这个过于理想主义的家伙，转念一想，又放弃了。

对方好歹有去追求的勇气，以及付诸行动的执行力。洛斯为这件事谋划了许久，也做好了为失败付出代价的准备。

他一条没追求的咸鱼，哪有资格去评头论足。

“好吧，我给你讲。”林梓烨叹气，开始娓娓道来。

他没有提起诡域入侵地球之后的世界，而是讲述影片里记录的、曾经无比美好的世界。

即便他也没有亲眼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