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静尘

看到她越过众人看来的目光,曲芜嘴角微微翘起,似乎是心情不错。

她偏不跪。

就是算准了应予歆不会反悔,要逼她先开口。

两人无声对视许久,都怀着心思,等着对方先放低姿态。

被蒙在鼓里的弟子们就惨了。

他们低着头,各个心情激动,却久久不听偌雪真人开口,正疑惑着不知是什么状况,忽然听得偌雪真人说道:“洛衣,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众人一齐朝曲芜看去,却见她直直地立在那,腰都没弯一下,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不跪就算了,竟然还得了偌雪真人亲自开口?

看着众弟子铁青的脸色,还有应予歆那似乎很幽怨的目光,曲芜嘴角笑意更浓。

谁叫她吃过应予歆的亏呢?不报复回来怎么行?

心里正打算着,忽然就听陈经高声道:“真人不可!曲芜身份牌已碎,已失去晋升内门的资格!如何能做真人的弟子?”

怎么哪都有他?

曲芜嘴角笑意凝固,鄙夷道:“我是不如陈少爷,逃命的时候还能分出心思惦记流光珠,若是比这晋升资格,怕是无人比得过陈少爷了。”

随即话锋一转,看向应予歆说:“既然如此,真人何不收了陈少爷做弟子?”

应予歆看都不看陈经,淡淡道:“陈经与我无缘,做不了我的弟子。”

“哦?这么说,只有我与真人有缘咯?”

应予歆眉头微蹙,心道不能由着她一直胡闹下去。

于是道:“我只收一名亲传弟子,若是你不愿拜师,那便算了,我另寻他人也是一样。”

见应予歆似要发怒,曲芜连忙道:“弟子怎么会不愿意?只是怕陈少爷不服气而已。”

她面上带笑,眼中情绪晦暗不明,“做真人的弟子,我可是求之不得。”

向霖天一直没开口,站在旁边看戏,一会儿看看应予歆,一会儿看看曲芜,想不明白这两人怎么回事。

这会儿见曲芜答应了,及时站出来道:“既然如此,那我以静尘宗掌门之名宣布,从此洛衣归入偌雪长老门下。”

掌门一旦发了话,这事就算是定下了。

“可我才是拿到了流光珠的人!”陈经在一旁大喊大叫。

“此次内门考核受心怀不轨之徒扰乱,是以流光珠做不得数。”向霖天不怒自威,目光扫向众人,说:“诸位还有什么异议吗?”

谁敢有异议?

更别说许多人命都是曲芜救的了。

陈经嫉妒得咬牙切齿,眼中好像燃着一团火,恨不得将曲芜烧死。

曲芜轻蔑一笑,不再理他,朝应予歆俯身拜下,高声道:“徒弟洛衣,拜见师尊!”

“洛衣,你知不知道,陈经后来又想拜其他长老,结果长老们都不收他,你没看见他那时候的狼狈样真是太可惜了!”徐玉贞兴奋地手舞足蹈,一边比划一边说个不停。

她在外门待了五年,也终于晋升入了内门,不仅如此,还被掌门收为了关门弟子,别提多激动。

曲芜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看着空空如也的屋子,听着徐玉贞没完没了的叨叨叨,心中波澜不惊,满脑子想的都是她到底如何才能不搬去细雪阁。

是的,应予歆让她搬去细雪阁。

可她好不容易送走了林囡,迎来了独自的小屋,就让她搬走?

曲芜不想。

可又不能拒绝。

谁叫她现在要喊应予歆一声“师尊”呢?

曲芜找了张凳子坐下,苦想无果,最后决定认命。

“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徐玉贞正说到兴头上,抽空看了眼曲芜,结果被吓一跳,“拜了偌雪真人为师还不高兴?”

“是本该高兴的。”曲芜撇撇嘴,“可一想到要搬去细雪阁就不高兴了。”

“为什么?”徐玉贞奇怪,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惊呼道:“难道你已经知道了?”

曲芜被她一惊一乍地搞得不明所以,“知道什么?”

徐玉贞眨眨眼,“还记得我和你说过,要告诉你一个消息的事吗?”

“记得,你想说什么?”

徐玉贞神秘地示意她凑过去。

曲芜端起桌子上的水抿了一口,不买账,“这里又没有别人,你有话直说就是。”

徐玉贞略带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干脆自己过来,坐在另一张凳子上,压低声音,说:“修界皆知,永乐宗崔长老爱慕偌雪真人多年,却奈何情种无果。”

曲芜点头。

“偌雪真人这么多年来也未曾有过亲近的男子,道侣更是不用说。”

“的确。”

“偌雪真人多年来只收了你一个亲传弟子。”

“对。”

“所以我推断,偌雪真人很可能不喜欢男子,而是喜欢女子。”

曲芜猝不及防呛了口水。

“咳咳咳……你胡说什么!”她边咳边瞪了徐玉贞一眼。

徐玉贞理直气壮地解释,“我不是胡说,我可是认真推断过的。”

曲芜瞥她一眼,“你这是哪门子的推断。”

应予歆?磨镜?怎么可能?

“你别不信啊。”徐玉贞又说:“我可是认真的,我和你说……”

后来,执着于劝曲芜信她的徐玉贞被掌门传唤走了,曲芜也终于得了清净。

直到黄昏降临,她这才郁闷地前往细雪阁。

“师尊。”日落时,曲芜站在应予歆面前,乖乖行了个礼。

应予歆微微颔首,开口道:“你日后就住在这里,由我指导和监督你进行课业。”

“是。”

曲芜垂眸漫不经心地应着,余光在屋子里乱瞄。

细雪阁比她想象的要小,还不如她在魔门内的千笙殿大,内部摆设也十分简单朴素,着实不像是化神期高人居住的地方。

应予歆都不懂得享乐的吗?

百无聊赖地扫了一圈,忽然,她目光一顿,停留在了桌子上的骨生花花瓣上。

差点忘了这事。

她还不知道应予歆留着花瓣要干什么。

可一片花瓣,脱离了骨生花什么作用也没有,留着能有什么用?还是她们第一次见面时她留下的,这都多久了。

等等,第一次见面?

曲芜心绪飞转,猛然想起了徐玉贞的话,心头一跳。

应予歆该不会真是磨镜吧!

曲芜被这个想法惊了一下,可又忍不住往下想。

留着第一次见面时她留下的花瓣,难不成是想……睹物思人?

又想起应予歆之前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每次都想逼她承认她是曲芜,再加上应予歆好巧不巧地出现在断鸿山。

种种经历都在迫使曲芜去相信一个令她自己都震惊的结论。

难道应予歆三十年前便对她情根深种?

曲芜瞪大眼,有些不可置信,可越想越是这么回事。

这样的话,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徐玉贞还真的没有骗她。

难怪应予歆对崔阔视而不见,难怪客栈里就要脱她衣服……

原来应予歆喜欢女子!

曲芜偷瞄应予歆,把她在说的话全都当成了耳旁风,自顾自地想,如果应予歆喜欢自己,那知道她陨落时一定很伤心,所以才特地去断鸿山找她所谓的残魂。

这等痴心,她从前竟全然不知。

应予歆藏得够深啊。

想着想着,曲芜嘴角情不自禁地翘起。

应予歆正和她讲解内门弟子的规矩,才一转眼的功夫,就看到曲芜站在那里自己偷笑,问道:“笑什么?”

“没什么。”曲芜摇摇头,眼中带光,看着应予歆说:“只是一想到能成为师尊的亲传弟子,我就欣喜得情难自禁。”

“你虽然是我的亲传弟子,但我绝不会对你有所纵容,这点你要明白。”

曲芜心道你都对我情根深种了纵容我几下又如何?

不过可惜这话只能想想,不能说出口。

“明日起,我会教授你内门弟子需要学习的功法与招式,今日先到这里,你回去休息吧。”

曲芜刚来时,应予歆便给她安排了住处,虽然同是在细雪阁中,但离应予歆的住处还是有些距离的。

这点曲芜比较满意。

但她现在又不想走了。

于是,曲芜眸光闪烁两下,说:“弟子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弟子可否与师尊同住?”

应予歆疑惑地看向她,“为何?”

曲芜眼含希冀,面不改色道:“弟子怕黑,不敢一个人住。”

“不可。”应予歆冰冷冷回她两个字,又说:“既然入了内门,就该学会独当一面。”

“这等缺点必须克服。”

不解风情。曲芜腹诽。

但没关系,来日方长。应予歆既然有把柄落在她手里,不怕她制衡不住她。

当晚,曲芜躺在新床上,侧头看着窗外的半边月亮,没忍住轻笑出声。

翌日,天刚泛白,曲芜便被应予歆叫起来练剑。

“聚气凝神,将真气注入剑中。”

曲芜照做,闭眼专心引导真气,半晌后,长剑横扫挥出。

只听“咔”的一声,手中长剑断成了两截。

曲芜气恼。

怎么又失败了?

应予歆要教她的剑法似乎是叫什么“长鹤剑法”,出招时与其他剑法不同,不是让真气包裹剑身,而是将真气与剑融为一体,招招凌厉,且对真气损耗极小。

但也有一个缺点,就是难学。

一旦控制不好,折断武器都是小事,把自身真气抽空才是最可怕的。

曲芜从前,自认除了阵法,其他方面还没有什么能难住她的,可今日就在这简简单单的出剑上频繁受挫,心中十分不服气。

她就不信她练不明白。

曲芜手一握,就要再拿出一把剑,谁知这次手中空空如也。

看了看手边堆成一座小包的断剑,她沉默了。

没有剑了。这怎么办?

“用这把。”应予歆适时递给曲芜一把长剑。

剑柄温热,还残留着应予歆手心的温度,剑身细长泛光,隐约可见精细的花纹,好不漂亮。

正是应予歆的配剑。

曲芜看着剑心里想,这要是被她折断了,应予歆会让她赔吗?

就听应予歆道:“此剑不会断,你放心用便是。”

曲芜有些惊讶,掂了掂手里这把轻飘飘的剑,试图看出它是用什么材料锻造的。

忽然,就看见剑格上似乎刻着两个字。

曲芜认真辨了辨,看出是古语,开口道:“凝沧?”

曲芜攻略完自己,就要去攻略师尊了。

师尊:我留着花瓣是为了提醒自己,下次见到你的时候要好好揍你一顿。

曲芜:我不听我不听,你就是喜欢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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