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 54 章

视线落下,一张白嫩到透明的小脸突然映入眼帘,小鼻涕虫今年三岁,却很爱笑不爱哭,不贪玩不馋嘴,几乎是逆着所有同龄宝宝正常的特性。

“哥哥,小楠是不是不该吃。”

小鼻涕虫之前还扭扭捏捏,很期待跟哥哥讲讲“帅气的大哥哥”,吴洄听着描述也是一个很屑的人,不脱鞋上沙发躺着,发丝流泻,露出大半个光滑的额头,跟一个三岁小宝宝满嘴跑火车的灌输反社会愉悦的疯子思想。宝宝是太孤单了,家里有一个能跟他讲讲话的,能开心上好久。

看他脸色不好,现在也同仇敌忾起来,就连炸鸡也推开不吃了,小脸蛋上满是义气。

他可以不需要,小宝宝要了会有更好的条件。

吴洄泰然自若,平静地把两条鸡腿都夹进吴蔚楠的小碗里,催促:“吃,为什么不吃,适当的吃,炸鸡吃太多了容易上火,偶尔吃一次增加幸福指数还长肉。”

吴蔚楠小朋友面对这个大人都不好处理的复杂情况,很是揣测了一番,先看了看吴洄,判断哥哥说的是不是气话,是不是口是心非,用人精细腻的眼光推理出不是后,用小牙狠狠吃肉,给吴洄出了一口恶气。

吴洄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儿。

杨队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在开始陆续回消息:“吴老师,我现在档案室,荔湾区的失踪女性卷宗因为去年一起性质很恶劣的主播藏尸烹尸案被调走了,正在上级介山市做总录。根据你给的一些辅助信息,我现在根据案发地,定位到几年前一起高中学生失踪案。”

吴洄一愣,没想到荔湾区还发生过这么骇人听闻的案件,顿时刚吃过饭的胃有点不舒服:“杨队,关于那所高中……高中?”

吴洄指尖转着那支从程诺的鬼屋里带出来的断笔,自从承诺了REWRITE后,这个封印神识的最好的朋友,就与老师搭建起了供给关系,天天换花样送法器道具,希望帮他找到“在这个世界为自己活下去的意义”。

遵循师德不取用学生一针一线,吴洄什么都没要,但本着负责任的态度,把那根因为帮他占卜爱情运势断的笔要过来了。

他记着里面依附一个叫“棠白”的笔仙小姐。

现在看去,笔杆上就印着一所学校的名字。

感正中学。

用浏览器简短搜索浏览了一下,吴洄心沉了下去,话说的还是不动声色,丝毫看不出情绪的变化:

“杨队,我希望了解一下关于感正中学的记录,这所学校已经关停了,嗯……我要开都市传说的选修课,还是想取材一下,感正中学以前发生过什么事呢,倒是流传着不少与之相关的灵异故事。”

这并不涉及违规,杨队很快就大方的分享过来:

“这所学校修建在乱葬岗上,据传在几十年前曾经是一处万人坑火葬场,据说当年开发建楼时为了节省经费偷工减料建烂尾楼,没清理尸骨,直接把操场大楼建在皑皑白骨上。每天学生就在践踏尸骨。”

“当然,这体现出人民群众朴素的民间怪谈习俗观,几千年来哪里没死过人呢,没发生过战乱呢?但因为很不吉利,地皮一直没人要,价格很低。”

“后来被一位儒雅的莫姓老人买下,老人是一名退休医生,建了所爱心救助的慈善正规福利院,为帮这些本就患病的孩子解决上学问题,莫老人跑遍了很多地方,但没有一点办法。”

“最后莫老人自己买来课本和仪器,自己来教学生,后来被记者报道,市政府在福利院基础上辅建了中学,这就是感正中学的前身。”

杨队欲言而止,仿佛能看到在挠黑色卷毛,犹豫不决,“只不过后来莫老人去世,学院扩建改名叫做感正书院,学生失踪案发生后就出事了。”

“棠白的失踪,她是遭遇什么不测了吗?”

“不,”杨队语气有些奇怪。“是就像是除棠白以外的整所学校的上百名学生都失踪了,即感正书院失踪案,只有一人还安然无恙。”

“在学校老师的陪同下来警局报的案,并做了口供的唯一幸存者,”

“就是你说的棠白。”

面对这个复杂的情况,杨队解释了一下:

“这个女孩与六名学生组成了学习小组,形影不离,然而她报案的内容是六名学生死于投毒,在清晨进行集训长跑训练后,饮用室内的桶装饮用水而大规模□□中毒,抢救无效全部死亡,之后学校就又发生了大火,只有她一人幸免,其余人都尸骨无存。”

“——听起来应该不是失踪案,而是命案吧?”

“关键就在于,这些都是那个叫棠白的孩子的口供,一面之词。”

“到达了现场,一没有尸体,二没有任何犯罪痕迹,桶装水内没检测出□□成分,附近垃圾站排查没发现任何物证,学院里的学生都在好好上学,也没有大火过的痕迹,校长和蔼可亲来接待了我们,查证没有任何人口失踪事件,不过之后那所学校受了影响的确渐渐冷清下来了,很多学生应该是被家长各自接回家,这个案件也以报假警归档了。”

“其他人都失踪了,就棠白还活着。”吴洄听着,想起了棠白所处领域里的病床、教室以及校服,怪不得笔仙小姐会追随程诺,那个高难无限流boss营造出的领域场景与棠白曾经上学生活的中学巧合的相似。

而为什么棠白哪怕只有残念了,仍然回到那样的环境里,他也明白了,因为感正中学的寓意不仅限学校,还是她的家。

问题在于。

那笔仙小姐为什么自称为棠白,莫非有两个棠白?如果有一真一假,谁是真的,又为什么要假扮呢?

“还有问题吗,吴老师?没了的话我下了可以吗。”杨队看来出于某种和关键线人保持联络的直觉行的方便,已经破例帮了很大的忙了。

“谢了,杨哥,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要想找到这个叫棠白的孩子的话,我可以在哪里找到她的联系方式,我怎么能联系上她?”

“你要找她?”

杨队斟酌着指明了一条方向,

“说起来也确实算孩子,棠白现在应该刚参加工作,但心理年龄应该比你还小几岁。她当年受了刺激患上了很严重的心理疾病,辗转了好几家医院就诊,后来突然不再就诊了,也不知道病情是不是痊愈了,可医生留意她当时状态很不好,担心出问题特意报警告知了情况,我们直到今天也没有再得到她的任何消息。”

“也许是想要一份安宁,或者离开介山市了吧。”

“她当年是市长爱心救助基金的帮扶对象,就诊记录和医院都有录入,你可以登录市长热线网站查询,看看有没有留存她的情况。”

吴洄在网上搜索果然找到了一些信息,一个叫棠白的女孩得到了心理疾病救助基金,可顺着女孩的轨迹又找了足足四十分钟,才确认现在的地址。女孩就像是在遵循某种指令一样搬家迁出了轨迹,几年里上百处住址错综复杂绕出了毛线团。

吴洄表情越来越奇怪。

不会这么巧吧?

还怕是他记错了,跟小鼻涕虫确认了一下,得到了小宝宝捧着IPAD抬起头笃定的点了点头。

拨通居委会主任高阿姨的电话:“阿姨,谢谢你帮我照顾吴蔚楠。”

“没事,客气了,小朋友本身也乖也好带。”

“我周末回家这两天给您上门送点东西,隔壁区买的点心特产,其实我找您是想问另一件事。我们一号楼里是不是有一个总爱在墙上画蝴蝶的年轻女住户?”

“啊,你找她有事吗?”高阿姨声音充满疑惑。

“我想和她聊聊,恐怕我可以解开她的心结,您可以告诉我她的住址吗?”

“你能缓解她的精神状态和病情?”高阿姨在不小心间多说了什么,然后毫不犹豫拒绝了:“不行,我不能随便透露住户的个人信息,尤其还是女住户。”

“拜托您了阿姨,这对我和她来说真的都非常重要,就给我一次机会和她谈谈吧,哪怕试一试?”

高阿姨心软了:“你……哎呀,好吧。这样的吧,等下我陪你一起过去。”

“好的,我马上到,谢谢阿姨。”

三分钟后,吴洄就等在电梯口,高冷疏离,蹙着眉双手插兜,一脸不耐的心情恶劣,周围仿佛陡峭严寒。

不敢唐突的青年,独自站立在那里,就让周围的人主动让出方圆半米的空地。

兴致缺缺或者厌烦,

但仔细看去,裹着风衣的漂亮青年端正的站在原地,脊梁笔直,极有家教素养,显然是某些严格的家风教育出来的,眉眼间冷峻却一抓尽是柔软的水浸棉花,等半个小时也不带心烦的。

吴洄早到了些,他来等人,手机响了,杨队又发来几条信息:

“我还想起一件奇怪的事,你可以留意下。”

“当年我旁看了口供,那个孩子在问询过程中一直很游离,但在问是否确认同学们发生不测时,描述她跪在尸体前的愉悦突然很真实。”

“她甚至很兴奋的告诉办案警员,说,她很快就可以证明她是正确的了,在看到同学们咽气时,她终于找到了停留在脑海深处的那只蝴蝶,只要能找到那只蝴蝶,死都值了。”

“听起来很破朔迷离吧?所以直到今天也没有查清,那个还在读高中的小女孩描述的,落在脑海深处的蝴蝶是什么意思,是精神疾病吗,还是幻觉?我总觉得不会那么简单。”

杨队现在回忆起来仍然是历历在目,显然在无数个夜晚辗转反侧的回想,试图找出破案线索:

“那个小女孩告诉我们,她脑海里面总有一只蝴蝶,能感觉得到,却找不到,像用白丝线吊在很高的地方吊在头顶。那只蝴蝶指引她往前走,每当蝴蝶扇动翅膀,她就会产生无法控制的杀意,随着杀意增强,她离那只蝴蝶也越来越近,她说那只蝴蝶有最美的色彩。”

“在指引她,做出每一个关键节点的决定。每一次也奏效了,比如那次,她的同学们,就在蝴蝶的指引下,得到了解脱。”

蝴蝶?

听上去像种精神坐标和思想钢印。

吴洄不经意看了手机上女孩搬家的轨迹一眼,突然一顿,等回过神来出了冷汗:

错综复杂的搬家轨迹不是在躲避谁,而是在献礼、在膜拜、在追随,狂热、疯癫而歇斯底里,远距离看得清晰,正好一笔画连出了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内有跟踪狂偷窥入侵,外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背后牵引着阴谋,吴洄头有些痛。

居委会主任阿姨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单手把玩手机的青年长身而立,五官冷峻而精致,眉眼染上了冷意。

然而当这个叫吴洄的青年抬起眼来。

尽管似乎正因为某些境况而焦头烂额、心神交瘁,可他看上去没有颓态,反而起了些兴味。

那双狐狸眼里流光溢彩。

没有看错——

他分明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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