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

“行了,懒得理你。”荔姗哼了一声转过头,就看到了刚才那个为弟弟报仇而来的令人动容的黑发冷白皮青年正与粉毛漂亮小哥维持着某种僵立对峙的姿势:

“你们在干嘛?”

“没什么。”吴洄微笑。

“任务,也为了你重要的人。”

吴洄从牙缝挤出几个字,面上仍然维持着无懈可击的笑容。

江华的脸色就像吃了怪味豆。

这所学校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让他总是心里面像吊着一根弦,失魂落魄的一次又一次坐车过来,在外面凝望就算了。

这次咬咬牙进来了,直接失去意识。

等手忙脚乱好不容易醒过来,就莫名其妙从粉毛的流海间隙,目睹了那些学生npc正用欲说还休的动容眼神凝视着ICE,以及ICE说着小老弟,却余光总是若有若无喜爱地扫向他的画面。

江华顿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不会吧?

惊慌失措的翻看了之前的记忆,虽然那些记忆就像是另一个性格迥异的自己用双眼见证下的,但没错!

他眼前一黑,呼吸一窒,差点没有心脏骤停。

你大爷啊!

一朝回到解放前,沦落惨遭变小弟啊!

江华痛不欲生,以大局为重,为了不让荔姗和冯逸起疑痛苦地假扮好兄弟。

可还不算完。

江华觉得自己够意思了,他还没有给予ICE痛击,ICE却先开了口。

这短短一句话中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江华的脑子就像是过载的cpu一样,完全无法处理如此庞杂的信息。

每个字都听得懂,可是为什么组合在一起……就这么难以理解呢?

江华直接宕机了,愣在原地半天都没法缓过神来。

“啊,那这样就没办法了。”

一旁直起身子,侧目看过来,和他勾肩搭背的青年

额角浮着细密的汗珠,面孔苍白失血,黑发被汗水打湿沾在颊上显得虚弱无助,却游刃有余地勾起来了嘴角,噙着强势的笑意。

青年轻叹一声:

“让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

纤长而柔软的睫毛抬起,黝黑的眼眸在光影中格外显得缱绻,仍是同一张清俊苍白的面容,此刻却带上了近乎邪性的美感,在黑暗中尤为危险而惑人。

他在身侧,别人视角即那两个还在吵嘴的男女学生看不见的盲区,向这边伸出一只手:

“ICE,找回账号新玩家。”

“河芽,忘记密码老玩家。”

冲江华眨眨眼,笑眯眯地说道:

“初次见面,多多关照。”

什么东西啊,神乎其神。

江华被故弄玄虚弄得恼火,突然一愣。

强烈的眩晕袭来。

……

杨感恩皮笑肉不笑的脸从上而下俯瞰着,头顶的灯发出鹅黄色微弱的光:

“是什么,让你现在还能嬉皮笑脸?”

江华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因为剧痛挣扎而从头盔的缝隙里钻出来的粉色头发在眼前晃动着,身体在腕带的禁锢下抽搐着,喉结痉挛着,爆发毫不妥协的大笑:“是游戏,是你最痛恨的一直支持着我!保护我游戏组队的队友们,就是我的动力!”

“有本事你继续电啊!别让我看不起你!”

在一片血色中,杨感恩像蜡像般僵硬的脸僵住了,由于暴怒和失控微微抽动着,维持不住皮笑肉不笑的表象了:“不负责任,不加悔过,你这样让校长很失望。”

“继续。”

“今天的治疗等到你说出这两句话再结束。”

“——这不是游戏,是现实。”

“——我不是齐天大圣。”

……

江华一怔。

让他失去这段记忆的原因,即便用玩家系统的道具也骗不过去,仍然一无所知。

突然想起野真希描述的话:

“你不明白,他本来不该能回来的,他的灵魂品质有多么诱人美丽足以改造历史,他是一个奇迹。”

“是赐予我们每个人的,独一无二的奇迹。”

这就是带着强大美丽诱人,是一个神迹的灵魂品质归来,为他们每个人私人订制的一支旗帜、一个开端、一场奇迹。

的确……

独一无二。

江华按着太阳穴整理信息,荔姗根本没看到刚才在房间外还有一个观望的黎衫,也浑然不觉已经与其融为了一个共同体,还在跟冯逸推推搡搡。

吴洄移开视线,给他们一点空间,往前走了两步去探索房间里的柜子。

人嘛,总还是有点好奇心和窥私欲的。

柜子有什么夹在缝隙里,不好推开,吴洄试着捅捅发现是一筒卷成细长条的照片。

“藏得还真巧妙,不去推的话很难留意到。”

是两张照片,一张正面完全被污染了,看不清楚,只有背面印刷照相馆的那面很干净,能看到谁曾经写下了留言:

【今天在校医室的心理诊断,馨老师给我放了几首音乐、看了几张图片,实验结果她警告我,杨校长不会满意,要我斟酌考虑清楚再作答,但我还是坚持了。

馨老师笑着说这不是我的作风,太勇敢,她以为我只会有女孩子的那份温柔。

我不喜欢被说女性特征,细腻温柔并不只是女性化专属,不是吗?男生可以是玫瑰叶,女生可以是狮子,性别不是边界,偏见才是。每个人都不过是宇宙的孩子,与植物、星辰没什么两样。有的植物更高些,有的植物更瘦些,有的植物会因为被火烧而发抖,有的植物会因为风刮过去而掉落叶片。只是习性不同。我们只是不同。

在这座疯狂的集中营,错位的身份,错位的身体,错位的灵魂——错位的自我。或许一切都是巧合,但太多巧合汇聚出了背后一双静静注视的眼。无法击败,谈何逃狱。

于是,我决定了。

如果矛盾不在于错觉,就一定另有其人,我一定会抓到幕后黑手。坠入深渊,也好过在冰封中寂静无声。

也许残酷的镇压可以泯灭一座城市,但生活在城中的人永远不会断绝。

叶绿素死去前,人们会先看到深夜的白霜。

吴斌,2007年】

吴洄记得听说的无限流游戏机制,外面来一个玩家,就会顶替扮演一个原来某某学生的位置沉浸式还原那些孩子经历过的事。那么看起来,他顶替的学生就是这个叫吴斌的男孩了?

另一张只有正面清楚,是两个在林荫下微笑的孩子,女孩十分眼熟正是棠白,男孩则十分陌生。这一个女孩一个清秀的男孩子,实际是两个心理认知都是女孩的女孩子。

看来这就是吴斌,棠白最好的朋友了。

吴洄正思索,身后突然传来开门声,两个学生瞬间噤声,栩栩如生的演绎着“恐惧缩着脖子”。

“杨校长找你。”

一个雷厉风行的高马尾瓜子长脸女孩子扶着门框看屋内,眼神漠然而冰冷,脸上仿佛覆盖冰霜:“01号。”

女孩子视线落在吴洄标牌上念出序号,平铺直叙:“家长想要看一下电疗效果,找你过去。”

江华下意识看向吴洄,看电疗效果找人过去,难道这是要做试验品吗?果然,女孩子接下来的话语提供了佐证:“校长希望你表现出你对信仰的忠贞的深刻理解,毕竟矫正乍听起来会有些触目惊心,会让病人和其家属一开始都感到不高兴,不是么。”

得到了青年清冽含笑的认同:“当然。”

“但哪怕现在不高兴,将来也会感激校长的不是么,他们会在我的配合效果呈现下走上正途的。”

吴洄仍旧端正的站在原地,视线定定地落在女孩子身上,淡红色的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点雪白的牙齿:

“我就来。”

走上走廊,刘教授缩着脖子似乎很不安,面壁喃喃自语:

“怎么会,那位怎么会这么快就就就来了。按理说,还不到时间的啊……”

那位?哪位。

高马尾女孩子开口了:“刘老师好。”

刘教授与高马尾女孩子相对视,尽管后者只是一个与其他孩子同龄的学生,穿着军训服戴着学生标志牌,但中年男人立刻表现出了温顺和恐惧:“是严静啊,你好你好。我为什么在治疗开始前在外面?啊,是这样的,因为那位来了……”

“电疗由他接手全权负责……”

严静:“好的,杨校长知情了吗?”

刘教授怎么也不愿意往走廊那边靠,连一个眼神都不敢投去,但又不是因为恐惧严静和她背后的杨校长,而是因为十三号室就在那个方向。

他似乎怕极了话中的那个“那位”,似乎对方是一个连多提一句都觉得棘手的大变态,自愧不如,眼神飘忽,勉强仓促地点头:“好的,麻烦严静同学你在对杨校长的督察组汇报中提及一下吧,我就不往那边靠近了……”

严静走在前面,吴洄视线不经意从这个女孩的乌黑高马尾上移开,竟然撞进一个熟人的眼里。

公交车上那个被误以为是“小情侣”的男生,正倚靠着走廊边,显得有些文雅的颓废,眼下一颗泪痣显得有些男性之余的漂亮。

擦肩而过时,电光火石之间,吴洄感觉到这个男生与严静交换了某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类似同盟。

吴洄垂下眼,神情晦暗。

为什么同样是第一次来到感正学院的这个人却仿佛很熟悉似的,可若是之前逃出去的学生,就该像静心室的荔姗、冯逸一样被教官钳制着反省。

莫非……

扮猪吃虎的男生丝毫没有掩饰他真实面貌的意思,吴洄抬起眼,正好与这人对视,这人神情懒散之余竟有几分善意的探究和好感:

“如果需要帮助的话,你可以求助我的。”

吴洄微笑:“为什么,我可不认为我有什么地方值得让你冒那么大的险,豁出去什么事情都愿意做,难道……你喜欢我吗?”

男生耸耸肩,让开路,并没有否认。

但在拐弯前,吴洄还是听到了这个安静儒雅的青年随和含笑的一声许诺:“可以这么说吧,当我第一次看到真实的你时就认定,不论从你的作用,于我身边的人;还是你的个人,于我本人……你都值得我这么做。”

“如果来找我,我会帮你。”

吴洄微微一顿,用探究的眼神看了这人一眼,没有回应,跟着严静走了。

十三号室。

在三个护工的钳制、身后严静的凝视下,吴洄缓缓地走进来。

“看好他。”

严静把门关上前,交待过三个人高马大的女护工,但这三个女护工在把吴洄手脚用镣铐捆在床上后,就退在门口与诊疗床保持了距离。隔着一层医用蓝色屏障,能窥见她们因紧张而紧绷的肌肉,与吴洄无关。

同样,是由于“那位”。

吴洄略带不适的皱了皱眉。

他被放置在诊疗椅上。

人的一生,大约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坐着的,在对地球引力的抵抗与顺服中保持着相对平衡。四条腿分散了两条腿的压力,或呆坐,或瘫坐,或端坐,或默坐,或狂喜,或痛苦,或恼怒,或恐惧,或困惑。区区的工具被人们用各种不同材质造成了千奇百怪的形状,也见证了形形色色人群的百态生活。

但这种诊疗椅,太与众不同。

这个病床是可以平躺下那种躺椅,上面设置了很多黝黑发亮的皮带用来固定精神病患。

这几个女护工力气极大,被固定时衣摆又不可避免被拉扯卷起露出一截小腹。

这时,勒得太紧,之前淤青还没有好全,紧实纤细的腰身上青青紫紫的淤痕若隐若现,之前晚霞般的红色似乎还在不断地加深,现在颜色稍浅了一些,是极嫩极纯的粉色,伴随不稳的呼吸起伏颤抖着,看上去有一种凌虐般的美感。

除了勒住腰腹的黑色皮质长带和粗糙的材质,他的身上还被设置了不少东西,随着呼吸叮当作响。

开口器。

去口腔科做正畸,当定期拍片检查时就会用到这种开口器。

把你嘴撑开,嘴角往两侧使劲拉,你还得配合转来转去,各个角度拍照,满脸生无可恋,强忍着口水不往下流,简直不能太羞耻!

以及拘束衣。

女护工打开医疗器械柜子的时候,里面的拘束衣有各种款式:手部的、全身包裹的、折叠四肢的,各种材质:皮革的、乳胶的、尼龙的。拘束衣最早也确实源于医疗场景。

医用拘束衣通常用来束缚精神病患,为了防止病人有过激行为,采取的保护性约束。比如《沉默的羔羊》里汉尼拔经典造型就是拘束衣。

现在吴洄身上就是完全的这套行头。

还真把他们当精神病患对待了……

突然,诊疗床另一侧的屏布后传来了窸窸窣窣声。

有人在那里。

之前就在那里,却兀自忙碌,一言不发。

联想到此时此刻只有什么人会在那三个人高马大的女护工允许之下,在十三号室里活动。

吴洄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吴洄感觉到小腹处的纹身顿时微微烫了起来。

还很麻酥瘙痒。

似乎纹身自有意志,察觉到了什么的逼近。

却并非是给予他预警,而是亢奋拉扯着想要接近,觐见主人般的渴望和谄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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