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妹妹。”

她冷笑一声，睨向那位桃腮粉面的美貌少女，“今日我便要离开侯府，你便没有什么要跟姐姐说的吗？”

桃蓁蓁愣住，怎么也不明白这矛头怎么调转对向了自己，“孙姐姐，我……”

“按说，我不该当着众人说这些话。”

孙恩兰打断了她的话，“只是既然都要走了，少不得有几句良言相赠，毕竟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都是那没了爹的孩子。”

“姐姐……请说。”

抿了抿唇，桃蓁蓁又看向紫苏，见她没有劝阻的意思，于是也只得硬着头皮道。

“今日的我，便是明日的你。”

孙恩兰伸手替她理了理鬓发，笑得像一个真正的好姐姐一般，凑过来说出的话却是恶意十足，“若不早做打算，只怕被人弄死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呢！”

吓得后退了一步，桃蓁蓁惊恐地张大眼睛，然后又见她眼神往屋内瞟了一眼，暗示意味十足。

“蓁蓁妹妹，你貌美如夭桃，日后自然会有你的好去处。”

孙恩兰笑了笑，又亲昵地拍了拍她，“今日我要走了，妹妹还是送送我吧？”

桃蓁蓁心中其实并不太想送，只是那边紫苏却笑道，“也好，桃姑娘就送下孙姑娘吧，二少爷那边我让人去说一声便是。”

她没有办法，只得微一福身，“姐姐先请。”

孙恩兰笑着往前走了一步，又在原地等她，于是桃蓁蓁也只得快步跟了上去，一路无言。

直到出了园子，孙恩兰才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旁边的少女，脸上惯常的笑容消失，“……桃蓁蓁，你现在心里很不是很得意？”

“……什么？”

桃蓁蓁愣住，不明白她怎么又突然变了脸。

“我们两个身世相近，说起来，我比你还要强一些。”

孙恩兰勾起了唇角，但很快又耷拉下来，恶狠狠道，“偏我没你福气好，有那么一个好母亲！”

桃蓁蓁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她，更不知这话从何说起。

“一开始，我是的的确确想和你做好姐妹的。”

孙恩兰冷笑一声，“到如今，我心中也对你无恶意，我刚刚说的话都出自真心，陈信芳……她表面上是个好人，其实佛口蛇心，你和你母亲要当心。”

桃蓁蓁怔忡地瞪大眼，待要说什么，她却只是一笑，转身离去。

追着走了几步，桃蓁蓁就停了下来，她知道孙恩兰并不是真的要自己送，来来去去不过是为了说这句话而已。

慢慢握紧了手指，桃蓁蓁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不知怎地，心中升起了一股物伤其类的感觉来。

若是夫人容不下，今日被赶走的就是她。

“……你该不是信了她的鬼话吧？”

低低的嗤笑声响起，桃蓁蓁吓了一跳，这才发现旁边假山的阴影里居然转出来一个人，眉深鼻高，俊美非常，不是那神出鬼没的小侯爷江烨是谁！

“她不过是想挑拨一下，好给陈信芳添堵罢了。”

江烨伸了个懒腰，斜睨她一眼，“她从头到尾就非常非常讨厌你，偏你蠢，看不出来。”

被人这么直白地说蠢，桃蓁蓁还是有些下不来台，好半晌才忍气道，“……哦。”

“还不服气？”

江烨嗤笑一声，“也活该今日被人当了靶子，又当了傻子，你也不想想，当初她为什么抢着替你做我的香囊？”

自然……是为了他。

桃蓁蓁抿紧唇瓣不做声，她又不是真傻，只是当时想着成人之美罢了，只是这话却不能说，否则江烨知道自己是故意，一定会气炸。

“以后多长点心眼儿吧，真当谁都待你好呢！”

见她神色郁郁，江烨顿了顿，缓和了语气，“不过你放心，她回去后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陈家送她们母女过来就是为的攀高枝儿，如今既然失败了，回去就该沦为弃子了。”

毕竟，她们不仅没达到目的，还得罪了陈信芳。

他淡淡道：“陈家人向来势力，看在她们两母女的好皮相上，大概还会想办法再卖一次，只是就说不准会落到哪里了，日后你以后想再见到也难。”

听到如此冷酷无情的话语，桃蓁蓁抬眼望去，只见江烨面色平静，仿佛只是说着一件很寻常的事情，不由得莫名打了个冷战。

她不是同情那孙恩兰，而是突然意识到，对小侯爷这种高高在上的人来说，自己等人的命运不过如蝼蚁一般渺小，死或者比死更凄惨，他都不甚在意。

孙恩兰固然功利钻营，但她寡母孤女，父族凶狠，若不奋力抓住所有能抓住的机会，只怕早就沦入不堪之地。

就像她……当初一样。

“以后乖乖听我的话，别有的没的惹我生气。”

江烨噙笑转头望她，“你放心，只要我高兴，即使没有威远侯府，也能保你后半辈子平顺无忧。”

她还不够听话吗？还是仅仅只是在威胁她……

桃蓁蓁慢慢攒紧了手指，一张小脸渐渐地白了起来，好半晌才低低应了声是，行礼转身而去。

她这又是怎么了？

江烨皱了皱眉，觉得她刚刚的模样似乎有些不对，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他刚刚不是在说以后会给她撑腰？

怎么好像还不高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