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风筝?”

胡碟看着谢明乾从身后拿出的竹架,这东西长得像个小蝴蝶,有两个巴掌那么大,若是套上外面那层红布,不就是一个风筝么?

“对,就是风筝,”谢明乾道,“我们当时也没想到这红布下面会是个风筝样子的东西,就绑在一根鱼线上。”

胡碟看着那风筝架子,沉吟片刻,道:“风筝轻巧,迎风起飞,这样一来在拉动鬼影移动的过程中,便更顺畅些,风筝飞起来的样子也比单单一匹布更像衣袂纷飞的鬼影,如此是说得通的。”

谢明乾听了这些分析,转而看向她手里的线团:“这便是你们找到的,鬼的来处?”

“是。”胡碟抬头望了一眼面前这棵树,枝叶葱茏,根壮叶茂,“就系在这棵树上。”

“如此说来,这红布便是沿着这根鱼线移动,造成红衣厉鬼的假象?”

“鱼线坚韧,风筝本就是为高飞而生,是极轻便的,如此一来,在林间滑动便不成问题了。”

“可是,这风筝再怎么能飞,也要有人放起来,这山里没人,风筝怎么会自己飞呢?”

胡碟轻抚着那线团,意味深长道:“恐怕并不是没人。”

“你、你是说?”谢明乾若有所悟,“我们每次见到这鬼影时,都是有人在拉线?”

“恐怕是如此。”胡碟望着那线团,眼中晦暗一片。“猎户上山,通常都会集中精力在猎物上,故而他们最放松、最有可能会无意间看见鬼影的时候,便是走上山和下山路的时候,玉迦山险峻,猎户们都会准时上下山。所以这人只要摸清了村里猎户们的作息,每日早晚来拉一次便可。”

恐怕她们在山上看那鬼影时,在山下有一双真正的鬼眼,盘附在这棵树上透过那迷雾,透过鱼线,透过风筝俯瞰她们。

正如此刻,也许哪片青苔阴暗之后,就有一双阴恻恻的眼正注视着这群人。

“可是,”谢明乾又想到些问题,“这鱼线是死的,怎么拉得动?难道风筝上还绑了一根线,拉动风筝?”

胡碟失笑,“这线不可能是死的,若如你所说另用一根线拉风筝,那么早上岂非要爬到山上去,才能把风筝拉上山?”

谢明乾犯了难,“那是如何拉动风筝的?我实在想不明白。”

胡碟当即说要展示给他看看,便叫他立起一只手腕,将一段鱼线头尾打结,挽做个大圈套上去,自己站在谢明乾对面的位置,拉着线圈的另一端,以此来模仿一个鱼线圈被挂在两棵树上绷开的样子。

“你看好了,你的手腕便是山顶的树,我拎着的地方便是凶手每次在的地方,而这个结,”她指尖用力,将线圈绷直,那线圈便绷成了两排,她打的结便在右手边,“就是风筝。”

她将左边的线往自己方向拉,那结便往谢明乾的方向滑去,她再拉右边的线,那结便往下走,到了胡碟手里。

“这也就是为何,我们收下来的线都是双层的,一来是为了更牢固耐用,二来,就是为了做这个可以上下滑动的套。”胡碟道,“也是为了做一个套住所有人的圈。”

谢明乾见证这一刻,恨不得跳起来:“这、这样就可以一个人站在山脚下完成风筝的上下拉动了!太厉害了敏理!”

胡碟轻轻提了一下嘴角,而后很快放了下来,目光深沉道:“你该想一想,这个凶手,也就是我们的对手,到底是个怎样智勇双全的人物。”

谢明乾进而思索道:“这鱼线绑得这么高,普通人断然是爬不上去的,这凶手看来确实是有勇又有谋,没想到这小小的莲县,还能出这样的能人。”

胡碟微微摇了摇头,“如果真是郑大姐说的周家,那么能用得起什么样的能人都不足为奇了。”

听了这话,一群人沉默不已,只有阿九在坚持收鱼线的“嗖嗖”声在响着。所有人心里都明白,周家的势力不容小觑,就算能找到凶手和作案手法,也不一定能将其绳之以法。

胡碟沉默着将阿九收回来的最后一截鱼线捆好,将其交给谢明乾保管,“这可是最重要的物证之一,还有你手里的樱桃红布和风筝,你都拿好了,日后好去指认凶手。”

谢明乾乐得保管这些东西,忙不迭接过去,用那红布打了个包袱讲东西都包起来背在背上,“那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胡碟沉吟半响,仔细将事情的经过与细节梳理了一番,将前后关系分析清楚,很是郑重道:“山上的鬼影已经明了了,那么猎户家里的鬼影也必定是有人刻意为之,如此,我们便去瞧瞧另一个鬼影是怎么回事。”

-

“郑大姐,卢猎户出殡的日子可定了?”

谢明乾在郑大姐家小屋里坐下,接过一杯冒着热气的茶,开口寒暄。

郑大姐神色悲伤,但好歹家里还有个幼女要照顾,比起昨日已是振作了不少,她回道:“我们想着越早越好,尸身已进了棺材,明日便出殡,这之后,我便带着晴儿去投靠我娘家。”

她隔着窗户往院子里看了一眼,那是停放棺椁的地方,而后收回目光指着一旁床铺上的包袱,“这不,我已在收拾和晴儿的行李了。”

“此地有土地豪强,郑大姐将卢猎户茔葬之后确实没必要再久留,既然如此,”胡碟浅笑抱拳道,“那便祝郑大姐此路乘风起,好去莫回头。”

郑大姐真心实意地笑着,满怀感激道了句“谢谢”。

喝了杯茶水歇了口气,谢明乾这才将背上的红布包取下放到一旁。这里面装的东西可是十分贵重,若不是背着不方便喝水,他还真不想取下来。

他打从进门便一直背对着郑大姐,再加上屋子里昏暗,他这红布包始终没露出端倪。这么一解下来,倒把一旁提着茶壶的郑大姐吓了一跳,茶壶滚落在地,惊恐尖叫着向后退去。

“鬼、鬼……”郑大姐魂惊魄落,唇色已与惨白的面色相差无几,她颤抖指着那包,视线飘忽在屋子里寻找着什么,“晴儿,我的女儿呢,有人要来害我们了!”

胡碟叫了声“阿九”,阿九大步自屋外走进,将郑大姐扶了起来。

谢明乾见她是怕这红布,连忙将这布包背回去,对郑大姐道歉,“对不住,郑大姐,这红布是不是吓到你了?”

郑大姐坐到桌前惊魂未定,吃了一口阿九递过来的茶,好半天才把气喘匀了,道:“不碍事,是我太大惊小怪了。”

“哪里哪里,”谢明乾满脸歉意,“是我不好,该把这布包一直背在身上的,这样你也见不着了。”

郑大姐摆摆手,将膝上的晴儿抱紧了些,“您这话说得,这到了家里,包怎么还要背在背上累人呢?原是平常的事,只是这红色如今实在是让我害怕……”

胡碟道:“让他背着吧,不碍事。”

谢明乾也点头,“对、对,不碍事的。”

郑大姐有些赧然地低下头,“实在抱歉,惊到你们了吧。不过,这红色的布做包袱背着走在路上,若是夜里见了恐怕也有些骇人,云公子的喜好真是别致,竟背个红色的包袱。”

谢明乾有些发怵地想,哪里是他的喜好别致,分明是那凶手的喜好别致才对。

他偷偷看了胡碟一眼,询问她是否能将这布包的来历和盘托出。

胡碟并未回答,直接开口道:“郑大姐,说来你可莫要害怕,今晨我们上山找那鬼去了。”

郑大姐有些讶然,却好像有些意料之中,“云公子不仅能看见鬼,还能捉鬼?”

胡碟道:“捉鬼谈不上,只是去会会那鬼,看看它是何方神圣罢了。”

郑大姐关切道:“你们既平安归来,想必是吉人自有天相,没被那鬼逮着吧?”

“劳烦郑大姐挂心了,我们确实平安无虞地回来了,不过那鬼,我们倒是见着了。”

郑大姐闻言抱紧了晴儿,慌张地往她们身后看去,“遇见了?那鬼没跟着你们吧?”

“自是没有的,郑大姐无需烦忧。”胡碟纤长的指一下一下叩着桌子,“那鬼不仅被我们见着了,还被我们逮着了。”

“逮着了?”郑大姐无不茫然道,“这、这,逮着……我有些不明白。”

“就是说,这鬼,不是鬼。”胡碟一脸严肃,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是人假扮的。”

“当真?”郑大姐听了这话,又惊又喜,转而又觉得更害怕,“若不是真鬼,也就不怕它再来了。可是若是人假扮,我又担心着、担心是那……”

郑大姐垂下眼眸,没再继续说,可各自心里都明白她未尽之言是指什么。

胡碟将放在桌上的手向前伸了伸,仿若靠着桌子抚上郑大姐的手给以安慰一般,“郑大姐你放心,那周家虽然财大气粗,可是大昭也不是没有王法,我们一定能找到证据,将凶手绳之以法。”

郑大姐闻言与她对视一眼,有些颤抖着道:“你是说……果真是周家干的?”

“有可能。”

“哦,是啊……”郑大姐低下头,有些迟疑,又有些按捺不住,缓缓看向谢明乾背上的红布道,“我就说,这红布真是像极了那天见到的鬼披的衣服……”

胡碟听了这话,心却提了起来。

郑大姐被红布吓到情有可原。可却不该是这个原因。

她们并未将山上鬼影的手法告知郑大姐,是以郑大姐并不知这红布其实不是一件衣服,而只是挂在风筝上,远远吓人的布,做得极其敷衍。

可是这红布实在粗粝,没法穿上身,若是那厉鬼的装扮,一眼便觉得虚假,完全无法吓到人呀……

再说人在被“鬼”吓到的时候,真的会正眼看鬼一眼,还会记住它的衣服么?不都是转过脸不敢看,抱头鼠窜么?

郑大姐怎会觉得这布像那女鬼的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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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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