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的紧紧的，温锦有些喘不过气，他想推开，可无济于事。
“以往的每一天，都成了我世界里、脊肉中、每一次呼吸的瞬间擦不掉的烙印。我尝试过，用新的皮肉铺平，我想忘记一切，但很痛很痛。”难韬的脸深埋人温锦的颈窝，“哥，我忘不掉你，怎么办？”
温锦不再反抗，后背考靠在门上，嘲讽的勾起唇角：“那我呢？我活该忘不掉你，活该活在你的阴影下吗？”
在过去在实验室的几年里，温锦那可笑又脆弱的精神世界，是难韬一点点用无形的爱砌起来的。
可，难韬走后，那层薄薄的防护罩便不堪重负的倒塌了。
那时候，他才真正的看清这小天地后的破败不堪与自私自利，温锦曾经一个劲的说服自己，那是假的，只是一场梦，可是，那些惨无人道的惩罚，又一次次告诉他。
这不是梦，都是真的，难韬确实丢掉自己跑了。
从此以后，温锦喜欢的难韬就已经不复存在。
温锦别过脑袋，沉默不语。
难韬没有回答温锦，只是自顾自的说：“知道我为什么不怕再被抓回去吗？我可以随意的抹去任何一个人的记忆，哥也见过，凭借这个，我也可以让所有人忘记我，或我干的事。”
说着，难韬转过温锦的身子，下巴抵在他的肩上，推开了面前的门。
门外的强光立刻洒在温锦的脸上，他下意识眨眼，前方的记者一拥而上，在距离两人还有几米时，齐齐倒地哀嚎。
“不管是互联网上的，还是人脑海里的，我全部可以轻松抹去。”难韬双眼猩红，半垂着眼皮，胸膛贴着温锦的后背，“但，我永远抹不去我最想忘记的，执念最深的人，就算比他们痛苦上千上万倍。”
难韬手捂住温锦的耳朵，世界似乎被禁音了一般，他低下头，低声在温锦耳畔轻语：
“我，永远忘不掉的，是你，我爱你，想告诉你，所以，你也不要忘掉我，不要忘掉我的每一句‘我爱你’。”
他们是流星，散落在地球各地，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脑海深处只有对零星对自己认知，像是刚诞生的婴儿。他们一天一天的了解世界，他们不知道人类什么，更不知道同类，是什么。
而温锦在实验室见到难韬的第一眼，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与兴奋，每一次对视，都使他心跳加速。
他至今都还记得，难韬在容器里对自己说的。
“带……走我……”
场景已经映在了脑子中，温锦就那么灰扑扑的蜷缩着，难韬就像一个天使，昏暗的空间里，难韬就在发光。
如果，他们想知道，鲛人有感情吗？或许，难韬给的回答一定是肯定。
难韬爱温锦已经深入骨髓穿刺心脏，再也无法回头。
温锦的脑子短路，一时半会忘了身后有个难韬，只有难韬的话在耳边回荡。
当世界的声音再次回到温锦的脑子中时，难韬已经放开了他，走向前扶起离他最近的记者，就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如既往的微笑。
“哎呀，没事吧？怎么摔倒了？”难韬脸上挂着担忧，“那么多东西，累不累？”
被扶起来的记者微红脸颊，怎么也想不出这次前来的目的，但面前就是当红歌星，反应过来是一次聚热度的好机会，捡起地上掉落的小麦克风，踮起脚尖几乎要怼到难韬的嘴里，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您最近都在干些什么呢？”
难韬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的化妆间，故意提高音量：“我在追求爱情。”
记者一时没反应过来，又问了下一个问题：“您发布的第一首歌，也是当今粉丝循环播放的音乐《我的锦鲤》的创作灵感来自于什么呢？”
还没等到难韬回答，跟着摄影的男人戳了几次记者，小声提醒：“喂，他刚刚回答追求爱情啊。”
“我专门写我爱的人的一首歌，毕竟是歌手，把爱和思念写在歌声中，就像作家把感情写在散文中一样。”
记者想到难韬的回答，再次追问：“您第一题的回复是‘我在追求爱情’，请问方便说一下是怎样一个人呢？”
难韬故作为难，摆了摆手：“不可以啊，他生气了怎么办？”
“没关系，”记者笑起来，“只要说她的类型或爱好就好啦。”
“嗯……他啊，不笑时特别帅，笑起来特别可爱。”难韬掰着手指头，傻乎乎的笑了。
记者应声：“看来您喜欢御姐啊。”
“什么御姐？”难韬皱眉反驳，“我没说，我喜欢御姐，你不要造谣，我喜欢御哥。”
记者默默擦汗。
见过艺人偷鸡摸狗当男同的，但从来没有见个那么光明正大的。
她哪敢说什么，只得苦笑：“哈哈，您和您未来的男朋友一定会幸福……”
话还没说完，张道浩和李钍两人就从人群后挤了过来，拦在记者身前，连推带劝的搞走了所有记者。
咖啡店终于安静下来，两人灰头土脸的坐在椅子上，相视一笑。
“温锦呢？”李钍倚靠在椅子上，看向站在化妆间门口暗自窃喜的难韬。
难韬轻叩门扇：“男朋友，开开门，我是你的女朋友啊。”
门内半天没有动静，张道浩推开挡在门口的难韬，从口袋里摸索出钥匙：“我来开吧，我进来……”
“嘭！”
温锦踢开门，门扇开张道浩，直直把他摁在墙上。
“妈的！你是不是疯了？！”温锦的脸红得要命，质问着脸上浮出震惊的难韬。
他每次生气，都像是把脸上的肌肉挤成了一个小鼓，既滑稽又可爱。
张道浩颤抖着，身体因疼痛而颤抖，他的声音因痛苦而哽咽，紧紧地咬着牙，试图减轻一些痛苦：“操……”
“你是在化妆间里偷用我腮红啦？”l难韬靠在墙上，眼中含笑。
李钍瞠目结舌，连忙上去扶起张道浩：“你……你先别死啊！”
张道浩的鼻子向下滴血，感到满腹的委屈，就像是被无辜躺枪的小孩，独自一人在哭泣，那种无力和孤独的情绪挥之不去，他红了眼眶：“哥……他们都……都欺负我。”
这时，温锦才发现一直蹲在门后的张道浩，手忙脚乱的道歉。
手机铃声猛然打乱了难韬的心情，一阵阵的铃声就像催命符，难韬看了一眼备注，是卢姐来兴师问罪了。
“难韬！你是不是疯了？！”
难韬下意识把手机拿远，轻笑一声：“怎么了？我已经被骂过一遍了。”
卢姐没好气，实在想不出这人是怎么笑出来的，满脸怒容：“笑？你还笑的出来？怎么了？你自己去看微博热搜！”
“嗬，”张道浩被李钍安顿好，打开微博，念出了热搜第三，“热搜第三，井号，难韬自曝性取向为男已有爱人……不是？兄弟什么时候的事？”
难韬宠辱不惊，迎上温锦怨毒的视线，吊儿郎当的嬉笑：“怎么了，又不是大事，我澄清一下不就好了？”说完，好像对热搜第三有些不满意，咕哝了几句。
卢姐一肚子火，又不知道往哪里发泄，一脚踹倒了一旁的椅子：“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把这些不当事？你知不知道你那些粉丝里有一半是冲你单身粉你的？”
“不粉不粉呗，我跪着求他们粉我了？我又不是那种把粉丝当命的傻子。”难韬丢下一句便挂了电话。
李钍坐在张道浩身边，喟然长叹：“大明星真拽，整天闲出屁来，还有花不完的钱。”
张道浩无其奈何，屈指刮过李钍的鼻子：“想法关掉，他上个月的日程都满满当当的，甚至一个月的休息时间还没有四十八小时呢，但最近把日程全部往后推了，天天医院，咖啡店两头跑。”
“医院？去哪干什么？”李钍凝视着难韬的背影，明明看起来很健康。
“因为他……”
“张道浩，闭嘴。”难韬回头，眸子暗了几分。
被怎么一说，张道浩的嘴只得闭上，食指和大拇指捏在一起划过嘴唇，摇了摇头：“不说了。”
本来要在游乐场度过的一天结果来到了咖啡店，李钍出店时太阳已经开始西下了，他回头看了一眼难韬，今天也就知道了难韬是个鲛人。
“路上注意安全啊。”张道浩把温锦和李钍送到出租车里，在窗外向两人挥手告别。
一天过的如此之快。
车子向着晚霞前进，黄昏的阳光散在两人回家的路上。
难韬坐在前台，扬起脑袋看着天花板发呆。
“药，吃了吗？”张道浩垂着眼皮，拿出手机。
“没。”难韬打哈欠，理直气壮，“都是一些没用的东西，我就不吃，那咋了？你瞎担心什么？”
张道浩扶额：“有用，人家医生说你不要断，你不听，有用才怪。”
难韬吐舌，满不在乎的抖着左腿：“就不吃，就不吃，你让哥哥劝我啊。”
刚想再说什么，难韬却直接站起身：“好了，最近有个广告，回了，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