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灯塔与猫(9)

即使如针尖落在地板是轻微的响动也能轻易打碎她依恋的梦境。

潺潺流水的声音让粉团团抵在床头恐惧的盯着出现在那个陌生房间中的高个男人,被打磨好的利爪本能弹出,外强中干的嘶嘶声从她的喉咙深处哀叫。

“喵?”

端着水杯的高大的身影转过头,阴影下一双墨绿色的眼睛写满疑问:“…喵喵喵?”

男人指了指自己:“喵喵,约书亚喵,约书亚·亚当·苏尔特喵喵!”

从人类口中听到这亲切的早已被她遗忘的母语,粉团团愣在原地,敌意在顷刻间化为疑惑。她抬头环顾四周,此时对面墙上的电视正好在放一群人手持白蜡烛聚集在四季广场的画面。

察觉到粉团团脸上的迷茫,男人适时解说道:“电视上放的是昨晚镇民为不幸牺牲的警察祈祷的画面。”

兽人闻声转头,生怯怯的问:“你也是来抓我的人吗?”

男人平静的看着她的眼睛,仿佛接住了她所有的不安:“不,你是无辜的。”

“我是约书亚,约书亚·亚当·苏尔特,是猎人公会派来暂时负责白鸥镇的通讯联络员。”

约书亚坐在病床旁将水杯递给兽人:“根据事后调查,那头在最近到处袭击人的怪物能以猫为媒介出现和消失。所以怪物通过你出现在了拍卖会,正巧当时电视直播还没关掉,人们就把你当成了凶手。”

“虽然现在已经没事了,但你最近还是不要外出比较好。”

粉团团懵懵懂懂的,她失落的垂下头一言不发。约书亚说的话她听得一知半解,只知道她现在需要躲起来。

“喵嗷~”

从约书亚的大衣口袋中探出一只白色幼猫的脑袋,眨巴着异色的眼睛,好奇的向粉团团喵喵招呼。

见约书亚面露尴尬的将这活泼又不安分的幼猫塞回口袋,粉团团忍不住好奇的问:“这是你的猫吗?她叫什么名字呀?”

“她啊…”他仿佛在思考一个格外复杂的问题,斟酌几番回答道:“她叫安奈,现在是我的猫。”

“…你的猫。”粉团团回味着这句话,也许男人的态度给了她勇气,她问:“先生,你还有朋友需要猫吗?”

“你…”听出对方话里的意思后,约书亚审视了她几秒,说:“有个地方在招募兽人当前台服务员,如果你需要的话…”

病房里沉默的LED心跳监视器亮起绿光,以反常的频率滴滴作响。粉团团不解的摸着心脏的位置,心跳明明是正常。

“抱歉,有人找我,失陪一下。”

约书亚起身,脚步声同他一起消失在门后。

-

送小花火平安离开车站后,珍妮特又马不停蹄的从警局去捞因为散播谣言而被拘留的雅各布。

在前往医院的公交车上,珍妮特心有余悸的吃着第三个冰淇淋压惊:“幸好有卡普做担保,不然你不在,接下来三天的作业我都交不上了。”

负责她的大学教授克莱尔,每次遇上她都狼狈的像耗子遇上猫。

虽然作为猎人她可以靠外出执行任务弥补文化课的不足,但克莱尔仍把握着她的最终评估和奖学金。

雅各布倒是不在意的在旁边调侃:“那也挺好,等我进监狱凑齐十二个盗贼后咱俩可以劫富济贫,顺便还把你那堆贷款还了。”

珍妮特吐出舌头扮了个鬼脸:“呸。”

-

虽然拍卖会事件之后的调查工作已被SCS部门全盘接手,但在手机上向约书亚承诺不会向粉团团询问过多拍卖会的事后,珍妮特得到了十五分钟的探访粉团团的许可。

等她带着一包小鱼干在三楼的倒数第二间病房里再次见到粉团团时,没想到对方居然还记得自己。

粉团团软着耳朵低下脑袋坐在病床上:“对不起,因为当时我看见你在杀…怪物。我以为你要伤害我。”

“没有没有,你明明也是受害者。”珍妮特心情复杂的挠了挠脑袋,关心的问:“对了,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但你有接下来的打算吗?”

“接下来…”粉团团呆呆地抬起脑袋望向门外:“你看到约书亚了吗?他出去了好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珍妮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约书亚也在这里?!”她下意识的想伸手挽雅各布,这才注意到他不见了。

-

他不断告诉自己,镜子中的那张脸没什么好怕的。

冷水浸湿了睫毛,眼睛黏在一起。在短暂失去视觉的空挡,身后传来了某种类似瓦斯炉的声音。

那是舌尖抵在微笑的唇瓣上发出的轻浮挑衅。

眼睛勉强的眯开一条缝,见镜中一位金发青年站在他身后一脸坏笑的盯着他:“你在做什么?”

约书亚拿来纸巾仔细擦洗脸蛋:“我在洗脸。”

雅各布抬了抬下巴:“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电影。”出于长久以来的教养,约书亚礼貌坦诚的回答道。

“你喜欢巧克力吗?”

“不爱吃。”

“你会抽烟吗?”

“不会。”

“你喜欢洋葱吗?”

约书亚犹豫了一下:“不怎么喜欢。”

雅各布猝然换了个语气,戏剧性的大声问:“为——什——么——”

“抱歉,我并不讨厌洋葱,我,”约书亚心烦的咬住下唇,他好像是答错了什么。

雅各布带着令人琢磨不透的坏笑神经质的继续逼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喜欢洋葱?你不会喜欢薄荷吧?”

约书亚皱眉转过身,而雅各布握起拳头碰在他的胸口。拳头压在心脏上,那双轻浮的天蓝色眼睛盯着他问:

“生气了吗?”

约书亚盯着那个意味不明的拳头:“没有。”

雅各布又落下一拳压在他的胸上:“你不生气?”

比起生气,约书亚只觉得莫名其妙。因为他没有受到伤害,而对方也没有怒意,甚至也不像恶意。

仿佛雅各布抛出了个谜题,而约书亚完全搞不懂:“没有。”

“你还不生气?这你也能忍?”

更多的玩笑似的拳头压在他的胸上:“你为什么不生气!哈!哈!哈!””

“…我为什么要生气?”约书亚茫然的看着雅各布装模作样的连续挥拳,感觉有脚步声传来,他难堪的侧过脸,投降似的说:“好吧,我知道你喜欢洋葱,但是——”雅各布用古怪的眼神打断道:

“洋葱?我不喜欢洋葱。”

约书亚微张着嘴僵在原地,雅各布带着嘲意将手压在他心脏的位置上又问:“你现在生气了吗?”

这一幕刚好就被闻声而来的珍妮特撞见了。看见约书亚红着脸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珍妮特直接飞奔过来给了雅各布一个愤怒的眼神:“雅各布,不许欺负约书亚!”

-

“真的对不起,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把雅各布赶走后,珍妮特立刻给约书亚塞了一大包小零食做补偿:“你千万别多想,那家伙就喜欢看人下菜,你下次不高兴直接骂他就好了!”说完又从背包里翻出一把棒棒糖:“来,请吃!”

“呃,没事我没有生气。”

约书亚为难又尴尬的接受珍妮特的投喂,两人简单交流了一番拍卖会事件的后续后,珍妮特突然想起原本自己来白鸥镇的目的,以及怪物被火焰净化后露出的真容。

“那个,我杀死的那只怪物,它好像是兽人变的。”

如果雅各布的情报没问题的话,那只怪物其实是无名岛上那对夫妻失踪的女儿安奈吗?

珍妮特点开自己的手机相册,将雅各布发给自己的那张全家福展示给约书亚:“说来话长,但那个怪物最后化成的兽人和这对夫妻的女儿长得一模一样,所以…”

盯着那张照片,约书亚恍然大悟般猝然发问:“你的同伴雅各布在岛上都发现了什么?”

珍妮特摇了摇头:“他说那岛最后沉了。”

那双墨绿色的眼睛倏然与她对视,不带一丝情感犹如审视她的灵魂。珍妮特疑惑的看着这双眼睛问:“所以这个任务算完结了吗?”

“算。”约书亚点了点头,抬头将视线移向了某个不存在于此的地方:“后天我被邀请去做一场宴会的特邀嘉宾,如果你有时间的话,你和你的同伴可以来做我的保镖,费用全部我出,就当是公费旅游吧。”

珍妮特自然是不会拒绝,但分别前约书亚意外的叮嘱道:“对了,发生在你身上的时间回溯和你的契约有关对吧?”

“尽量保护好自己,不然回溯太多的话,会有不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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