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远酒吧卫生间内】
呕呕呕……
宁方圆用手抠着嗓子眼催吐,直到吐出胆汁才停手。脖子上的珍珠项链被胡乱扯下,脖子上歪歪扭扭一圈疤,狰狞吓人。她接了一捧水漱口。镜子中的自己满脸通红、眼睛充血,假发套凌乱不堪,整个人只有狼狈二字。
再接一捧水,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一只骨节分明、白皙娇嫩的手里握着一块方巾。富有磁性,足以令人闻声心动的声音说道:“擦擦吧。”
宁方圆越过这双手,从旁取了两张硬手纸擦脸。
“还是这么倔。”男人被忽视了也不生气,将方巾放回兜里,优雅地背后靠墙,打量宁方圆。
宁方圆擦完脸又擦擦手,顺手将假发套取下,揉了揉压塌的头发。“这事你别跟盛戎说。”
“呵,”乔钰轻蔑地说:“还用得着你废话。”宁方圆不想搭理他的阴阳怪气,想要离开。身体却不听使唤,走了几步就头晕目眩,险些跌倒,乔钰扶住她的身体。宁方圆甩开他的手,背靠着冰冷的大理石墙面,挣扎着撑住身体不滑落。
“宁方圆,要不是因为盛戎,我根本不会忍你到现在。”乔钰平稳的声音暗含威胁。
宁方圆嗤笑了一声,“我也是。”
乔钰压制住想要做掉她的冲动,一遍遍回忆盛戎的叮嘱。乔钰心中默念:不跟她计较。
深吸几口气后,乔钰说:“你要真的不想让盛戎担心,你就把这工作辞了。说吧,多少钱?我给你。”
“盛戎那边我会报平安。”宁方圆感觉自己清醒一些,打算走开。
乔钰拦住她的去路,“我是认真的,你干这行。盛戎天天担心你,我看着心烦。”
面对宁方圆的沉默,乔钰心烦地说:“你为什么非做不可呢?”
“为了让盛戎离开你的时候,没有后顾之忧。”宁方圆的话刺痛了乔钰的痛处,他可以容忍宁方圆傲慢甚至是轻蔑,唯独诅咒盛戎离开他,这件事不能忍受。
乔钰一把掐住宁方圆的脖子,她的侧脸被压在冰冷的大理石墙。乔钰冰冷地说:“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盛戎会永远在我身边。”
宁方圆直视他,“是吗?”挑衅的目光反抗着他。
一个拳头嗖地冲向乔钰的脸。乔钰常年习武,下意识地侧身躲开,也放开了宁方圆。凌安像一头炸毛的雄狮,气冲冲地说:“找死。”他将宁方圆的西装披在她身上,并护在身后。
气氛剑拔弩张之时,一位挺着大肚子,娃娃脸的女孩子突然进来,一把抱住宁方圆。酒吧老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婆,我跟你说了她没事,你马上就要生了,不要乱跑啊。”
“宁姐,哇哇哇哇呜呜呜呜……”袁鸢情绪激动地说:“你要是出事,我也不活了。”
酒吧老板听着干着急,又不敢硬拉,生怕伤到老婆,只能在旁边着急地跺脚,嘴里碎碎念:“神啊,我老婆瞎说的,不要当真,不要当真啊。”
凌安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的疑惑都解开了。为什么赌运奇差的自己会赢。为什么陈泽恺的父亲刚巧在宁方圆夺门而出后出现,制止这场闹剧。
这一切巧合都有了答案——宁方圆安排好的。
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最关键的:宁方圆设局,引我入套,欠下人情。为了什么?答案好像不言而喻,凌安却不想知道。
宁方圆拍拍袁鸢的肩膀,对她耳语几声。袁鸢的情绪一下子被安抚住了,撒开宁方圆的身体。
“那我先回去了,你记得来家里看我。”
宁方圆点点头。酒吧老板松了口气,赶忙搀扶着袁鸢,生怕她出事。
在老板催促下,袁鸢眼神依依不舍地看着宁方圆,目光停留在她的脖子时眼神暗淡几分。
凌安这才注意到,宁方圆地脖子上一条很深的疤,像是用绳子勒出来的,十分狰狞。被袁鸢一闹,宁方圆彻底清醒了。感受凌安的目光,拿起项链将疤痕盖住。
“宁方圆,你真是个祸害。”乔钰讥讽地说。
凌安站出来为宁方圆说话,“你嘴巴放干净点。”连他都没意识到,自己下意识维护她,将她纳入自己人的范围。
宁方圆不想让凌安跟乔钰起冲突。乔钰这人锱铢必较,看在盛戎的面子,他不会动自己,不代表会对凌安宽容。
乔钰讥讽的语气中,藏不住的羡慕,酸溜溜地说道:“你有什么好的?肮脏的经历,病态的偏执,怎么人人都护着你?”
宁方圆将中指上的戒指取下,放在乔钰手中,“带给盛戎,他看了就会开心的。”
乔钰不甘心地将戒指攥在手里,粗鲁地揣在内兜里,装好。
宁方圆走到门口时,说道:“如果盛戎爱你,我不会拦着。”这话让乔钰的身体僵住。
“我们走吧。”宁方圆对着凌安说:“生日宴快开始了。”
留下乔钰一个落寞的身影,好像喃喃地说了句:“他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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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安打开车门,惊喜地发现周柯和霍深也坐在里面。
“少爷。”李叔通过后视镜,不安地看向凌安,“你别怪我们多管闲事啊。”
“怎么会。”李伯伯从小看着凌安长大,对于凌安来说是家人,他对自己人向来包容。“李伯伯,我很开心。”
周柯和霍深都是普通家庭的孩子,虽然出生在大城市,但是并没有体验过‘上层社会的’生活。‘晚宴’对于高中生而言,更是跟死亡差不多遥远。
“我俩穿成这样不会给你丢面吧?”霍深看着车内奢华的装潢,难免有些发怵。
虽然听说过凌安家有钱,但是他为人低调,每天骑辆“锈迹斑斑的”破自行车上学。却不知道那是一辆赛车,比一辆汽车都贵。东郊别墅区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住在里面的人不仅富,还有地位。
周柯也跟着点头,“还有,我这鞋……把你地毯都踩脏了。”
“这本来就是用来踩的。我也穿成这样,有什么丢人的?”感觉说着不够意思,又踩了两脚。
宁方圆被凌安的话逗笑了,体贴地说:“两位放心,今天是家宴,大家随意。”
“不仅有长辈,他们的孩子也会来的,是隔壁女校的学生。”宁方圆补充道。
“隔壁艺术女校?”周柯惊呼。
“是的,还有舞蹈学院的。”宁方圆暗笑,果真是青春期的孩子。
三个男生开始谈论起女生,又从女生谈论到篮球,东拉西扯。
宁方圆疲惫地闭眼休息,但是睡不踏实。胃痛越来越严重,她用手压着胃,试图缓解疼痛。
凌安注意到她的异样,问道:“你怎么了?胃疼吗?”
“没有。”宁方圆笑了笑,打趣地说:“最近试菜,吃多了,遮一遮我的小肚子。”
大家笑着说她多虑了,这事插科打诨过去。凌安仍然有些担心。
黑色加长林肯滑入气势磅礴的镶金拱门,周柯不禁哇了一声,“凌安,我很难想象跟我吃脏摊的人,竟然住这么豪华的地方。”
“你藏得够深的啊。你家都能拍电影了。”霍深深沉地点头,故作悔恨的样子。“以前吃烤串你抢着付钱,我还觉得不好意思。心想你一个高中生能有多少钱,以后我再也不跟你客气了。”
“我也是!”周柯附和。
凌安摊了摊手,“我也没隐瞒过,是你们不相信。”
“大腿!我要抱大腿!”周柯抱着他。
“富豪,性别放开,娶了我吧。”霍深一脸恨嫁的样子。
宁方圆被逗得哈哈直笑,李叔也很开心,“三位少爷,到了。”
三个人下车后,周柯和霍深开始了‘花园探险’,对什么都要瞅一瞅、摸一摸。
唯有凌安打量起宁方圆。齐肩短发、没有红唇的宁方圆,跟性感毫不相关,顶多是就是一个普通的邻家姐姐,说话的声音也恢复了往常的温和,没有一点妩媚。
两个角色的转化让人看不出破绽。同时,也说明,这个人很假。
“宴会晚上六点开始。还有半个小时,少爷们,请随意。”礼貌、谦逊,刚才像火一样热烈、风一样洒脱的女子不见了,就像是一场梦。
这种割裂的感觉让凌安清醒过来,就算宁方圆不出手,自己也能解决。如今,莫名其妙欠了她一个人情,愠怒地说:“宁方圆,你算计我?”
“你要是这么想,也可以。”宁方圆依然礼貌地微笑,话锋一转:“但是酒是真的喝了,也帮你出气了,不是吗?”
“为了完成工作,被人羞辱也不在乎吗?”凌安话说出口,心里像被塞满了棉花很闷,他不希望那个真诚热烈的女子,只是一个成人的伪装而已。
宁方圆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串未读消息。
“少爷,等宴会结束,我一一解答,好吗?”
“你去忙吧。”
宁方圆欠身离开,凌安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总觉得走路姿势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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