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间的水温始终保持在45°。

这是一个很微妙的温度，能入口即咽，但泡不了任何茶、咖啡，甚至连借口等水开的摸鱼机会皆无，人均两分钟的空隙已是极限。

金仑靠在承重柱，他盯着下落的水流，飞溅到杯壁的水滴，以及被冲得踉跄的瓶身，赶在歪倒前一刻，金仑扶住它。

这里温度比格子间还要低些，金仑扫过冻红的手，毫不在意贴在热水机边缘，进来的同事看见了，小声哎了声：“......”

金仑收手，关好开关，他视线偏移。

赶在与他对视前，同事低头。

直到人离开，她尝试伸手，指尖刚碰到，烫得她立马甩开胳膊：“嘶！”

她指腹红得发亮，八成要起水泡，同事扭头，眼底多几分惊恐。

装满温水的塑料瓶放在膝盖处夹住，暖意沿着骨头细密蔓延，金仑小小眯眼，来不及呼出胸腔的冷空气，一声尖锐拉回他游离的思绪。

“是不是你！”

丢给金仑杂活的咖啡女起身，烫得大波浪乱飞，张牙舞爪侵蚀格子间里的每一寸空气。

主管不耐烦打开门：“公司是你们的菜市场吗？！”

见惊动了他，咖啡女忙张口告状：“我打开金仑发的压缩包后电脑就蓝屏了，他那压缩包里有病毒！”

一时间，众人视线交纵。

话题中心的金仑抬头。

“我？”

“不是你还是谁！”咖啡女正做的项目虽不重要，但能在领导面前露头，所以自然不肯放弃这个机会，“就是因为你记恨，所以才用如此低级的手段反击！我告诉你，你这种行为耽误的是我们大家的时间，有没有一点羞耻心！”

“……”

金仑指指自己鼻尖。

“我这压缩包就发给你一个人。”咖啡女早看金仑不顺眼，始终找不到发泄的途径，这次好不容易让她逮到机会，恨不得直接在主管面前再狠狠告一状。

她越是尖声利嗓，越衬得金仑淡漠。

正因为太平静，导致众人对这事产生其他想法：就算两人要撕破脸，可这种斗争的手段太低级，低级到比幼儿园过家家酒还可笑。

更何况金仑还是新来的、尚未度过实习期的新人，犯不着向着正式工找事，顶多是对系统不熟，错发了压缩文件形式。

“金仑，你一个堂堂名牌大学生，怎么会这么小鸡肚肠，丢不丢人！”主管怒瞪。

咖啡女冷哼。

她双手环胸抱臂，嗓音阴阳怪气：“怪不得人家总爱搞些小动作，原来是失去在校的众星捧月，心里有落差不满故意引起关注。”

话音降落，全屋目光又落在后者。

饶是面对眼下窘境，对方保持沉默，似乎闹剧与他无关，顶多抬起食指扶正下滑的眼镜，漫不经心关掉界面，更衬得咖啡女无理取闹，她暗自咬住后槽牙。

另一位女同事偏头。

“啊，好了。”

电脑蓝屏一晃，出现原始的草地壁纸。

原来是刚放杯子时没注意，有几滴咖啡洒出去，正巧落在键盘里引起轻微短路，导致电脑屏幕异常，但很快恢复原状。

“……”

气氛微妙。

就算她眼疾手快熄屏，依旧有人捕捉到了，讨厌她咋呼的同事开始幸灾乐祸，手机震动此起彼伏。

“是这种原因？”

主管本想借此机会，再好好挫掉金仑的锐气，结果无法借题发挥，他脸色酱黄，肥嘴几次颤动，最后恶狠狠瞪过金仑，警告他不要动孬心思，这事就算翻了篇。

接水的人回来，闹剧将将落幕。

她自感气氛微妙，刚坐在工位上，就有搭子弹过来信息，她大致浏览过后。

——我以为你讨厌实习生。

——哎呀，算不上，但能当老肥男的出气筒，我们少点雷，挺好的。再说了，他往那一坐也养眼。

——……

——你不是这么觉得？

女人顺着话抬头。

由于实习生正坐门口，所以他周围温度比里面低些，空调制热效果差强人意，在所有人穿普通毛衣、德绒打底，只要他裹着棉服，五官藏在黑镜框里。

纵使先前发生如此激烈地争吵，他淡然了之，安静录入会议资料。

屏幕冷光打在他单薄的唇，让本无血色的面庞更为苍白，卷发凌乱盖住眉眼，鼻梁笔挺，偶尔上推镜框的食指干净，骨节匀称而修长，或许有柔顺剂的缘故，套头卫衣的领口堆积在他脖颈，喉结随饮水上下滚动。

他衣物严实，分明未露半点皮肉，但仅窥探喉结，远比袒胸露乳更令人面红耳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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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