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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益诚走了之后，凌佑的生活节奏没有变化，照常按着课表上课。只是前段时间还一句都听不懂的知识点，现在也能知道在讲什么了。
六月中旬，气温保持着升高的态势，而且，教室里的空调仅仅开了半个月就已经缺氟了，散出来的风不凉不温，惹人发困。
上午第四节课，临近午休，不少人都垂下了脑袋，眼皮也极为沉重。
英语老师靠在讲桌旁，推了下眼镜说：“刘浩，把范文读一下。”
教室里一时陷入了沉默。
刘浩的同桌比他还早见到周公，所以还是前桌的女生用手肘顶了顶刘浩的课桌，然后，刘浩就“嗬”的一下子醒了，嘴里还嘟囔着“余乐乐别抢我人头。”
“哈哈哈。”一群人笑了。
刘浩逐渐回过了神，对上了英语老师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骚瑞......”
“sorry什么呀。”英语老师白了他一眼，“你去后边儿站着吧，醒醒神。”
刘浩没办法，只能站了起来，往窗户那边瞥了眼，正好看到余乐乐趴在桌子上闭着眼。
想到刚才在梦里被抢走的三个人头，他大义凛然地指向余乐乐：“老师，我要告发余乐乐，他也在睡觉。”
英语老师又看向余乐乐，赏了他三寸白墨。
迷迷糊糊地，余乐乐就跟刘浩一起站后黑板去了。
反应过来后，余乐乐恶狠狠地朝他说：“你他吗是不是贱？”
刘浩偷笑：“谁让你抢我人头。”
余乐乐：“？”
抓了典型，其他人也都被唤醒了，纷纷摆正坐姿认真听讲。
左淮休朝后瞧了眼，然后转头悄悄说：“佑仔困吗？”
凌佑拿试卷挡着脸打了个哈欠，然后放下来一本正经地说：“不困。”
他还睁了睁眼，尽力让自己表现得精神一些。
左淮休说：“没关系，困了可以咬一下提提神。”
“你当打鸡血？”凌佑斜他一眼。
左淮休笑了笑，余光瞥到英语老师走过来了，没再多说话。
下了课，铃声还没响完，一堆人就窜了出去，英语老师无奈地叹气，摇了摇头。
凌佑拿了饭卡走出教室，左淮休跟上来接着之前的话说：“上次咬还是会考那晚，现在都快过去一个月了，佑仔不觉得信息素又变浓了吗？”
凌佑吸了下鼻子，确实变浓了些。
“对吧，所以还是得咬一下。”左淮休笑着说。
凌佑瞥了他一眼，看到他露出来的虎牙，又撇开了脸：“出事再说。”
“这周五可要考试，确定不咬吗？”左淮休继续蛊惑道，“好不容易等到一次大展拳脚、全面刷新认知的机会，确定要冒风险吗，嗯？”
一字一句说得那么严重，凌佑也开始犹豫了。
走到教学楼门口，凌佑张嘴想要回应时，他看到迎面走来一个女生。
张青穿着清城二中的校服，但发型和妆容明显精心打扮过，在一众朴素的校园里很显眼。
她走到两人面前，先瞧了眼凌佑，然后又笑着看向左淮休：“淮休，好久不见啦。”
凌佑满脑子问号，不清楚为什么这女生看上去跟左淮休很熟的样子。
左淮休回道：“好久不见了，学姐。”
“学姐......”凌佑的嘴唇动了动。
张青笑了笑，看向凌佑：“这位同学是？我不记得你们这届有这位帅哥呀。”
“这学期刚转来的。”左淮休说，然后又介绍张青，“这是张青学姐，比我们大两届。”
张青抢先打招呼：“hello，我现在在电影学院上大学呢，这个暑假回来拍个微电影，同学想不想当演员啊，到时候可以来我剧组。”
“啊......”凌佑尴尬地瞥了眼左淮休，没回她的话，而是说，“我先去吃饭了。”
左淮休也说：“嗯，那我们先去吃饭了。”
两人想要离开，但张青突然拉住了左淮休的袖子。
“哎，淮休，你忘了之前答应过我的事了吗？”她说。
凌佑一听，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左淮休则顿了下，然后恍然大悟地哦了声，给凌佑说：“我和学姐商量点事，佑仔先去食堂吧。”
“幸好你还记得，不然我那封情书真白写了。”张青松了口气。
“情书？”凌佑下意识地问出了口。
张青自然地回答：“对啊，你这学期转来的是不是不知道呀，淮休他开学典礼就说只收作文分数比他高的人的情书，嗐，我有幸在他高一作文分还被压着的时候考过一次高分，然后就给他写情书啦。”
凌佑想到之前左淮休给他说的，没想到还真有人给他送了。
心里突然烦躁起来，他盯了左淮休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左淮休也察觉到了凌佑的表情变化，但猜不透他的意思。
张青在凌佑的背影和左淮休的脸上来回瞧了瞧，突然勾唇笑了，说：“找个教室吧，外面真热。”
“好。”
左淮休收回视线，走到前面带路，张青跟在后面，看着比她高出很多的男生。
比起高一的他，左淮休在气质上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一如既往的稳重，给人很靠谱的感觉。身材上变化还是比较明显的，肩背都比之前更宽阔了。
她从下往上打量，在视线掠过脖颈时，突然顿住了。她眯起了眼睛，仔细去瞧，就看到衣领处写着“左淮休凌佑”。
-
进了艺术楼的乐器室，张青把背包放到桌子上，从包里拿出一沓纸。
“这是微电影的剧本，七月十五号开拍，你提前熟悉一下。”
左淮休接过了剧本，翻了翻说：“剧本很好，但我不一定有时间。”
“什么！”张青一下子急了，瞪着眼说，“我可算是提前一年多跟你预约档期，这你都要耍我！”
左淮休笑了笑，说：“今时不同往日。”
张青双手叉腰，大气一喘问：“今时怎么了？”
“帮人补习。”
张青呆住了，想了一下又笑了：“给刚才那个男生吗？”
左淮休点头。
“他叫凌佑？”
左淮休撩起眼眸，看向她。
“噗，原来你也会惊讶啊。”张青直接笑了，指了下他的后衣领，“写在后面了，别以为是同性就能在学校里张扬，唉。”
左淮休明白了，抓着衣领说：“误会了，这个早就写了。”
“嗯？意思是你们没在一起吗？”张青问。
“没有。”左淮休笑了下。
作为搞艺术的人，尤其是学导演的，对于人的微表情还是能拿捏出点东西。张青看到他的笑容和眼神，猜测道：“你应该喜欢他吧？”
左淮休将视线瞥在地上，说：“我还没喜欢过谁，但我知道对他的感觉是新鲜的，至于是不是喜欢，我还需要时间想一想。”
“这样啊。”张青点了点头。
她把背包的拉链拉上，叹了口气说：“那算了，你跟他好好学习吧，要是补习之外能空出时间来，再联系我。”
说完了，她就要走，左淮休在后面又叫住了她。张青转过头，看到左淮休带着些许忧伤的眼神。
“很抱歉，如果没有补习的话，我可能更参加不了了。”
张青想到了当时送情书的场景，在被拒绝之后，她提出了让他当第一部作品男主角的条件，当时他说的是：“如果你还记得我的话，那就可以。”
乐器室安装的落地窗，刺眼的阳光照进室内，让人眼前发白，也让他变得不清晰了，好像那光能从他身体中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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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里没有空调，加上人多和热饭，像个大蒸笼一样。
凌佑到了之后，要了两份凉拌菜就找到个角落的地方待着，余乐乐看到后也凑了过来，瞧见他不悦的表情后说：“佑哥别不高兴啦，咱这小破地方就这样，没办法。”
凌佑挑了块黄瓜扔嘴里，用力地嚼。
“哎对了。”余乐乐突然想到，“昨天叔叔阿姨是来接你的吧，怎么不回去呢？”
凌佑咀嚼的动作顿了下，咽下去后说：“回去了又没人给我补习。”
“我靠，佑哥是真爱学习啊。”余乐乐竖起大拇指。
余乐乐扒拉了半盘饭，又想起来说：“我昨天听阿姨说话，总感觉不太对劲，哪有当妈的阴阳自己孩子学习差啊。”
“后妈。”凌佑直接说。
余乐乐僵了下，看到凌佑蹙起的眉头后哦了声，三两下把剩下的饭吃完就离开了。
但其实凌佑不是因为他的话而生气，而是另外的一股火气。
他朝前望了一眼，看到左淮休从门口进来了，啧了下嘴也没喊他，沉默着低头吃饭。
不过左淮休靠闻信息素的气味就发现了他，径直走了过来，看到桌子上摆的两盘凉菜，挑眉道：“佑仔真好，还帮我买饭了。”
他伸手要去端，但被凌佑扯走了。
“谁说给你买的，我一人吃两份。”凌佑用筷子把里面的胡萝卜挑了出来。
左淮休见他眉间带着怨气，笑了笑，从旁边拿了双筷子把他挑出来的胡萝卜丝夹进了嘴里。
“挑食可不是个好习惯。”
凌佑正往外挑空心菜，听到他的话顿了下，犹豫片刻后还是挑了出去：“吃不下去。”
左淮休又把他挑出来的空心菜夹进嘴里：“好，保证营养就行，确实不必全吃。”
凌佑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又闷头继续吃菜了。
左淮休问他：“怎么感觉佑仔又生气了？”
“没。”凌佑直接反驳。
但其实在心里，他早就在问自己这个问题了。
左淮休见他不想说，只能靠猜的：“觉得学姐居然没有对自己帅气的脸犯花痴，自尊心受打击了？”
凌佑瞪他一眼：“我不自恋。”
左淮休继续猜：“难道，是觉得那么漂亮的学姐给我写过情书，嫉妒我了？”
“你他吗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凌佑半垂着眼睑直视他，没有感情地嚼着一根苦菊。
左淮休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是为什么呢？佑仔。”
凌佑吸了口气，把苦菊咽下去说：“她来找你干什么？”
“拍微电影。”左淮休如实回答。
凌佑漫无目的地看了看周围，又问：“她之前给你送情书，你怎么回答的？”
“佑仔居然对这个感兴趣？”左淮休勾着唇，眼神稍稍眯起。
凌佑啧了声：“回答问题，别扯远了。”
他用筷子敲了下不锈钢餐盘，态度很凶，但左淮休说：“不好意思佑仔，这个有点冒犯学姐**了。”
一瞬间，一大股火气勃然喷发，凌佑猛地站起，使劲把筷子甩在餐盘上，发出一阵响声。
其他人都看了过来，吵嚷的食堂一下子沉默了。
凌佑瞪着惊呆的左淮休，咬着牙说：“自己吃吧你！”
说完，他就迈着大步冲出了食堂。
行走在炽烈的日光下，他觉得身体从内到外都要被烤焦了。可为什么生如此大的火气，他也想不清楚。
左淮休没回答他的问题？
但他觉得左淮休的理由说得很对，冒犯人**就是不行。
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地对左淮休没直接回答他这个事实感到无比的气愤。
无比的不舒服。
他大喘着气走到紫藤花廊里，拿出手机搜索“人为什么会生气”。
冒出来的第一个高赞回答是：性格差。
......更生气了。
凌佑低低地骂了声，接着往下看第二个回答：激素分泌紊乱。
他吸了吸鼻子，确实信息素的味道越来越重了，他想着左淮休刚才还在说的咬一下，磨了磨牙。
咬个屁！不可能！现在、绝对、不可能！
他再往后看，后面的回答是焦虑症、躁狂症、抑郁症、精神分裂症等一系列疾病，专家建议前往医院就诊。
他闭上眼睛，仰着脸吐出一口气。
想把手机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