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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凌佑的状态明显不对劲了。

左淮休教他学习，他平时还会经常抓狂说“什么破玩意儿”“怎么又他吗跟之前不一样”“分八种情况鬼都搞不明白”......

可现在，左淮休说什么他都是点头说“嗯”“哦”“好”，就像被烈日晒蔫的花一样。

看到他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左淮休旁敲侧引地问过好多次，但凌佑一直重复说“没事”。

而且，凌佑这副样子还只做给他看，对别人还是正常爽快地接触，搞得他也没办法了。

星期四晚上第三节自习，教学楼里响起了桌椅板凳碰撞的声音，所有学生都开始收拾考场了。

左淮休坐在窗台上，看凌佑搬着课桌去了走廊，将课桌靠在围栏旁边后，他跟几个男生有说有笑地谈论暑假去哪玩的事情，稍微一转头跟左淮休对上了视线，他带着笑意的表情瞬间冷下来了，然后又挂着笑容转头跟人聊天去了。

左淮休：“......”

相识十多年，刘浩难得见他这般忧愁表情，特意走过来安慰他：“左哥，有啥心事给兄弟说，兄弟能帮你。”

左淮休看了他一眼，说：“两次考试成绩不及格的，暑假都要补习，你到时候别来求我帮忙就算帮忙了。”

刘浩：“......我就不该问。”

半节课整理完了考场，教学楼里也逐渐安静下来了，随着刘勤走到各楼层巡查，所有人都进了教室上自习。

凌佑的课桌搬走了，只能跟左淮休挤一张，但他只是安静地看生物书，记一些需要背诵的知识点，没有问他题。

左淮休瞄了他一眼，也没打扰他。

教室里只有翻书的声音，没过两分钟，走廊里就传来一阵高跟鞋的清脆声音。

罗金香从前门走进来，还牵着女儿的手，瞬间让所有人都抬眼偷瞧。

她在教室里扫了一圈，然后俯身凑在女儿耳边说：“莉莉，你帮妈妈看着点纪律，妈妈去10班帮小芸阿姨看一下。”

“好。”莉莉乖巧地回答。

罗金香直起身推了下眼镜，朝班里说：“都别说话，安静自习。”

几个人应声后，她就走出去了。

莉莉紧跟着站上了讲台，有模有样地说：“大家都不要说话，不然我妈妈会被扣工资的。”

“哈哈。”班里人都笑了。

过了两分钟，莉莉走下讲台，学着罗金香的样子在过道里转来转去，最终，她停在了凌佑的旁边。也不说话，就直直地看着他。

其他人都好奇地瞧过去，看来小孩子也能分出谁好看。

凌佑被她盯得不自在，撇开头顺便还举起手臂挡在耳侧。

左淮休看他的样子，笑着说：“佑仔，你逗逗她。”

凌佑淡淡地说：“不会。”

左淮休见他还是“淡淡的”样子，又说：“很简单的，就跟平时我逗佑仔一样。”

“滚。”凌佑瞪他一眼。

左淮休收到他这几天第一个“淡漠”之外的眼神，觉得很舒畅。

还没等左淮休说话，旁边站着的莉莉就说：“哥哥不可以说脏话的。”

“哈哈哈。”一群人笑了。

凌佑撇了下嘴，继续去看书，可刚背一个知识点，手臂突然被戳了下。他蹙眉转过头，发现莉莉手里拿着一块橡皮。

“哥哥，谢谢你上次教我做题，老师说要记得感谢教我做题的人。”莉莉说着，把橡皮递给了他，然后又走回了讲台。

凌佑呆呆地看着那块橡皮，心里突然有些沮丧。

很快就到放学时间了，罗金香从10班回来，问莉莉：“有没有人说话呀，莉莉？”

莉莉笑着说：“没有，哥哥姐姐们都可乖啦。”

“哈哈哈。”哥哥姐姐们都笑了。

左淮休也笑着朝凌佑说：“可乖啦。”

看着他干净的笑容，凌佑却咬紧了牙齿，手里使劲攥着那块橡皮。

他不想对左淮休的情感是“感谢”，不想做他的“受恩惠者”，不想仅仅用一块“橡皮”就抹去和他的关系。

最不想的是，左淮休用“帮忙”的态度对待他。

凌佑没有回话，低下头，脸色阴沉。

回到宿舍后，他用冷水洗了个澡，但头脑和心里一点都没冷静下来。走出洗手间，他的身体一接触到空调吹出来的凉风，就打了个冷颤。

左淮休看他连头发都没吹就躺到了床上，说：“佑仔，不吹头发容易感冒。”

“不用你管。”凌佑蹙着眉，随意将夏凉被搭在了肚子上。

左淮休见他闭上眼了，只能叹了口气，关上灯。

-

一个晚上，凌佑睡得并不踏实，先是空调吹得凉，他半夜把被子全盖上了，后又是憋醒了，起床上了个厕所，到早上被铃声吵醒时，他的眼睛有点睁不开。

左淮休担忧地看着他：“佑仔，确定不咬吗，信息素真的很浓。”

柚花的香气在空气中涌动，凌佑觉得后颈处那块肉也在发烫。他坐起身，垂着头说：“不用。”

左淮休收拾好文具，站在书桌边注视着他，最后吸了口气，说：“考完试，我们聊聊吧。”

“聊什么？”凌佑转过头，脑袋里有什么抽疼了下。

“聊，佑仔为什么突然对我冷淡了啊。”左淮休面带微笑，但其中明显藏着无奈和苦涩。

凌佑看到他受伤的表情，心里也抽疼了下，垂眸说：“嗯。”

吃早饭的时候，两人之间的气压很低，搞得余乐乐和刘浩他们也都不多说话了，默默地吃完了一顿饭。

几个男生一起往教学楼走去，余乐乐悄悄给刘浩说：“佑哥左哥怎么了？”

刘浩看着前面两人的背影，冷哼一声：“别问，问就是play，问就是我们成了play的一环。”

余乐乐听得一头雾水，又看向了前面。

左淮休跟着凌佑到了一楼的最后一考场，在门口朝他说：“加油，这次肯定能有大提升。”

凌佑还是没直视他，只点头嗯了声。

左淮休抬起手，想揉他的头，但凌佑像是预判到了，猛地躲开，让他的手很尴尬地悬在半空。

凌佑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说：“你赶紧去考场吧。”

说完，他就走了进去，坐到了最后的一个座位上。左淮休朝里望了一眼，叹了口气转身上楼了。

凌佑从门口刚好可以看到楼梯的一角，他趴在课桌上，悄悄注视着左淮休迈着长腿上楼，当看不见后，他也叹了口气，将脸埋进臂弯里。

左淮休要跟他谈，但他自己也不懂为什么变成这样。

凌佑扶着额头支撑起来，觉得头脑和身体都很沉重。发下试卷来后，他看着上面的题目，突然有点没力气，也没心情去做了。

今天的天气仍然燥热，校园里的草坪正在修理，割草机嘎啦嘎啦的噪声让人更加烦躁易怒。

语文科一考完，凌佑也没等老师来收卷，揣着兜直接冲出了教室，刚想去食堂逃避噪声，可当一只脚踏进阳光里时，却又停了下来。

他朝斜上方望了眼，又转身回了教学楼，直接跑上五楼。

第一考场是大阶梯教室，人多收卷验卷慢，凌佑到门口时，正好赶上老师在前面验卷。

他躲到一边，悄悄往里看。

左淮休就坐在第一排的第一个位置，旁边就是上次帮他解围的洛芹。突然，左淮休身后的女生突然拉了下他的衣领，一脸激动地说：“学霸！这次考试有没有一种熟悉感！”

“啊！”旁边又一个女生尖叫起来，然后两个女生就像两个喇叭一样嗷嗷地叫了起来，双手还不停地挥舞。

凌佑觉得这声音比割草机还扎耳朵，在老师清点完试卷后立刻跑下了楼。

他站在教学楼前的大太阳下，朝上看着，左淮休跟第一考场的人走在一起，似乎正在聊刚考过去的题目。

明明都是学霸，但左淮休站在那群人里就是那么显眼，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唯一穿校服外套的，而是光从并不需要很敏感的感觉上，就能觉出他是最出挑的那一个。

左淮休走在五楼的走廊里，向下随意一瞥，就和站在校园里的凌佑对上了眼。

两人的视线穿过了滚烫的日光，凌佑第一次觉得他和他的距离原来这么远。

呼出的气息都变热了，视野也有些模糊，凌佑收回了视线，垂着头向食堂走去。

而在五楼的左淮休，也黯淡地收回了视线。

-

下午的两场考试，没有割草机的声音了，凌佑却仍然心浮气躁，频繁地揪着校服衬衫的前衣领抖动。

监考老师经过他的位置时，还特意问了一嘴：“很热吗？”

凌佑瞧了眼老师，又瞧了眼正摆动风板的空调，摇了摇头。

“那就安静点，别搞小动作。”老师说。

凌佑又点了下头，低头吐出口气。

一股柚子花的气味。

考完英语后，他趴在了课桌上，闻着弥散在空气中的信息素，又突然抬起头，走向了小卖部。

傍晚的温度降了些，但他感觉呼出来的气息都是灼热的，简直要把他体内的水分蒸干。

害怕被左淮休找上来再说“咬一下”，他刻意从小卖部旁边的围墙旁翻了出去，等到快要理综考试了，才又翻回到校内。

或许是易感期的症状在逐渐加重，他翻回来时手上脱力，直接横着摔在了地上，痛觉都被放大了。

天暗下来了，他龇着牙缓了会儿，一瘸一拐地走去考场。

然而憋着显然行不通，试卷发下来后过了仅半个小时，他就觉得身体各处都开始隐隐作痛，额头上开始冒出冷汗。

在黑板上方的钟表分针指向12时，他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简直要从他的胸膛里撞出来。

凌佑咬着牙，在监考老师走到旁边时，抓着答题卡站起了身。

“交卷......”

老师被这道虚弱的声音叫怔了，诧异地看着他。但凌佑没有时间解释，把答题卡塞给老师就从后门走了出去。

没有回宿舍，他拖着步子像第一次那样走到了操场西边的大槐树下。

他倚靠着树干，闭上眼睛想要等身体上的疼痛缓过劲。但过了几分钟，仍然没有减缓的趋势。

他又睁开了眼睛，因为剧烈的疼痛，眼神都变得涣散了。

这次可能，真的会疼死。

他想。

要去找左淮休吗？不想去，也不能去。

他想。

这几天对人不理不睬，发了病就去找人，不可能的。

他觉得自己很卑劣。

凌佑张开手，使劲抓着附近的杂草，手背上的青筋凸了起来，口中也不断地发出低沉的喘息。

他彻底躺在了地上，仰望着头上丛杂的槐树枝叶，又想起了第一次左淮休咬他的场景。

一阵风吹过，细碎的树叶被撩动，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灵光。

左淮休咬他，其实不就是用牙齿刺破皮肤，然后让信息素放出来吗，那他完全可以自己用工具做到同样的效果。

想到这，凌佑艰难地支撑起身子，环视四周，想找个尖锐的物品。

借着月光，他看到了被扔在墙角的泛着银光的钢管。

他爬了过去，抓起一根细钢管，用尽所有的力量将钢管弯折，成功折出了一个尖锐的角。

他喘着粗气，将那个角背到后面，摸索着后颈的那块肉，最后，一闭眼，狠狠地割开皮肤。

剧烈的疼痛蔓延到全身，凌佑顿时察觉到不妙。

虽然看不到，但他明显感觉鲜血在不断地大量涌出，浑身的各种感觉好像都消失了似的。

在愣住的一瞬，他看到左淮休背着光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在干什么！”

他的眉头紧蹙，眼中充满了怒气和惊愕。

这是他第一次对他发火。

呃呃呃呃......过12点了......

今天工作差点气晕，导致效率很低，本来这章是很重要的章节，唉......

T T之后再把这一章修一修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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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