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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佑在清城四处转了转,找了个大商城玩游戏,吃完晚饭才回学校。
他想好了,明天就跟罗金香提换宿舍的事。实在不行,他就租个房子在校外住。
他到底还是不想揭穿左淮休。
因为,无论如何,不管是被女生喜欢还是同性恋喜欢,他都会为自己被人喜欢而感到喜悦。
虽然觉得左淮休吸他校服很恶心,但他也不想伤害喜欢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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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里,左淮休刚洗完澡从洗手间走出来。
凌佑一进门就嗅到一股槐花香,瞟了眼正在擦头发的左淮休,觉得可能是沐浴露或者洗发水的味道。
左淮休见他回来了,指着桌子上的碗说:“佑仔,给你留了一半。”
他眸中含笑,凌佑却断然拒绝:“不吃。”
左淮休也没多劝,只是叫了下他:“佑仔。”
“什么?”
“你要熬夜吗?”
“什么?”凌佑蹙眉看向他。
“这两天我没见你写作业。”他说。
“不写。”
“不写要罚站。”
“那就罚站。”
“噢。”左淮休点头,“我也没看到你写检讨。”
凌佑深呼吸口气,耐着性子说:“在手机上写的,直接照手机念。”
左淮休端着装柚子的碗,坐到床边:“学校不让带手机,检讨可是要在升旗仪式上念。”
凌佑语塞,突然冷静下来了。
他现在还不能像之前那样任性,不能给白思云添麻烦。
“明天早上写。”
凌佑说完,进洗手间了。
晚上睡觉时,他刻意让屁股朝墙,但这样又会和左淮休对上脸,让他总觉得对方在盯着他。
早上六点钟,起床铃响了。
周一早上,学生刚回校,所以也没有早操。
凌佑醒了后,听到从楼道里传来各种声音。行李箱轱辘的滑动声、磕在台阶上的响声,还有男生们的吵闹声。
他骂了句,挠着头从床上坐起来,往旁边瞅了一眼,左淮休已经起床了,正站在书桌前收拾书包。
他笑道:“早上好,佑仔。”
凌佑嗯了声,下床进卫生间洗漱。
看到衣架上的校服,他拿牙刷的手顿住了。洗完后,他也没碰那件校服,又从行李箱里拿出另一身没穿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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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城二中的作息时间很紧凑,在早餐前还有五十分钟的早自习。
上到三楼,凌佑一眼瞄到了五班后门口的罗金香。
罗金香眼力也好,迈着快步走过来。
她皱着眉问:“你周六闹事了?”
凌佑移开视线:“去网吧上网,遇到疯狗了。”
刘勤给罗金香说过事情经过了,她也知道不能算是凌佑的错,只能叹了口气:“刘主任罚你写检讨了?”
“嗯。”
“以后记住,不能去网吧,知道吗?”
“知道了。”
“也别干其他违纪的事,不然该处分处分,该开除开除,你妈找我也没用。”
凌佑敷衍地点了下头,罗金香让他回教室去。
凌佑却又叫住她:“老师,我想换个宿舍。”
“换宿舍?”罗金香的眼镜闪过一道白光,“让你住两人间已经很可以了,而且左淮休性格很好,学习也好,你还能找他问问题。”
“我......他......”凌佑支支吾吾,只好说,“那我去校外租房住。”
“校外?不可能,没特殊情况别想出校。”罗金香不给一丝机会。
看凌佑还不打算放弃,她又说:“记清楚,这里是学校,学习的地方,别想为所欲为。”
也不给凌佑再解释的机会,她直接下了楼。
没办法,凌佑只好暂时放弃这个念头了。
五十分钟的早自习,凌佑都在从网上抄检讨书,左淮休在他旁边,时不时瞥一眼,也没说话,偶尔给向他借作业的人递下试卷。
下课铃一响,整个教室的人一秒跑光,把凌佑惊得目瞪口呆。
“你不去吃饭吗?佑仔。”左淮休拿了饭卡,站起身。
“还没抄完。”
“好慢。”
“嘶——”凌佑紧抿着双唇歪过头来,半眯着眼睛直直地盯左淮休。
左淮休笑了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不着急。”
凌佑白了他一眼,接着抄。左淮休没再烦他,拿饭卡出去了。
好久不写字,确实写得慢,而且丑。
他继续抄了十分钟,手腕都僵了。
放下笔深呼吸一口气,伸了个懒腰后,教室里开始进人了。
一些人把饭带到教室,一股饭香味飘开,他觉得有点饿。
正犹豫要不要去食堂,左淮休拎着一个纸袋进来了。
他把纸袋放在凌佑的课桌上,说:“给你买的。”
凌佑怔了下,抬眼瞧他,又看了看那个纸袋:“我不吃。”
左淮休坐下,认真地盯着他说:“佑仔。”
“干什么?”凌佑被他盯得不舒服,皱着眉将上身离远了点。
左淮休说:“我看你早自习又没写作业。”
“废话!老子忙着抄检讨,哪有空写别的?”凌佑冒出点火气。
这检讨还不是拜他所赐!
一想到周六网吧的事,凌佑就想骂人。
左淮休不慌不忙地说:“所以上课你要罚站了,不吃点东西,哪有力气站一上午?”
“草!”凌佑大骂一声,把其他人的目光全吸引过来了,“滚!”
凌佑抬手把装着小笼包的纸袋撇到他的课桌上,大喘一口气,继续埋头抄检讨。
刚进门的刘浩和王帅坤正好听到那声滚,都好奇地走了过来。
“左哥,咋回事啊?”刘浩谨慎地问,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头发都快支棱起来的凌佑。
左淮休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我要是有检讨和作业要写,我肯定会先写作业,检讨写不完可以用作业多当借口,但是反过来就不行了。”
“哎呀。”王帅坤挤着眼睛,“那是你,像我们这种看不懂几道题的,当然先搞那种不用动脑子的事。”
话音刚落,王帅坤就感到一股杀气,紧接着对上了凌佑那双大大的猫眼。
王帅坤被吓得后退一步,躲到刘浩身后。
“我没说您!”
凌佑没搭理他,继续写。
他觉得在被身体上的病折磨死前,会先被这群人气死。
左淮休看着他的侧脸,觉得有意思。
这居然都没动手,还是很讲道理的嘛。
-
第一节课是语文,老师是位刚教书两年的女老师。
她站在讲台上,往角落瞥了眼,凌佑察觉到后抬起了头。
语文老师朝他笑了下:“你是叫凌佑,对吧?”
凌佑点头。
“你好像没交作业?”老师问了声,又紧跟着说,“你刚来,可能还不清楚咱班语文作业的要求。是这样的,在试卷之外,每天还有一篇习字,包括周六日,知道了吧?”
凌佑继续点头。
“好。”老师笑了下,“以后记得每天都要交哈,有不清楚的问你同桌,淮休就是语文课代表。”
凌佑转头,左淮休朝他微笑。
语文老师说完,也没让他罚站,直接开始讲周末的试卷了。
凌佑却坐得不舒坦,想着还不如让他罚站呢,现在心里不上不下的,总觉得亏欠别人什么,别扭死了。
只不过这别扭到第二节物理课就散去了。
物理老师是个中年男性,一进门就让没写作业的站起来,赶到后黑板去了。
不止凌佑一个,没写物理作业的有很多。
物理老师一边念名字,人就随着往后黑板站,最后念到凌佑的名字,后面没空了。
老师看着后面站的一群人,皱眉:“反正是最后一排,你就站自己那。”
凌佑把凳子后撤,捧着一张空白试卷站起来。
刚起身,他的头就蒙了下,眼前一黑,缓了几秒后视线才正常。
想着可能是久坐的原因,他没太在意。
物理老师的课讲得很无聊,凌佑也听不懂,就看着他在黑板上画一些什么轨迹,什么图像,绕着绕着就困了。
迷迷糊糊的,眼睛只剩下一条缝。
身形有点晃,快要睡着时,外套突然被人揪了一把。
以为是老师,凌佑猛地清醒过来,却发现是左淮休在晃他敞怀的衣角。
他皱眉,目光向左瞥,看到左淮休偷偷从桌膛里拿出纸袋,用两支笔从里面夹出一个小笼包。
站后边的几个人都被这一幕吸引过去,用试卷挡着脸偷笑。
左淮休又晃了晃他的衣角,用气声说:“佑仔,吃吧。”
凌佑咬着牙却还要压低声音:“你有病?”
他抬手拍开左淮休的手,那包子一下子就掉地上去了,还滚了几圈。
动作很明显,立刻被讲台上的物理老师发现了。
“干什么哪!”
物理老师一声怒吼,急匆匆地走了过去,从地上捡起异物。
看清后,又是超大一声怒吼:“谁上课吃包子!啊?”
物理老师把包子甩进后门口的垃圾桶,气冲冲地回到讲台上,拿板擦狠砸了下讲桌,几个粉笔头被冲击力弹到了半空。
“谁?啊!赶紧站出来!别让我去查监控!”物理老师大吼,指着下面的人。
沉默了两秒,就在老师又要发作时,左淮休站了起来。
其他人都看向他。
没想到是这位三好学生,物理老师一时愣住了。
凌佑把脸撇到右边,把试卷举高了些,不想跟他一起丢脸。
可左淮休开口第一句话就让他想破口大骂。
左淮休说:“我同桌低血糖。”
“啊——”全班唏嘘。
“狗!屁!”
凌佑深吸一口气,把试卷拍桌上,一字一顿地说:“我、没、有!”
左淮休理直气壮:“可你都快站不住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凌佑大喊:“那是困的!”
此话一出,哄堂大笑,讲台上的物理老师气得脸发绿。
“出去!都滚出去!”
老师拉高嗓门,也不顾及三好学生的面子了。
“你俩都给我出去罚站!”
凌佑吐出口气,踹了脚凳子走出去了。左淮休抿唇,拿着卷子跟了出去。
两人从后门口出来,凌佑走向了前门口附近。
左淮休看着,也要跟过去,但立马被凌佑叫停。
“离我远点。”凌佑指着他。
左淮休步伐一顿,站定在原地。
上午的阳光穿过楼栏外的树隙,洒在走廊里,随着风一起晃动。两个少年,就一左一右地守在前后两个门口。
只是可惜,这是罚站,不是什么校园宣传片。
沉默良久,左淮休忍不住朝凌佑看去:“佑仔,你能闻到花香味吗?”
“说什么......”
凌佑下意识要怼他,但吸了下鼻子,眼睛猛然睁大,抬手捂住后颈。
是他信息素的味道,而且有点浓。
或许是这一个月来对自己的信息素习惯了,他不刻意去闻都没察觉到。
左淮休走到栏杆前,从探上来的槐树上摘下了一片花瓣,转头问:“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务室?”
“不用。”凌佑低下了头。
他知道自己的“病”是变异成“alpha”,是白思云告诉他的。
因为白思云爱看一些旧书,意外发现了久到历史书都没记载的一个特殊时期。但即使这样,有关“alpha”的资料留存的也实在太少了,白思云想找解决办法要花费很大精力。
而且,听白思云的语气,估计是——没法解决。
凌佑深呼吸了一口气,仰起头闭上眼睛,把试卷盖在了脸上。
再把试卷拿开时,他就看到了左淮休的脸,鼻尖都快蹭到他头发了。
“谁让你过来的。”
凌佑抬腿把他蹬开,在裤子上留了个印。
左淮休笑了笑,说:“看你不舒服,关心你一下。”
“没不舒服。”凌佑立刻反驳,“也不用你关心。”
“没不舒服那就不能请假了。”左淮休说。
“嘁。”
“那你大课间就能继续念检讨了。”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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