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恢复了平静,彷佛一切都没变。
景时安分的上了一段时间学,却怎么也学不进去,骨子里不安分因子活跃起来,整天瞎折腾,写的文章和夫子布置的一点都不沾边,罚抄吧!那字真的是狗看了都得流泪,连带着钱邵也跟着胡闹,不过钱邵那学问时刻在骨子里的,就算不学,别人也赶不上,陈夫子又爱又恨,最后实在没法就扔给院长。
韩天韵就知道会这样,见景时第一眼就知道了,不过还是收了他做弟子,他看得出来钱邵只有和景时在一起,才算有个人样,钱邵这身子也不知道能撑多久,就任由他两了。
藏书阁。
景时一边翻着医书,一边圈圈画画,“承安,你说我要不要给老师做两颗消气丸,省的他被气着。”
钱邵歪着头,坐在景时旁边看着他,眼里满是笑意,“哥哥,谁有这么大本事气着老师,我做为老师的得意弟子,得为老师分忧,好好教育惹老师生气的人,你说是吗?哥哥。”
“承安,你又皮,都是从哪学的,看不出来啊,你个小坏蛋。”景时扔下书,抬手就揉他的脸。自他们坦白心意后,景时越发肆无忌惮,钱邵整个人都是他的,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
钱邵任他胡来,只有在景时面前他才显得人畜无害,不过再乖巧的老虎,也变不成兔子,终归也会有露出凶猛爪牙的一天。
钱邵想,等他毒解了,他再连本带息讨回来,哥哥,你说得对,他就是一个小混蛋啊!希望到时候哥哥不会哭鼻子!他会圈着哥哥,不给哥哥逃跑的机会。
景时捏的差不多便放手了,见钱邵眼角微红,平日里苍白的脸这会红的滴血,他心虚的假咳一声,“得亏藏书阁这个时候没人,不然就解释不清了。”
钱邵装模作样,捂着胸口,倒在景时怀里,“解释什么,哥哥,我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是没有什么,不过我们什么时候和老师爹爹他们坦白,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做什么都怕,”景时一脸担忧,“要是他们不同意怎么办。”他现在有了在乎的人,他不想让他们伤心难过。
钱邵把脸埋在景时胸前,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似是怕他丢下他,“哥哥别担心,顺其自然,若是万一哪天被发现了,有我在,不怕,若是他们气不过,我就跪到他们同意,负荆请罪。”
景时轻声笑了,“那若是被发现了,那可就辛苦承安了,”随后干劲满满,又恢复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他捡起书,指着那些被他圈出的地方道:“承安,这些都是给二爹爹解毒的药材,找齐后二爹就可以恢复了,二爹这么温柔,这么有才华,不应该被困住,到时候我要帮二爹教训那些害他变成这般模样的人。”
钱邵边抄着景时圈出的药材,边附和他,“伤害二爹爹的人我也一个都不放过。”
话音刚落,叹气声传来,只听景时道:“不过这个天气,上哪找蛇去,还是找万毒之蛇,又得耽误许久。”
钱邵抄书的手一顿,神色莫辨,片刻,他白着脸,忐忑不安地对景时道,“哥哥,我知道哪里有?”
从藏书阁出来后,天色尚早,景和和钱邵就出了安阳书院,往钱府赶去。
钱府。
见钱邵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景时一把拉过他,他不笑的时候就特别唬人,再加上此时他刻意板着脸,就更加吓人,“我会吃人吗?”他都说过很多次了,不管钱邵怎样,他都喜欢,“你把我话当耳边风吗?转头就忘,我最后再说一次,你什么样的我都喜欢。”
“还有,你不带路,我怎么知道在哪?”
钱邵默默的在前面带路,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书房。
墙上摆着一排排毛笔,那时候景时还以为是装饰用的,没过多注意,只见钱邵按了其中一只,轰的一声,身后的墙壁开了,他随着钱邵走了进去。
四周黑漆漆的,钱邵走惯了的一点都不见停顿,不一会儿,一下开阔许多,光随之照射过来,他也就看清面前的样貌。
只见前方空地上密密麻麻的一群蛇,黑漆漆一片,似是被惊扰了,身躯扭动,层层叠加,嘶嘶声此起彼伏,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钱邵语气不喜不悲,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如何,回答着之前的问题,“杀了人也喜欢吗?我还把他们剥皮抽筋,最后把他们丢到蛇堆里,那惨叫声从凄惨渗人,慢慢的变得微弱,最后悄无声息。”不等景时反应,自顾自的说着。
“我一点都不乖,我很坏的,这样的我,哥哥还喜欢吗?”
景时瞅着这满地蛇,一脸平静问:“你杀的是好人吗?”
钱邵摇头。
景时又问:“他们做什么的?”
“他们是来杀我的。”
“他们杀你,你杀他们,很公平啊!”
望着钱邵那张苍白柔弱的面孔,此时褪下伪装,诉说着他很危险,很坏,景时又是心疼,又是气愤,心疼他小小年纪便被逼成这样,更气那些伤害他的人,“即使你是个小坏蛋,一肚子坏水,但我还是喜欢。”
景时抬手揉了揉他脑袋,“小坏蛋,秘密还挺多。”
钱邵一楞,“哥哥不怕吗?”
“怕什么,”景时噗嗤一笑,反问,“你都不怕,我怕什么,承安,没想到,你这么勇敢。”
随即又有点担心,他还以为承安就养了几条,没想到竟然这么多,“不过,承安,它们不会伤到你吗?”
见钱邵迟疑,“有什么不能说的,还是说,说出来的话又会让我伤心难过。”
见他点头,景时一把抱住他,拍了拍他脑袋,“这样我就不担心了,说吧,没事,我想知道你的事,这样我就离你又进了一点,我给你的承诺或许还是不能让你安心,所以我想参与到你的世界,可以吗?”
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钱邵鼻尖,景时像个小太阳,从天上特意下来,驱散阴影,照亮他那颗不堪的,似乎停止跳动的心,使之重新跳动。
钱邵靠在景时胸膛上,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他轻轻蹭了蹭,“不会,它们挺怕我的,因为我身上中毒的原因。”
在这个阴冷,空无一人,只有群蛇环绕的地方,他们彼此依靠,感受对方传来的的温度,静谧的氛围扑面而来。
那时候他被关在院子里,没有人送吃的,他就去草丛里,水里,院子里找,能吃的都被他翻个遍,渐渐地也习惯了,没想到那天钻出来一条蛇,当时害怕极了,但那时饿昏头的他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把抓住那条蛇,就想往嘴里送,非但没成功,反而被咬了一口。
就这样他晕了过去,他以为他要死了,没想到睁开眼便看到一只死老鼠在他面前,他吓了一跳,而咬他的那蛇在远处扭着身体,比划着什么,他忘记了害怕,看看老鼠,又看看那条蛇,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是给我的吗?”
见那蛇点头,他大着胆子小心翼翼靠近,见那蛇没跑,轻轻的摸了起来,说:“我不吃这个,你吃吧!”
那蛇似乎听懂他的话,张大嘴一口把老鼠吞下去,末了,摆摆尾巴游走了。
他很难过,因为他又一个人了,但没关系,他又开始他的探险,没想到一会功夫,那蛇不知道从哪儿卷着一个烧鸡游了过来,虽然脏兮兮的,但还热乎着,示意他吃,他吞了吞口水,捡起来擦了一下,良好的教养刻在骨子里,即使饿狠了,吃起东西来也赏心悦目。
院子外传来尖锐的喊叫声,有蛇,蛇把东西偷走了。
他看着那条蛇,它似乎很骄傲,一点都不凶狠,那时候他想他或许就是妖怪变的,大家怕的他不怕,渐渐的就和附近的蛇交流起来,他不再是一个人了,他也不再饿肚子了。
“可能白螭都没想到她下的毒,会成为我活下去的力量。”
景时庆幸,轻轻拍着他,“承安是小福星,也许不是毒的缘故,是承安心地善良,乖巧可爱,连蛇这样的冷血动物都不忍心承安饿肚子,还和承安做好朋友。”
钱邵轻声道:“或许吧!”
景时无比感激,“承安,我说真的,若不是你,爹爹的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治好。”
钱邵拥着景时,像是被传染了,“哥哥,是我们幸运的遇上你,哥哥才是那个小福星。”
景时松开钱邵,蹲下身仔细瞧着蛇群,不看不知道,一看这些蛇都是毒蛇,不过他不怕,正愁没机会制毒药呢?系统给的药方可不止解毒的,有了承安帮忙,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制作了。
景时激动的一下站起来,猛地亲了钱邵一口,不管钱邵什么反应,继续看蛇去了,那些蛇似乎知道他的身份,都乖巧围着他,不会伤害他,他过了一把撸蛇的瘾,换做别人早头皮发麻,吓晕了。
柔软,清晰,炙热的触感从唇上传来,钱邵一下被亲懵了,自和哥哥在一起以来,哥哥还是第一次亲他,以前都只是捏他脸,揉他的头,他还以为哥哥不懂,想着怎么让哥哥开窍呢。
心跳的似乎有点快,好像要从胸腔炸裂,身体似火烧般滚烫,浑身寒冷消失的无踪影,仿佛他以前所遭受的都是一场梦,他闭上眼,轻轻吐了口气,压下浑身燥热,轻声低笑,哥哥可真是,就不怕他毒发,把他办了。
景时这会也回过神了,他刚刚好像亲了承安,还是亲的嘴,他回味了一下,好像味道不错,比捏脸那些爽多了,新世界大门似乎打开,想着想着,他好像不会做那个,找个机会学学,若是承安毒发前没找到解药,他不会让承安受苦的。
黑暗中,景时在专心撸着蛇,而钱邵则摸着被景时亲过的地方发笑,谁也没说话,只余嘶嘶声在空中飘荡。
终是景时打破了这份宁静,“承安,这么多蛇,哪一条才是冥蛇啊?他就不能自己钻出来吗?”
钱邵时刻关注着景时,听到他的话,立刻道:“哥哥,它会自己钻出来的。”
话音刚落,像是印证钱邵的话,一条通体漆黑,头扁扁的,眼睛半眯着的蛇游了过来,似是没睡醒,懒懒地缠绕在景时手上不动了,“承安,你真厉害,”他爱不释手,摸着手中的蛇,“药材齐了,可以准备丹药了,我要给二爹一个惊喜。”
钱邵上前拉着他的手,“哥哥准备的惊喜,二爹肯定会很开心的,时候不早了,哥哥,我们出去吧!”
景时应了一声,片刻,他突然道:“承安,如果你还有其他小秘密,先不要说,等我一个一个挖出来,不过承安你别害怕,不管是什么样的秘密,我都不会离开你,你都说了你要养我了,可要把我抓紧啊!”
他摇了摇钱邵拉着他的那双手,脚步轻快,似是因为可以发现承安的小秘密而高兴,只有他两知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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