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点,乌云像被谁轻轻拨开,雨停了。
李语汐站在屋檐下,手里拎着还滴水的粉色人字拖,像在拎一个犹豫不决的问号:去找耿彤曼?还是回外婆家?
最终,她给曹屹霖发去一条语音:“弟弟,今天姐姐先放你假,我去找彤曼啦!”
语音发完,她踩上拖鞋,水花溅起,像给夏天按下播放键。
耿家小院安静得能听见风铃打盹。李语汐推门,发现耿彤曼趴在书桌上,脸压在一本《九上数学》上,嘴角挂着可疑的口水印。
她蹲下来,用气音喊:“彤曼——”
耿彤曼没醒,只把脸往书页里埋得更深。李语汐拿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一只打呼的小猫,贴在耿彤曼额头上,转身蹑手蹑脚地溜进厨房,从冰箱里偷了两根冰棒。
两点整,耿彤曼终于伸懒腰,额头的猫贴纸“啪嗒”掉在地上。
“几点了?”她声音黏黏的。
“两点零一,再睡就要错过整个夏天了。”李语汐把冰棒塞到她手里。
两人骑着单车,穿过刚被雨水洗亮的街道,去广场。广场喷泉停了,地砖缝隙里积着水,像一面面碎镜子。
她们把单车一扔,脱了鞋,赤脚踩在水里,凉丝丝的波纹一圈圈荡开。
“去我老家吧!”李语汐突然说。
“远吗?”
“骑车二十分钟,那片老房子现在全是树,像住在绿野仙踪。”
老家的确成了森林。藤蔓爬满青砖,枇杷树高过屋檐,风一过,树叶哗啦啦鼓掌。
她们沿着旧巷走,去找小学同学——却只找到一棵被刻了名字的梧桐。字迹被青苔吞了一半,像被岁月啃过的饼干。
“他们都搬走了。”李语汐轻声说。
耿彤曼拍拍她的肩:“没事,至少树还记得我们。”
她们坐在石凳上吃冰棒,糖水顺着指缝滴进泥土,像给记忆浇了一点甜。
傍晚回城,乌云再次压境。两人刚骑到老桥,雨点就像撒豆子一样砸下来。
李语汐捂着肚子:“完了,冰棒报复我。”
桥洞厕所的灯坏了,她摸着黑冲进去,出来时裤脚全湿。
耿彤曼递过纸巾,笑得弯了腰:“让你贪吃。”
雨幕里,她们推着单车狂奔,约定——明天继续,风雨无阻。
第二天清晨七点半,李语汐顶着熊猫眼出现在曹家。
曹屹霖正趴在桌上,单词本上一个“environment”写错三遍。
李语汐把书包往桌上一放,声音清脆:“今天开始,错一个单词抄十遍,背不下来的句子贴墙头。”
曹屹霖吓得笔都掉了:“姐姐,你今天好凶……”
“凶才有效果。”她板着脸,却在草稿纸角落画了一只戴墨镜的小兔子,推到曹屹霖面前,“背完奖励你贴冰箱。”
上午十点,单词全部默写正确。曹屹霖举着小兔子贴纸,笑得见牙不见眼。
李语汐揉乱他的头发,语气软下来:“明天继续凶,但下午带你去吃土豆粉,成交?”
“成交!”
傍晚,李语汐给耿彤曼发消息:【今天辅导完,弟弟说我像班主任。】
耿彤曼回了一个【笑哭】的表情:【那明天我当学生,你来凶我?】
李语汐看着屏幕,嘴角上扬。
窗外,雨后的空气带着青草味,像她们在老家的石凳上啃过的冰棒,甜得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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