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后。

卫柠去探视刘澄。

刘澄的脸不算惊艳，但放在Omega人群中，也称得上美貌，只是如今脸上尽是颓唐。

据说这个监狱霸凌现象很严重，他的性格又是那种不争不抢的。卫柠觉得他在里面过得大概率不是很好。

联盟法律对Omega有优待，哪怕他们犯下杀人罪，也不会被判死刑，但会面临终身监禁。

刘澄不认识卫柠，也不感兴趣卫柠为什么会来探视他。

卫柠坐在他对面，看了他许久才开口。

“陆珩并没有亏待你，他的财产与收入也从来没有对你隐瞒，为什么？”

刘澄涣散的瞳孔慢慢聚焦，原本平静的神情开始变得严肃。

“他给你的钱，足够你衣食无忧两辈子了，你说你为钱杀他，这个动机很难站住脚，但那些人出于某种顾虑并未深入调查，究竟是什么内情，让你心甘情愿当这个替罪羊。”

刘澄的眼神从严肃变得茫然，最后定格成怀疑。

“你是谁？”

“我叫卫柠，一个对当年这件事很感兴趣的Omega。”

“你和陆珩是什么关系？”

卫柠没有回答他。

可刘澄好像很想知道这个答案，又问了一遍。

从他的神情中不难猜出，他怀疑卫柠可能是他所不知道的陆珩的什么旧情人，虽然陆珩的为人他很清楚，也不知道是出于那个他此生都不配再说出口的字还是嫉妒，他就是不舒服，迫切的想知道。

卫柠淡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能说。”刘澄摇头，语无伦次，“是我对不起他，是我对不起他……”

他戴着手铐，双手掩面，哭泣着一直在重复这句话。

卫柠知道今天是不会有什么收获了。

疲惫起身，正要离去时，刘澄突然站起来喊住他。

“卫柠！”

卫柠回头去看，他泪湿的眼眶满是可怜与无助。

“……你能帮帮我吗？”

……

从监狱出来。

站在路边等车的间隙，卫柠烦躁的顺手点了一根烟。

才刚点上，出现一只大手把烟抽走，亮着火星子的烟被呈亮的皮鞋踩灭在地。

“你以前是不抽烟的。”

陆明曦给卫柠递了一块口香糖。

他确实不抽烟，无论是作为陆珩还是卫柠，都不抽，但刚刚出来时，一个卖烟的穷小孩向他推销，于是顺手买了。

“抽烟对身体不好，不要抽。”

卫柠莞尔一笑。

这人现在哪里还有半分机械人的影子。

以前他没有信息素，还能被人当成Beta。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一个月前将自己改造成了Alpha。

用的腺液都是他当年从自己腺体抽出来的那半管。

虽然当时这么做的本意，就是留给他以后可能会用上，但他现在是个Omega，嗅觉灵敏的不像话。

闻着自己曾经的Alpha信息素，他竟然会隐隐的，有生理反应。

真是见鬼。

这具身体倒也并不是一直这么敏感。

卫柠很清楚，每两个月一次的发情期又快到了。

生活上，平时他刻意忽略这个生理问题，不想太多注意力放在上面，但他还是无法逃避。

“我有三天的假期，可以去你那住吗？”陆明曦问道。

“求之不得，家务全包，厨艺一流，你要是结婚，绝对能入选联盟十大完美Alpha好丈夫。”

陆明曦淡笑看向他。

陆明曦不仅从商，还涉政，忙得很。

六年前，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进入众议院。

之后这几年议院那边去的已经很少了，关于他的信息网上能查到的资料也很少。

卫柠从没问过他为什么，也不会去干预他的每一个选择。

他的人生卫柠很感兴趣，从创造他时，他就很想知道，他会交出怎样的答卷。

只可惜他死得太早。

大概老天爷都觉得他还有未了的余憾，所以给了他重活一次的机会。

陆明曦对卫柠倒是一点也不隐瞒，这几年做了什么，恨不得事无巨细和他说上个几天几夜。

但他真的都说了吗？

随着卫柠的调查越来越深入，卫柠总有一种感觉，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已经替他做了他想做的事。

他虽死于毒，但刘澄并不是一次性下毒。

他实验过，他用的那种毒无色无味，少量食用并不会致命，要日积月累才会。而且死后很难被查出来。

他的葬礼办完，在警察找上门之前，刘澄也确实跑路了。

可结果是，他现在在蹲监狱。

还有刘澄账户多出来的那笔钱，卫柠费了很大劲才查到幕后端倪。

但无一例外，牵涉到的那几个人，他们的结果也很不好。

刘澄的那句让他帮帮他。

他知道自己肯定遗漏了什么。

卫柠重新订票飞往12号行星。

当年刘澄的家，因为开发建设，已经被拆了。

经过走访调查，卫柠骇入相关部门内网，果然查到刘澄十年前的档案登记上还有一个Omega妹妹。

这个妹妹他以前从未和他提过。

这条线索断了。

卫柠调转方向，着重查了那个账户幕后指向的势力——鹰斯尔集团。

一个在军政两界都有着坚硬后台的军火集团。

帝都1385研究基地是政企合资，其主要作用就是研究开发高尖端智械，用以协助应对在外太空与其他文明作战的前线部队。

至于为什么要杀他。

很简单。

当年陆珩在机械战士开发这个方向，秘密违规创造了高智能超仿真机械人——陆明曦。

他们也许是想要拿到陆珩手中的技术，从而复制。

但陆明曦的初始资料被泄露，后来陆珩迫不得已让他离开。

之后他接受了政府的调查。在所长的包庇下，最终化险为夷。

也真是难为他们了，不惜绕这么一个大圈子布下刘澄这步棋。

不过好在，他与刘澄的婚姻存续期间，他从未把工作上的事带回家。

刘澄好像，也从未探听过他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