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名叫晓秦的女子大大方方走近坐下,眼睛却在江箬身上停了停,对顾晚说道:“你朋友?好生俊俏。”

“晓秦你收敛些,”顾晚笑道,“这位是江箬江大夫,是我在沈府里相识的朋友。这位是苏晓秦,是与我一起长大的玩伴。”

“江大夫可别听他的,谁与你一同长大了。”苏晓秦笑着打了顾晚一记,“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是是是,你是同沈少爷一起长大的嘛。”顾晚坏笑道。

苏晓秦听他这样说,倒也红了脸,啐道:“几年不见还爱开我玩笑,一点长进没有。”

“几年不见?莫不成苏小姐去了他地?”江箬问道。

“哎,家父家母做珠宝生意,前几年举家迁往雍州做边境贸易,近日回京城,却是因为那边发生了大事。”晓秦叹道。

“何事?”顾晚好奇道。

晓秦面色凝重,道:“不知你们可有听说雍州邻近之国大梁不战自降之事?”

“确有听说,京城近日都在议论此事呢。”顾晚道。

晓秦道:“大梁人善骑马,箭术极佳,一向以骁勇善战闻名,且已为了打仗已厉兵秣马多年,若非有重大变故,怎会不战自降。”

顾晚问道:“却是发生了什么事?”

苏晓秦凑近他们,压低声音道:“此事却与雍州息息相关。数月前,雍州一边陲村庄的村民不知何故尽数死绝。据说那个村庄很早就被封锁,任何人不得进出。此事发生后不久,大梁国几月内就死了将近三分之一的人口,大梁忙于国乱,人财俱损,只能不战自降。”

“大梁发生这样大事,京城却无一点消息。你又是如何得知的?”顾晚问道。

“我父母一向与雍州官府有来往,才略知这一二情况,觉得雍州非久留之地,便举家回京了。”

“雍州村庄被锁,且村庄异事发生后不久大梁便损失如此多的人口,”江箬缓缓道,“想必二者死出同因,且极有可能是疫病所致。”

“疫病?”顾晚咋舌道,“可那村庄不是早已封锁,怎会传到大梁去?”

“若村庄是在村民患病前就封锁起来,那便是有人故意为之了。”江箬道。

“何人如此歹毒。”顾晚苦笑道,“害了个村庄还不够,还要害千千万万的人。”

晓秦道:“人多眼杂,还是莫要再谈的好。”

“好好好,说多了心里也不痛快。”顾晚道,“那你这次回来,是打算在京城定居了吧?”

“可不,我爹娘把所有家当都运了回来,还在京城帮我物色了一位夫婿呢。”晓秦叹道。

“什么?”顾晚讶异道,“你要出嫁了?是哪家公子?”

“户部陆员外之子陆均和,”晓秦拉着嗓子道,“人都不知道长什么样,稀里糊涂地就要嫁过去了。”

“哎呀,户部之子,定是芝兰玉树的一等人物,你放心吧。”顾晚安慰道。

“谁知道呢,”苏晓秦说罢,没正经地冲江箬笑道,“若是能长成江大夫这般模样,晓秦便是万死也要跟着他了。”

江箬正喝着茶,闻言放下茶盏道:“晓秦姑娘若是喜欢我这副皮囊,我回头送给陆公子也不是难事。”

“你难不成撕下来贴人家身上?”顾晚被他逗乐了,复又顿了顿对苏晓秦道,“只是此事,沈少爷知不知道呢?”

“我嫁人,关他什么事。”苏晓秦撇了撇嘴,过了许久又道,“顾晚,看在咱们那么多年交情的份上,你帮我做件事行吗?”

“你和我见什么外呀,说吧,什么事?”

苏晓秦低头解下系着的香囊,香囊上密密绣着海棠花瓣纹样,一针一线,尽是女儿家的心意。她伸手递给顾晚,道:“你帮我转交给堂燊,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

顾晚犹豫地接过,道:“你怎么不亲自去找他?”

“我现在这样,还是不见的好。”

“可···可···.”

晓秦见顾晚一副为难情状,问道:“怎么了?”

“其实,我这几天得罪了他,他正关我禁闭呢。我若把香囊给他,他定知道我偷偷溜出来,又要找我麻烦了。”

“关你禁闭?”苏晓秦拍了拍桌子,“他好大胆子,想把人关起来就关起来,他是多大的少爷?”

“你小声些。”顾晚见旁人纷纷朝这边看,忙劝道,“不过是我家欠了沈府钱,他怕我溜罢了。”

“那也不能这样。走,我带你去找他理论。”

晓秦说着就要拉着顾晚去沈府,顾晚见状忙摇手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大小姐,你现在能替我做主,你一走我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苏晓秦却不听他的劝,说什么也要找姓沈的理论,顾晚江箬见她如此,只好付了账与她一同出了羮店,一路回沈府去。

“开门开门!”苏晓秦一到沈府便“砰砰砰”地扣着门环。

已是戌时,夜色深浓,看门的开了大门,却认不清来者何人,过了半天问道:“谁啊?”

“张叔,我是晓秦呀,你不认得了?”

被唤作张叔的守门人听见眼前人的声音,再定睛一看,“哦”了一声,眉开眼笑道:“原来是晓秦啊,你怎么回京城了?还挑大晚上的时候来沈家。”

“好容易跟爹娘回京一趟,”晓秦对张叔撒娇道,“这不是想张叔想得紧,得赶紧过来看看嘛。”

张叔被她逗得乐开了花:“哎哟,张叔可承受不起。夜深露重的,别在这儿吹风了,赶紧进去和老爷···”张叔一句话没说完,突然看到晓秦后面还站着两人,一时愣住了:“江大夫?顾晚?怎么……?”

“张叔,我此次上门,就是要找沈家那臭小子算账的,莫名其妙把顾晚关起来,你说过不过分?”

“唉,”张叔叹道,“少爷就是爱胡闹,外头闹了还不够,竟还……”

“没有没有,他欺负我也是欺负惯了的。”顾晚生怕张叔说出实情来,忙插嘴道。

张叔摇了摇头也没有多说,带三人进府,还未走几步,便见沈少爷怒发冲冠地冲了出来。他晚上不见顾晚,找了满肚子火,看见顾晚刚想开口大骂,便看见顾晚身旁站着位面色不善的苏晓秦。

“···晓秦?”沈堂燊有些不敢确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在这?”

“我不回来,难不成等着你把顾晚欺负死?”苏晓秦横着眉,冷冷道。

沈堂燊听苏晓秦这口气,再看看眼前的江箬和顾晚,心想定是这两人跑出府向这姑奶奶告的状。他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揪住顾晚骂道:“本事了你啊,跟着姓江的到处溜,还学会跟人告状了?”

顾晚被他揪起,忙道:“没,没···”

苏晓秦见沈堂燊当着自己的面还如此蛮横,上去扯开沈少爷和顾晚,二话不说抓着沈堂燊往屋里拖。江箬与顾晚只听见屋里一片拳打脚踢之声,过了一会又是一片死寂。顾晚只道晓秦一个女儿家,要论蛮力定是要吃亏的,想到沈堂燊平常横行霸道的样子,急忙欲推门进去劝和。

就在这时,门“嘭”的一声开了,只见门里的苏晓秦抓着个鼻青脸肿的沈堂燊,一路把他拖到顾晚面前,对沈堂燊吩咐道:“说吧。”

沈堂燊被一个女流之辈抓着,十分不甘,但从小到大和苏晓秦打架,他就只有挨打的份,没有还手的份。他“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对顾晚道:“以后你爱去哪去哪,姑奶奶在这儿,我可不敢管你。”

苏晓秦一听,满意道:“这才对嘛。”

顾晚一听解了禁足,高兴得直叫晓秦“恩人”。苏晓秦很受用地摆摆手,去找沈老爷问安去了,大家也各自回房。

顾晚回到房中,将那一小枝梨花插入清水中养着,上了床准备睡觉。枕着淡淡的梨花香,他隐约想到江箬说的话,以及自己在巷弄中把衣袖弄湿的事情,心头不觉落了几缕烦绪。他不过说了句不必当真,自己何故见着人就惊慌起来?

不必当真……他本是在想着自己没来由的惊慌的,可想着想着思绪就不知不觉绕到这句话上。他愈发烦躁地翻了个身,满室梨花香却引他向自己幽微隐秘的心事处去,他的心跳也不知为何加快了。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不知何时才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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