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前两次还可能是意外,但这一次,沈载微确确实实感受到体内有一股阳刚精纯的力量自丹田而生。
事不过三,这个叶鸢在救她的时候肯定对自己做了什么!
“你真的是沈家大小姐沈载微?”其中一个黑衣人开口。
沈载微回过神来,见红樱和绿时都受伤躺在地上,立刻爬下马车,向她二人跑去。
“你们没事吧!”沈载微满脸焦急,伸手查看二人身上有没有伤。
“收人钱财,与人消灾!对不住了,上!”黑衣人们听到指令,复又举刀一同朝沈载微砍去。
沈载微挡在二人身前,眼神坚毅。刚刚千钧一发之际,叶鸢在她耳边教她如何调用内力,她已铭记于心。
况且,她发现黑衣人们的动作在她眼里仿佛被人放慢,她能清楚看到每个人的招式,甚至她感觉自己能预感到他们下一步的动作。
沈载微扭腰一闪,灵巧躲过黑衣人挥来的大刀,然后找准空隙,一掌劈向来人侧腰。
叶惊澜靠在马车旁,手指敲着下巴,看好戏似地看着沈载微与一群黑衣人打斗,嘴角浮出满意的笑。
黑衣人瞧见旁边还有个悠闲自得的人,转头又向叶惊澜砍去。叶惊澜笑容未收,脚下的步伐却眼花缭乱,三两下就躲过黑衣人的杀招。
明明毫发无伤,但是叶惊澜嘴里还是高喊着:“小姐救命!”。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黑衣人往沈载微那处领。只见沈载微一把将他拉在身后,抬腿朝那人踹去,黑衣人在地上滚了几圈,连声哀嚎。
不多时,黑衣人均已躺在地上求饶,沈载微气息未乱,衣角微脏,负手而立,俯视着几人。
这哪里是什么病弱美人,分明是夺命罗刹。
“说!是何人派你们来的!”沈载微厉声呵斥。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黑衣人起身跪在地上磕头,“是沈家二小姐,您的妹妹!她给了我们钱,告知我们您今日会来福缘寺,让我等在此截杀……求您饶了我们吧……”
沈明珠?!
沈载微身形微晃,眉心紧皱。她知道沈明珠自小就不喜欢自己,平日里虽然偶有摩擦,但并未真正做出过伤害自己之事。
如今,却要来杀她吗?
沈载微不再理会几人,见绿时红樱二人身上并无大碍便将他们一起扶起重新坐回马车。
叶惊澜跟着坐上马车,以为沈载微会质问自己,但一直到了南云派,沈载微也没有开口。
几人从后门进了芙蓉苑,沈载微吩咐丫鬟去请李大夫。
叶惊澜大致打量了一下这芙蓉苑,景色虽雅,但太过冷清,屋中摆件整洁却陈旧。
看来这沈大小姐的日子并不好过。
丫鬟来传说李大夫到了,沈载微朝绿时递了一个眼神,喊她出去接一下李大夫。绿时心中了然,行礼说是。
“叶公子坐,先让大夫来看看伤。”沈载微话音未落,就见叶惊澜如主人一般甩袖坐下,顺势还给自己倒了杯茶,真是不客气。
李大夫给叶惊澜把完脉,和沈载微对视了一眼,随后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这位公子内伤倒是还好,只是这脉象怪异,时而如石沉水底,时而如云浮九霄……公子可曾中过什么毒?”
听及此,沈载微放下手中茶盏,深深望了叶惊澜一眼。只见他好似并不在意,依旧悠闲自在在地品茶。
叶惊澜茶杯还未碰到嘴唇,先笑了一下:“之前为了救沈小姐,叶某才不幸中毒……”
他没有继续往后说,似笑非笑地看着沈载微。
沈载微一怔,手指在袖子里攥紧。
为了救我?她心里呢喃。
沈载微没有接话,命人给叶惊澜收拾一间屋子先休息,待人走后,面色一沉,低声问:“李大夫,如何?”
李大夫拱手行礼,娓娓道来:“刚刚为这叶公子把脉,确定此人毫无内力,但是右手虎口有厚茧,这却是常年练剑之人才会有。
而且他所中奇毒,老夫平生未见,虽就脉象来看,暂时无性命之忧。不过这毒像是蛰伏深处,伺机而动,实在怪哉。”
“那他说是为了救我才中毒,这怎么会?”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兴许叶公子奇人异术,倒也不无可能。”
沈载微眸色微暗,让人将李大夫送走后,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
这一天经历的事都太过诡异了,不,是最近的事都很诡异。先是自己的病莫名其妙的好了,再是程潇安要娶别人,然后自己又突然多了个救命恩人,现在沈明珠还派人要杀自己……
沈载微摊开双手,手指抓紧又放松,刚刚出掌打中黑衣人的触觉似是还未消退。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保护身边的人。从小到大,她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连出这芙蓉苑的次数都少的可怜……
她感觉心口被满满填满,以前可望不可即的愿望在呼之欲出。
她想了许久,再回过神时已是夜深。
沈载微没有惊动丫鬟们,独自一人来到叶惊澜的房前,等敲完门,她才后悔,自己这样太不合礼法。
正准备离开时,门被推开。叶惊澜穿着白色里衣,衣领微微敞开,露出颀长的脖颈。他抱臂靠在门框上,笑得轻浮:“沈小姐这么晚来敲叶某的门,总不是念及我救你的恩情,来以身相许的吧。”
“你!”沈载微再一次被气得脸红,这叶鸢能是什么好人?!
“我就是想问问叶公子为何要救我。”沈载微背过身,语气不善。
“呵,”叶惊澜轻笑,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抚摸上沈载微的下巴,稍稍用力将她的脸转向自己,“当然是看沈小姐花容月貌,舍不得美人香消玉殒罢了。”
叶惊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带笑却深不见底。沈载微极少外出,因此肌肤胜雪,又因为如今身体好了,双颊更显红润。
叶惊澜的手指微凉,冷得沈载微心里一颤,退后一步连忙躲开。
“公子自重。”此人讲的话,沈载微一个字也不会信。但是想到李大夫的话,这叶鸢确实可能为了救自己而中毒,语气又不自觉软了下来,“那叶公子想要载微如何报答。”
她顿了顿,想到叶鸢此人脾性,又加一句:“以身相许除外。”
“哈哈哈哈。”叶惊澜这次是真的笑出声来,这南云派是小门小派,这沈载微他更是从未听过。但是这沈小姐一板一眼,逗两句就着急却还要克制自己的性子实在有趣。
沈载微觉得叶鸢定是在嘲笑自己,干脆甩袖直接离开。
只是还未踏出两步,沈载微感觉腰上一紧,随后自己被一股力带着朝房顶飞去。
两人在房顶站稳,叶惊澜一手搂着沈载微腰,另一只捂住她的嘴,向她投去眼神,让她往下看。
沈载微先是挣扎了几下,但是由于房顶太高,她怕二人一起摔下去,只好作罢,顺着叶惊澜的眼神看。
檐下说话的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沈迁和沈明珠。
沈迁抓住沈明珠的手臂,疾言厉色道:“今日真是你派人去刺杀载微的?”
沈明珠用力甩开沈迁的手:“爹,你都弄疼我了!”她揉了揉手臂,满不在乎地开口:“算她沈载微命好,也不知道这帮人干什么吃的,连个病秧子都解决不了,失手了居然还不敢来禀报……”
“胡闹!那是你姐姐!”
“什么姐姐不姐姐的!将死之人罢了,李大夫都说她活不过三个月了。”
沈迁气得隔空用手指点她:“我都问了李大夫,他说载微的病如今都好了!”
“什么!怎么可能!”沈明珠脸上浮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不是说药石无医了,怎么还能好?那我是不是不能嫁给潇安哥哥了?沈载微怎么不去死!三年前怎么没有立刻毒死她!”
沈载微听到这里,身形摇晃,差点站不稳,被叶惊澜用手扶了下肩膀才不至于掉下去。
三年前自己中毒居然也是沈明珠干的?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惹她如此仇恨自己?
叶惊澜看着沈载微脸色惨白,不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好了好了,这凌霄宗的喜帖都已经发出去了,全江湖的人都知道你要和程潇安成婚了,如何还能改变?况且我与程宗主说好了,想要《千水诀》,必须要让程潇安娶你,你大可放心。”
“谢谢爹爹!”沈明珠亲昵地挽着沈迁的手臂撒娇,“要是沈载微不肯将《千水诀》拿出来可怎么办?”
“放心吧,这事包在爹身上了,到时候爹去她面前卖卖惨,她定会答应的。”沈迁拍了拍沈明珠的手,对女儿的撒娇很是享用。
殊不知这些亲昵的举动在沈载微看来,却比剜心之刑还要痛。
沈载微用手死死捂住胸口,那种心脏好像被撕裂的感觉,痛到她头皮发麻,眼眶泛红,生生落下两滴泪来。
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自此之后落下病根,在她五岁的时候就匆匆离世。在五岁前,她也是被父母疼爱,捧在手心的。
她从出生就身体不好,但是每次喝药,父亲都会捧着碗一口一口哄着喂,喝完还要喂她吃蜜糖解苦。
到底从何时起,父亲就变了呢?沈载微找不出答案。刚刚沈迁那一席话,彻底打碎了父亲在自己心中的形象,自此,她对父亲再无情意。
等二人离开,叶惊澜将沈载微又从屋顶上带下,待她站稳后,往后退了一步,再次抬起她的下巴。
沈载微眼角微红,眼中含泪,呆呆地看着叶惊澜。
叶惊澜开口:“沈小姐要不要和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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