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因着这次遇险,二人之间的关系在无形之中拉近了不少。

寄颜此时全身心皆是松泛自然,她哪里会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心平气和的跟着一个土匪看日出,且这日出这般美,直叫身旁的男人看着都没那般讨厌了。

寒江嘴角微微扬起,温情脉脉的看着微眯着眼睛,感受山风的女孩儿。

他温声道:“这样好的景致,在京都该是看不到的。”

寄颜点点头,忽而想起曾经的镇北王妃,于是歪着脑袋看向寒江,道:“我突然想起一人,是一位世交家的夫人,她也怕血,她那时同我说,这个症状是家族遗传,所以她生的孩子也会有。不过随着年岁渐长,这个症状便会不药而愈,所以你也不要担心。”

那日,她不小心摔进了花圃里,手掌心被荆棘刺伤,很快便见了血,王妃见状,很是担忧的捧起她的手,给她吹吹,那时王妃的脸上分明是有些怕的,额上还冒着细汗,一旁的嬷嬷担忧不已的看着王妃,说让她来照顾自己。

后来进了屋子,上了药,镇北王妃才同她说,自己有晕血的症状。她那时面上隐忍又自责,说宗璟也同她一样,不知他现在过得好不好,见了血会不会依旧害怕。

那时,屋子里的人都知道,宗璟是回不来的,寄颜如今都还记得那个静谧的午后,平日里雍容华贵的镇北王妃,神情脆弱,眸色哀伤,她难忍的掩面哽咽,对着一个不过十岁的小姑娘倾诉着。

说她昨夜梦魇,梦见宗璟受了重伤,满脸的血,害怕得蜷缩在地上,她是多想为他擦干净那些可怖的血迹,将他拥入怀中,但她一动不能动,只能站在原地无能的挣扎与怒吼。

思及此,寄颜轻轻打了个寒颤,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此刻他面上还带着殷红的血渍,就好像看着王妃口中思念成疾的宗璟一般,耳边甚至还回荡着王妃说的那句话:

我多想能有个人出现,帮他擦掉脸上的血...

鬼使神差的,寄颜掏出袖间的兰帕,帕子熏过茉莉香,上头还残留着缕缕幽香,萦绕在她伸出手,慢慢的靠近寒江的脸,细细的为他擦去那斑斑点点的血渍。

......

“大当家,果真是雄狮寨的探子,他们趁夜穿过峡谷,来勘探咱们龙头寨的地形,甚至在校练场的山林里埋下了不少火药粉!”

寒江眉眼深敛,想不到他们竟会先下手为强,今日也算是阴差阳错碰了个正着。

“今日若不是大当家突然去了一趟校练场,恐怕这山火烧毁的,便是咱们的龙头山了。”

堂屋里一众弟兄听完,都不禁感到后怕,果真是山神保佑啊!假若这些探子不打算围攻大当家,而是悄悄溜走,怕是他们也不会知道山上竟然藏了火药粉。

寒江心中却是思忖着,原本他们打算火攻雄狮寨,但眼下出了这么个情况,雄狮寨的人落入他手,定然知道已经打草惊蛇,更会加以防范,那么他的计划,恐怕也要暂缓。

“大当家!徐三回来了!”孙友齐的声音打断了寒江的思绪,他抬眼,让弟兄们先退下。

孙友齐同风尘仆仆的徐三擦肩而过,自上回救下那个男人开始,他就没再见到过她,大当家让她去监视那个男人,虽说是说监视,但她好像很是乐意,这便让孙友齐十分不悦,心底更是有股难以言喻的慌乱。

他不由皱起了眉,而徐三仿佛没看到这个人一般,很快便进了门。

他站在屋外,颇有些不甘,却也毫无章法。

屋里,还未等寒江询问,徐三儿便倒豆子一般,劈里啪啦一通说:“那人撞伤了脑袋,什么都不记得,老杨头说一时半会儿可能好不了,如眼下身份也还不确定,二哥,咱们怎么办?”

寒江见她贼眉鼠眼的,遂乜了一眼,“你不是我的狗头军师么?还需要问我?”

徐三一噎,不满的瞅着寒江,“我是有办法,这不是没银子使呢吗。”言外之意,便是来讨钱来了。

“办法说来听听。”寒江好整以暇,坐在太师椅里充大爷,

徐三儿一听,有戏!连忙端茶倒水的伺候这个财神爷,她道:“我想将他继续留在宅子里,等到他恢复记忆为止。”

孙友齐在门外听到这,有些坐不住了,他方想进屋打断徐三的提议。

只是这时,他身后走来一女子。

那女子相貌清秀,很是小家碧玉,她看到男子高大的背影,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孙大哥。”一声呼唤,且柔且绵,就连屋里的兄妹二人都听着了。

孙友齐回身,见是明香,而后飞快地瞥了一眼堂屋内。

明香便是那日选婿大会上跟着他的女子。虽说他点头同意了,不过没拜堂没成亲的,她依旧住在西边的木跺房里,并未与他同住。

此时明香提着一个木桶,见到未来丈夫,半是高兴半是娇羞的。她放下手里的水桶,有些柔弱不胜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孙友齐心内矛盾,不过还是走向了明香,他眉眼淡淡:“你怎么来了?”

明香听不出好赖,只笑着道:“我去打水了,路过这边就瞧见了你。”说罢,有些眼巴巴的看着孙友齐,一双印满红痕的手交握在前,男人又怎会看不到?

“手怎么回事?受伤了?”他也只是顺嘴一提。

明香轻咬着下唇,有些羞涩,她小声道:“没受伤,就是水太重了...”

姑娘的眼神满是期待,一桶水而已,他又怎会视而不见。

正当他要帮她提水时,徐三儿便兴高采烈的蹦跶着出了门。

她一出门便见到了眼前的这一幕,男俊女靓,很是般配,而孙友齐回头,目光和徐三儿撞在了一起。

原本两个极为不对付的死对头,眼下皆是一愣,眸子里或多或少的复杂,无不昭显着一股不对劲的意味。

徐三儿不知为何,忽而就没那么高兴了,但面上却还是要装得一副坦坦荡荡,潇潇洒洒。她经过二人的身旁,揶揄道:“给你媳妇儿提洗澡水呢?”

她本就是女子,一眼便能看出这个时辰打水,定是预备着洗澡用的。看得明香面上一抹绯红,便更印证了她的话。

孙友齐方想要反驳,哪知一股莫名的气性一上来,死鸭子嘴硬的违心道:“我乐意!”

他是真不知道这是洗澡水,哪知他话一说完,徐三儿微怔,她看了一眼娇小柔弱的明香,随即点点头,男人好像都会喜欢这样娇柔的姑娘。

好似想到了什么,徐三儿脚底开溜,向后挥了挥手,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寒江此时靠在门边上,将屋外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他倒是很中意孙友齐,若是能做妹婿那自然是极好的,但这二人都是榆木脑袋一般不开窍,是以,他有心也无用。而方才徐三儿说的那些,他自然也听懂了,她那样一个不拘小节潇洒不羁的人,会心甘情愿闷在私宅里照顾人,说出来狗都不信,但偏偏他信了,这个妹妹,恐怕真的见色起意,想要强占了那位“官老爷”。

寒江忽地有些心虚,徐三儿此举,莫不是学他来着?

......

“叩叩叩...”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屋里还在沐浴的寄颜惊着了。她以为这个时候是寒江回来了,但想着这人进屋哪里会敲门,是以,大声的问了一句:“是谁啊?”

“嫂嫂,是我,仙仙!”徐三儿怀里捧着一只匣子,耐心的在屋外等着。

“仙仙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好。”

永远不要相信一个女人说马上就好。

足足过了一刻钟,寄颜才把栓子起开,原本热出一身躁意的徐三儿,闻到少女身上阵阵奶香味,瞬间就惊了。

她像只小狗一般,探头便在寄颜周身嗅来嗅去,寄颜不解的看着奇奇怪怪的徐三儿,讷讷地道:“怎么了?”

“嫂嫂身上熏的什么香?这般好闻?”这香味,好似小娃娃身上的奶香味,叫人恨不得抱在怀里,狠狠的亲一口。当然,徐三儿才不会这样冒犯自家嫂嫂,兴许二哥那个怂货,怕是小嘴儿都还没亲过人家的。

寄颜不觉冒犯,反而笑着将人拉近了屋,她此时还穿着一件轻薄的小衫,氤氲着水汽的肌肤泛着点点樱粉,若隐若现的包裹在雪白的夏衫之下,仿若纯白纺绸裹着珠玑光泽的红绵。

徐三儿看直了眼,差点忘了自己是过来做什么的。

她心不在焉的将匣子放在桌上,而后连着打开了好几下,才将铜扣打开。

“嫂嫂要的鼻烟壶,我给买回来了。”

寄颜原本还不解,此时心下一紧,等了这样久,终于来了。

少女不动声色,看着她将匣子里的物什一一取出,她道:“可是让我等了好久,都买齐全了吗?”

徐三儿将一些胭脂水粉率先拿了出来,上头的雕花刻得极好,但寄颜心思不在此,只紧紧盯着她下一步动作。

徐三儿将珍珠粉,丹蔻,还有几瓶雪肌膏摆放在书案上,最后,才拿出一只鼻烟壶。

寄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满心保佑着,一定要是漱玉楼的鼻烟壶。

直到那兔子纹案的鼻烟壶出现在寄颜的面前,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差点要哭出来似的。

徐三儿道:“这鼻烟壶可真是不好找。”说着将东西递给了寄颜。

寄颜两手微颤,还是稳稳地接了过来。她垂着眸子,很是欢喜地道:“这是从哪家买来的?很别致。”同宋大人给她的那只很是相似,恐怕大表哥已经知道了吧?不然也不会做了一只差不离的。

徐三儿见她喜欢,也十分高兴,“自然是漱玉楼买来的,二哥紧着嫂嫂,我挑的可都是上好的货色。”于是献宝似的,将一连串,五六只不同图案的鼻烟壶统统摆在了寄颜的面前。

“嫂嫂怎么样?这小老鼠,小老虎,小马驹,小绵羊,小土狗,我可是各来了一只!”那店家还以为她要进货,见她要了这么多,笑呵呵的做了一批新的来给她。正巧赶上漱玉楼二十年店庆,还让了二成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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