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顾昭衍重复着这两个字,目光沉静却无比坚定地望进季容与眼底,“现在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任何事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他的手指收紧,力道坚定,不容置疑:“匹配度是98%还是30%,腺体是否异常,是Omega还是Enigma,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
他顿了顿,似乎在搜寻更准确的词语,最终选择了一种最直接的方式:“重要的是你,季容与。只是你。”
这句迟到了四年,甚至更久的话,终于被他说出了口。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浪漫的铺垫,只有一种经过时间沉淀和磨难洗礼后的、**裸的坦诚。
季容与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一股酸涩的热流猛地涌上鼻腔和眼眶。他慌忙低下头,不想让顾昭衍看到自己瞬间泛红的眼圈。
那些年独自承受的孤立无援,分化时的痛苦迷茫,被退婚时的难堪与绝望,在教化局里日复一日的挣扎……所有积压的委屈和隐忍,似乎都因为这句简单的话,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但他终究没有让眼泪掉下来。他只是用力地回握着顾昭衍的手,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眼眶还带着些许红痕,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和平静。他看着顾昭衍,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嗯。”
一个字,承载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是原谅,是接纳,也是一种对未来的默认和应许。
顾昭衍看着他微红的眼眶和那轻轻的一声“嗯”,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彻底松弛下来。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拂开季容与额前有些散落的碎发,动作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珍视和温柔。
“我们回家。”他说。
这一次,“家”不再只是一个冷冰冰的、提供住所的公寓,而是真正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可以共同抵御风雨、抚平伤痕的港湾。
过去的阴霾尚未完全散尽,前路或许仍有挑战,但至少此刻,他们握紧了彼此的手,决定一起走下去。
几天后,公寓的客厅里,氛围与之前截然不同。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照亮了摊在茶几上的不再是冰冷的证据文件,而是“普罗米修斯计划”重启的可行性报告和修改后的研究方案。
季容与指着报告中的一项数据,对坐在对面的顾昭衍说:“如果能争取到特殊性别管理委员会的特批,缩短伦理审核周期,我们有把握在半年内重启第一期临床前试验。”
他的眼神恢复了在研究院时的专注与锐利,带着一种对学术的纯粹热忱。
顾昭衍拿起报告快速浏览着关键节点,点了点头:“委员会那边我来处理。梁玉山和缪家倒台后,之前暗中作梗的力量已经清除,加上我们这次提交的、证明你研究清白的完整证据链,委员会没有理由再刻意刁难。”
他放下报告,看向季容与,语气沉稳而充满力量:“这个项目本身的价值毋庸置疑。之前被搁置,纯粹是受外界非学术因素干扰。现在障碍扫清了,它不仅应该继续,而且必须做出成果。”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这不仅是为了那些等待希望的患者,也是为了证明你,季容与,你的选择和研究方向是正确的。”
季容与抬眸,对上顾昭衍的目光。Alpha的眼神里不再是四年前那种带着疏离的审视,而是全然的信任和支持。这种被无条件支持的感觉,让他心头微暖。
“嗯。”他应了一声,低下头,指尖在报告纸上轻轻划过,留下浅浅的印子,“我会尽快完善方案细节。”
“需要什么资源,直接告诉江荣青,或者告诉我。”顾昭衍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尖,语气自然地接道,“顾氏会全力支持。”
没有过多的煽情和承诺,两人之间的对话简洁而高效,却充满了无需言说的默契。过去的阴影正在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为了共同目标而并肩前行的踏实与坚定。
“普罗米修斯计划”这艘一度搁浅的航船,在清除了礁石与暗流后,终于要再次扬帆起航。而这一次,掌舵的两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楚航向,也更加信任彼此。
只是“普罗米修斯计划”的重启牵涉极广,不仅要打通官方环节,还要重整研究团队,协调各方资源,应对可能出现的新的舆论风波。顾昭衍再次进入了连轴转的状态。
接连几天,他都是深夜才回到公寓,身上带着浓重的咖啡和烟草味,眼底的红血丝越来越重。季容与看着他疲惫的样子,想劝他休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他知道顾昭衍是在为计划扫清障碍,也是在兑现他的承诺。
这天晚上,顾昭衍回来得比平时稍早一些,但脸色却异常难看,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他连西装外套都没脱,就直接倒在沙发上,闭着眼,眉心紧紧拧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季容与正在核对数据,见状立刻放下手中的平板,走了过去。
“你怎么了?”他蹲下身,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
顾昭衍没有睁眼,只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没事……有点累。”
但他的信息素却泄露了真实情况——那原本稳定而冷冽的白兰地气息,此刻变得极其紊乱、暴躁。
这是腺体濒临崩溃的征兆!
季容与的心猛地一沉。他想次上次,顾昭衍的腺体某种程度上就是因为压力过大而崩溃过。
“你的腺体……”季容与伸手想去碰他的后颈,却又怕刺激到他。
顾昭衍猛地睁开眼,眼底一片猩红,他一把抓住季容与伸过来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声音嘶哑:“别碰!”
剧烈的疼痛和激素的紊乱让他几乎失控,残存的理智让他死死克制着,以免伤到眼前的人。但他抓住季容与的手却在不受控制地发抖,手背青筋暴起。
季容与看着他痛苦挣扎的模样,感受着他信息素里传来的暴戾与痛苦,没有挣脱,反而用另一只自由的手,轻轻覆上了他紧握着自己的手背。
不再抑制自己这段时间被顾昭衍残留在家中的信息素包裹而蠢蠢欲动的Enigma信息素。
一股温和而强大的、属于Enigma的安抚性信息素,如同清凉的溪流,缓缓地从季容与身上散发出来,谨慎地、一点点地缠绕上那暴走的白兰地气息。
这不是压制,而是引导和抚慰。
顾昭衍紧绷到极点的身体猛地一颤,抓住季容与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些许。那股清凉的气息如同甘泉,浇灌在他几近干涸燃烧的腺体上,带来了片刻的缓解。
他猩红的眼底恢复了一丝清明,看着近在咫尺的、季容与带着担忧的脸庞,沙哑地开口:“……容与……”
“我在。”季容与的声音很轻,却异常稳定,“别硬撑,我送你去医院。”
这一次,在他濒临失控的边缘,抓住他的,还是季容与。
顾昭衍靠在季容与身上,摇了摇头,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丝固执:“不去医院……”
他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季容与近在咫尺的脖颈,那里肌肤白皙,隐约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一股混合着渴望与自我厌弃的情绪在他胸腔里翻涌。他害季容与经历了那么多,如今又凭什么依赖他的安抚?
季容与蹙眉:“那我去拿抑制剂。”
“不用……”顾昭衍再次拒绝,他握住季容与手腕的手指微微用力,指腹摩挲着他腕间的皮肤,目光幽深地望进他眼里,带着一种破罐破摔般的、近乎诱惑的语气,“容与……你不想试试吗?”
季容与微微一怔。
顾昭衍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清:“标记的感觉……”
他说出这句话,心里涌起的不是**,而是一种更深的惶恐和试探。他一直想靠近,却始终不敢。他害怕季容与的疏离,害怕那四年的隔阂无法跨越,害怕即使人在身边,心却早已远离。他熟悉的那个安静、偶尔会流露出依赖的少年,似乎已经死在了四年前的雨夜里。现在这个冷静、强大、甚至能反过来安抚他的Enigma,让他感到陌生,也让他患得患失。
他用这种近乎自毁的方式,试探着季容与的底线,也像是在惩罚自己——看啊,你就是如此不堪,在失控时只想用最原始的方式捆绑住他。
腺体的剧痛和精神的煎熬让他眼神都有些涣散,但他仍固执地看着季容与,等待着他的审判,或者说,拒绝。
季容与看着顾昭衍眼中那复杂难辨的情绪——痛苦、渴望、自我怀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他忽然就明白了顾昭衍此刻的邀请,并非源于**,而是源于更深层的不安。
他沉默了片刻,没有抽回手,也没有回应那个关于标记的提议。他只是微微前倾,将自己的额头轻轻抵在了顾昭衍滚烫的额头上。
这是一个不带任何情//色意味,却充满了安抚和亲近意味的动作。
属于Enigma的、温和而强大的信息素更加稳定地释放出来,如同一个无形的屏障,将顾昭衍那暴乱的气息缓缓包裹、梳理,带着不容置疑的包容力。
季容与的额头抵着顾昭衍的,试图用这种纯粹安抚的方式平复对方的躁动,也平复自己内心被那句话勾起的、隐秘的波澜。
然而,顾昭衍那句带着诱惑与试探的“标记的感觉”,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竭力维持平静的心湖里激起了难以忽视的涟漪。他一直都在压抑着对顾昭衍的渴望,那种源于本能、更源于多年执念的,想要完全拥有这个人的**。
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时候,顾昭衍状态不稳定,他不能趁人之危。可情感却在疯狂叫嚣,那是顾昭衍自己提出的,是他在邀请……
两种念头激烈交战,让他一时间僵在原地。而就在他犹豫的瞬间,一丝不受控制的、带着冷冽芬芳的气息,从他周身悄然逸散出来——那是他信息素的味道。
很多人都分不清他信息素具体像哪种玫瑰,黑玫瑰?还是黑巴克?黑玫瑰象征着完全占有的爱,却也带着招致灾祸与恶意的阴暗寓意。而黑巴克,则寓意着独一无二、为你所属,是更为纯粹真挚的爱意。很少有人会在意这其中的区别。
但顾昭衍分得清。
几乎是在那冷冽玫瑰香气溢出的瞬间,顾昭衍就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不再是之前温和的安抚,而是带上了一丝侵略性的、属于Enigma的、想要“占有”的气息。
顾昭衍原本因痛苦而紧闭的眼睛倏然睁开。他看到了季容与眼中那瞬间闪过的挣扎和动摇。
他心里那点不安奇异地被抚平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带着某种决绝意味的冲动。季容与对他,并非无动于衷。
他看着季容与近在咫尺的脸,看着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睛里泄露出的渴望与克制,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意味。
然后,在季容与带着惊愕的目光中,顾昭衍抬手,动作有些迟缓却异常坚定地,解开了自己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微微侧过头,将线条优美而脆弱的脖颈,连同那微微鼓动、散发着紊乱气息的腺体,完全暴露在了季容与的唇齿之下。
“……黑巴克。”顾昭衍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和肯定,“你的信息素。”
他记得,他一直都分得清。也只有在乎,才会去分辨这细微的差别。
这个动作,这句低语,如同最后一道催化剂,瞬间击溃了季容与摇摇欲坠的理智。
为他所属……独一无二……
空气中那冷冽的玫瑰香气骤然变得浓郁而具有侵略性,如同藤蔓般紧紧缠绕上那紊乱的白兰地。季容与的眼神暗了下去,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燃烧的欲//望取代。
他低下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顾昭衍暴露的腺体上,感受到身下的人控制不住地轻颤。
然后,他不再克制,遵从了本能,也回应了那份独一无二的邀请。
饭来[饭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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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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