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以至于醒来之后在床上躺了很久意识才回归现实。头有点痛,像是想起了什么,却又模模糊糊记不太清,唯有在梦境的最后,那封未启的信件记得尤为清晰。
那封信最后被自己放到了哪里?
那天闹得不欢而散,床头柜里的信件她也赌气似得故意不看,可后来,感情上的挫折和生活上的艰辛占据了她所有的注意,时间一长,那封信件与她的主人一样也慢慢淡忘于自己的记忆里。
若非这次忆起从前,怕是永远都不会再知道那人留下的话语了。
新搬来的东西刚刚整完,如今却又再次把它们翻乱,她想不起那封信原有的样子,只希望自己在匆忙搬走的时候有把它一起带出来。
会放在哪呢?
随着时间的流逝,梦里的场景已经渐渐模糊,曾有的记忆如退去的潮水般一点点散去,理智告诉她应该听从医生的话将记忆记录下来,而不是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这里乱找浪费时间,可是……仅有的那点执着却让她不甘心就此放弃,要是她先去记录大部分记忆,等再回过头来时,关于信的印象怕是又会再次忘记。
书架上的本子还没来得及码放,如今正三三两两地堆在一起,其中那本只拿起来看过一眼的小说被压在最底下,明明不是自己爱看的类型,却不知为何在整行李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个东西。
会放在这吗?
这书都有些年头了,和刘向泽在一起后她就再也没心思看书,受了潮,又落了灰,侧边的纸张如今都甚至有些泛黄,她随意地翻了翻,竟意外地发现里面夹了不少东西。
有一片完整的银杏叶,叶柄枯萎,甚至在纸上渗出了印记;有几张不知从哪撕下来的草稿纸,上面都画着同一个人,一个扎着马尾坐在窗边看书的女孩。
往后翻了几页,夹着的照片掉落下来,她弯腰去捡,这才发现拍的是大学图书馆前的那条路。金灿灿的银杏叶落了一地,风吹动树梢,卷起漫天飞叶。
这是什么时候拍的?她以前有这么喜欢银杏吗?
捡起照片后,她终于看到了被压在下面的那张薄薄的信纸,没有了信封,纸上工工整整的字迹灼得她眼痛。
这是那人留下的信,这是那人赤诚的心。
屋内明明温暖,可她却感觉手脚冰寒,拿信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却还是一目十行地将内容快速看完。
与她想的差不多,那个夜晚,鹿荨之本来是打算与她表白的。
如果她没有先一步开口提刘向泽,如果她没有突然公布自己的恋情,也许,那个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女孩会将一颗干净单纯的心亲手捧到她的面前。
可自己伤害了她,将她的勇气戳破,将她的真心践踏,那些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那些本该在这封满含情愫的信件之前应该表达的心意,全都被她残忍地扼杀。
信封不在,或许之前她就已经看过,也许是曾经的她没有意识到两人间早已变质的感情,也许是过去的她不愿去想那种违背世俗的可能,否则她又怎么会做这么愚蠢的决定,居然会在一个真心实意的女孩和一个渣男之间选择了后者。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她打开手机通讯录,重新找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荨之……”
这一次,她没有再犹豫,重新发了好友申请,只是等了很久没有音讯,怕那头已经把她拉黑,于是不安心,就又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就这么忐忑不安地等到了晚上,一整天的时间,她总是忍不住去翻看手机,可屏幕那头没有通过,也久久没有回复。也许她还在生气,也许她已经换了号码,可茫茫人海,她还能去哪儿找回她?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她赶紧扑过去打开,那人还是心软加回了她,她就知道,鹿荨之爱她爱得那么深,怎么可能会始终无动于衷。
“好久不见……”可真当说起话来,突然又变得无话可说,她们早已不是亲密的关系,也早已过了青涩的年纪,手机上的字输了又删,删了又输,光标一闪一闪的,她竟然也会有紧张畏惧的时候。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真是一句土到家的问候,几乎在发出去的那刻她就后悔了,可来不及撤回,屏幕显示那头已经在输入了。
“挺好,当了个小主管。”
“那恭喜你啊。”
话题到这里就尴尬得进行不下去了,也是,她们的人生早已没有了交集,就像两条平行线,又何来的共同话题。
“怎么今天突然想起来找我?”
最终还是绕不开这个话题,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话到嘴边,“对不起”三个字说来又谈何容易。
“我以前,做了很多错事吧……”
“是啊,那时候气得我简直想以后再也不理你了,不过后来想开了,好像也就没那么难过了。”
“但错了就是错了,有些话已经迟到太久,不能再拖下去了。”
“哈,你还有拖不下去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忘了就当过去了呢。”
对面语气轻松,就好像这真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什么时候,我们找个时间当面谈吧。”
“这个啊,最近事情比较多,见面什么的,等有空再说吧。”
她总是这么温柔,连句拒绝都不忍直说,可她又是如此的残忍,说出的话让人都没理由挽留。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了再跟我说吧。”
无非又是等待,她早已磨平了棱角,习惯了等待,如果等待真的可以挽回一个人,那么不管多久,她都愿意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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