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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你,不要以为生了场病,全家都得让着你。”孙芳菲打量着江朝朝的病容,带着一抹难以掩去的鄙夷。
此前,她是否就是用这样的姿态,吸引了那位褚中郎的注意。
还别说,真的挺美,回头她也让江唯暗中学习一下。
如果不是因为江朝朝长得像她那个早死的娘,如果她不是江宗保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按照孙芳菲的喜好,不一定会如此对她。
与此同时,两辆马车停到了江府正门口。
看门的两个小厮见了马车的规格,愣了一瞬后,互相对视一眼后,一人小跑到马车旁小心翼翼接待,另一人则往江宗文的书房里跑去。
江宗文来汴京也有一段时间了,隔三差五的,府上也总是会有朝堂上的同僚前来道贺。
是以,府里的小厮见到稍微豪华一点的马车,就以为是郎君在外面结交的达官显贵上门来做客。久而久之,小厮也逐渐形成了一些习惯,每每有客人上门,一人去恭敬伺候,一人则跑去书房给郎君传话。
可这回的两个客人,却是和以往的那些穿着华丽的达官显贵不太一样。
第一辆马车里下来的客人,面上无髯,白净壮硕。虽然衣着朴素,但身上隐隐带着一抹很是神秘的香味。
小厮平日里不用香,辨不出具体是哪种。但这香味,单单是闻起来,就让人觉得庄重、肃穆。
他哪里知道,他面前的这位客人,是御前太监总管杨茂。而他闻到的异香,是杨茂终日在御前伺候时沾染到身上的龙涎香。
第二辆马车里下来的,是位女客。
穿着打扮同样朴素,乌黑发丝仅用一根银质梅花簪固定在头上,一袭素雅的淡青色衣裙,将她衬得越发清冷。
她提着药箱,身染药香,一看就是常年在待在药房。
小厮不敢有丝毫懈怠,正准备引二人入府,女客忽然开口,说:“我乃上官清霜,太医院典簿,奉羽林卫褚中郎之请来给贵府女眷看诊。”
小厮愣了一瞬,说:“我们家夫人、小姐都没生病啊?老夫人也生龙活虎的。”
刚才,阖府的下人都去正院给夫人、老夫人以及小姐去搬行李了。他亲眼所见,她们每一个人都生龙活虎的。
小厮前两日告了假,半个时辰前,才匆匆赶回来当值的。
是以,搬完行李后,府中暗暗流传着的关于堂小姐和褚中郎的言论,他不曾听过,更加不知道府中有人生病。
再加上上官清霜方才说起的这一连串名号,更是将他砸得头昏脑涨。
什么太医院典簿、什么羽林卫中郎将,就他家郎君目前的官位来说,哪一个都够不着。
但同时也越发说明了面前这两个人身份的尊贵。
小厮躬着腰身,指了指府门上方的匾额,说:“两位大人是不是弄错了?我们是江府,府上女眷不曾有疾。”
闻言,杨茂和上官清霜对视一眼。
在来江府的途中,为了让上官清霜更加尽心,杨茂并没有隐瞒江朝朝的真实身份。
许是在御前待久了的缘故,相比于上官清霜眸中的惊愕,杨茂面上不经意间浮起的那抹阴沉却更让人觉得心惊。
“贵府郎君可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江宗文?”杨茂没有想到,说起女眷,就连一个看门的小厮都能把小主人给忽视掉。那主人的做派,更是可想而知了。
早就听闻,小主人在澶州的生活有点艰难,所以主人的处境就算是再艰难,每个月仍不忘差人往澶州送钱。
杨茂记得很清楚,主人率兵攻入京城的前半年,日子一度很艰难。
养一支军队的花销实在是太过庞大,黎越不能克扣手底下的兵士用命赚来的辛苦钱,便只能把自己的口粮节省下来,攒着一起让人送去澶州。
那段时日,主人日渐消瘦。最后,还是褚中郎看不过去,把自己每日的口粮分了一半给主人,又把积攒了好几年的老婆本都借了出去。
幸而有褚中郎,主人的身体才没有被拖垮。
在澶州也便罢了,如今到了汴京城,江家的这些人竟然还敢如此。
杨茂越想越生气,散发出来的威压也越来越重。上官清霜察觉到不对,连忙上前,说了句:“看诊要紧。”
身侧人投来宛若尖刀的视线,让小厮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说错话了。他嗫喏应了句:“禀尊者,我家郎君的确是江少卿。”
上官清霜不想继续在门口浪费时间,说:“是府上的堂小姐,立即带路吧。”
小厮愣了一瞬,惶恐躬身:“二位大人里面请。”
早几日,他的确听人说起过,有一位失了双亲的堂小姐也会同夫人一同上京。只是刚才,他想的都是这江府里真的主人,完全把堂小姐抛在脑后了。
小厮领着那两个顶尊贵的客人,暗暗思量:
不是都在说,堂小姐是个孤儿吗?
郎君和夫人此前也没有特意交代过下人要优待堂小姐。
怎么甫一进京,就能和这么多的大人物扯上关系?
很快,上官清霜和杨茂已经在小厮的带领下,来到了江朝朝房间门口。
门口站着两个孙氏带回来的丫鬟,小厮先一步告知了丫鬟原委,并再三说明了两人身份的尊贵,让她们务必好生照料。
丫鬟听了,面上浮出一抹骇然和无措。
“先前的衣服和首饰也便罢了,给了你便是你的,不会往回要。”
孙芳菲的声音就是在这个时候,传入了门外所有人的耳中。丫鬟刚想敲门提醒,杨茂上前一步,阻拦了她的举动。
一时间,门外一片安静,连呼吸声都变得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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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
孙芳菲把那抹只需轻轻一瞥就让人感到惊艳的世家贵女的身影从脑海中剔除出去,看向江朝朝的目光却越发冰冷。
她居高临下垂眸,看着江朝朝手里的令牌,阴恻开口:“可如今这块大内的令牌,实在是太过贵重,你一个尚未出阁的小姑娘,拿着不合适,交出来。”
也许她自己都感觉到了最后一句话的语气过于生硬,不等江朝朝反应,又连忙找补了句:“我不要你的,只是暂时替你保管。”
“替我保管?”
江朝朝冷笑一声,冲她摇头,说:“婶母,你说这话时的语气、神情,甚至是一举一动,都像极了过完年后与江锐讨要压岁钱的模样。”
“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婶母说的这些话,江锐都不信,就别拿来诓骗我了。”
这两句话有点长,江朝朝说完,忍不住咳了两声。
浣珠连忙上前,替她顺了顺脊背。但她并没有再离开,而是一直守在床边。她担心孙氏被激怒后会动手打人。离得近些,她还能护住她家小姐。
孙芳菲面上一白,喊了句:“你放肆,我可是你婶母。小小年纪,你是要忤逆长辈吗?”
江朝朝却没看她,而是垂眸把玩着她那枚让孙芳菲眼热的令牌,“婶母,旁的都好说,只是这令牌是褚中郎给我的,我不能把它给你。”
“我是江家的主母,江家所有的东西,都必须由我做主,包括这块令牌。”孙芳菲气急败坏地瞪大了眼睛,声音也莫名高涨几度。
“婶母,你怕是弄错了。这块令牌,是褚羡给我的。独独给江朝朝一个人的,而不是给江家所有人的。”
江朝朝已经不是以前的江朝朝了,自然不会怕她。
更何况,这是褚羡的东西,她不会给任何人。
她据理力争,孙芳菲也急红了眼,说起话来不管不顾,像极了泼妇骂街,更是把这么多年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你这小蹄子,不要以为到了京城,有了靠山,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你是谁?”
同时,得到消息的江宗文也紧赶慢赶的来到了这座偏僻到连名字都没有小院。
这座小院,原本是他给江唯备下的。江朝朝原本要住的,是另一座无论是景色还是布置都异常精美的如烟阁。
他竟不知道,江唯和江朝朝的住所被调换了。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东西的时候。
他抻着脖颈,往江朝朝的房门口看去,就是想要看一下来人是谁。
不等他看清来人是谁,房间里传来了孙芳菲的气急败坏的叫嚷声。
“狗仗人势的东西。”
这句话,几乎是孙芳菲咬牙切齿磨出来的。
小院里,包括江宗文在内的所有人,都在一瞬间变了脸色。
像一瞬间长出了飞毛腿,江宗文都快飞起来了。
可除了自家的丫鬟和小厮之外,并没有人在意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他一眼。
早在他来汴京赴任那日,皇上就曾秘密传召他去了御书房。当时,接待他的人就是杨茂。
看到杨茂沉着脸站在江朝朝的房间门口的一瞬,江宗文感觉自己的腿都软了一下。脚步趔趄,差点摔倒。
“老爷,小心。”紧跟在他身后的小厮,及时端住了他的胳膊。
“杨公公,您怎么亲自来了?”江宗文顾不上自己隐隐作痛的脚踝,一瘸一拐凑到了杨茂面前,面上浮起一抹谄媚又讨好的浅笑。
“我若不亲自来,怕是还听不到尊夫人的言论。”杨茂没有掩饰自己的嫌恶,冷冰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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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会很忙,或许不会更新,不要等。周四一定复更。[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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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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