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他脑中有个声音在笑,那笑声阴寒聒噪,像从地狱的裂缝里透出,让听到的人遍体发凉、烦恶欲呕。
“从你学会‘自责’后,这是第几次唾弃自己了?哈!可悲啊!对!你就是这样一个失败的男人……哈哈……”这个声音在嘲讽他。
“这么开心?” 王幼安转过脸来看着他问。
“我笑有些小鬼大难临头了还不自知。”
王幼安扯扯嘴角:“敢动咱的兄弟,抄了它的窝!”
白赫兰:“别急,也许他们不想咱们这么快去救呢。”
且说李祯这边。
他来时这庵门还是大开着的,一眼望去并没见到费秀才,倒是有个小尼姑出来接待他。
那尼姑见到又来了一个阳气旺盛的精壮小伙子,十分垂涎。但小李内心对她们早已充满了戒备,怎么看这门里也是杀机重重,随着知客的尼姑向里进,一路上静悄悄的,院里零星点了几盏红灯笼。光线昏暗透着色气,而那袅袅娜娜摆动腰肢在前方带路的苗条尼姑还不时的回眸对他眯眼浅笑。
这点小伎俩就把费秀才钓走了?费玉这厮枉称读了半生圣贤书,竟如此没用!还是说读得越多越糊涂贪婪?——李祯暗暗好笑。
“施主,你的朋友正在后殿礼佛。” 当他问起费秀才时,尼姑这样说。
你们已经猖厥到睁眼说瞎话了吗?
李祯和那引路小尼姑聊起天来。
“礼佛不应该是在前殿吗?怎么去后殿礼?还是在晚上?”
小尼姑掩着嘴咯咯一笑说:“小庵不拘这些繁文缛节,凡是一心向佛的善男信女,都不是外人,正殿进得,内殿也进得~”
她甜滋滋的尾音在空荡荡的建筑里产生颤颤的回音。
杂碎李像个瓜娃子一样,让人引着亦步亦趋往里钻,还主动向更黑的右后殿走。渐渐地,耳边小尼姑一个声音变成了多人的絮语嬉笑,他听不太真切。继而混杂出更多的声音,喘息声、摩擦声、逗趣对话声……俱都朦朦胧胧,不甚明朗,似远又极近,仿佛来自于内殿深处,无论如何也听不清,越是这样越想要快走过去一睹究竟!
他一边蹒跚前行,一边愤愤地问:“我的朋友就在里面吗?他来这里快活也不叫上我!这样的朋友不能要了,还不如我另外两个伙伴,从来不会吃独食!”
“施主所言极是,我也正有意相请你的那两个朋友。不出贫尼所料的话,一会你就能见到他们了。” 她说这话时已把手搭在李祯的后心上,半推半搂地向前带他。
可这个男人又高又壮,嘴上废话不断,步子却越迈越小。她觉得自己力气不够,提高音量说:“施主,极乐世界就在前方,菩萨来接应你啦!”
话音一落,立即有数名光头粉面的尼姑从内里走出,穿的僧衣料子清清透透的,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把李祯抓牢,更有两个迫不及待地用力去扒他的裤子。
李祯甩开双臂桎梏,怒拔尖刀的当口,手艺纯熟的小尼姑已先一步把他的裤子一撸到底,几人开心地笑着凑近,“轰!” 的一声,冲天黄焰腾起!金光把整个庵庙,包括周围的树丛野林照得铮亮,直冲琼霄。浓雾皆被驱散,月光唰地照了下来,眼前一下子亮了好几度,直似换了个人间!
院里目睹了这一奇景的王、白二人对看一眼,王幼安默默地插回了桃木剑。
连闭目打坐的施利昧都眉峰一跳,她跃上客栈房顶举目望去,那金光映得夜空黄如铜汁!
可不得了!放焰火了吗?她“噔”地跳下来去凑热闹。
“这是小李爆发的能量?他觉醒了神血之力?” 白赫兰问。还有一句,这能力和路德维希有点像,没说出来。
几秒后,王幼安才回答他:“这是真命天子的龙气护体,这个小李回中原的目的不简单啊,他是要上演一部王子复仇记!”
费秀才被找到时,已被侮辱了一轮,若非那不可遮挡,突然爆开黄光亮起,第二轮也快被侮辱完了。
他此时正对着被捆成一排跪在地上的尼姑们拳打脚踢,在一溜光头中竟然还能分辨出甲乙丙丁,着重锤了其中两个格外不像样的。
边打边啜泣质问:“强迫别人就这么好玩儿吗?嗯?毁人清白时有没想过对方的感受?嗯?!”
金光扫清了鬼氛,尼姑们无所依仗,只得连连求饶。即将走出庵门的李祯驻足喊他:“差不多行了,我们可都要走了,小心再把你抓起来。”
秀才一听,忙收起眼泪去追他们。
却见李祯脚步一转,返回来向内院急走而去。
——施利昧发现真东西了。
她循着阴气在两个内殿后看到两个大尸坑。
曾经的荷花池如今填满了尸骸,都是生前被吸光精气的青壮男子。按照池子深四尺,长宽两丈来计算容积,这里的死人不是小数目,但这显然不是全部。
这些尼姑虽然邪门,却都是凡人,她们作恶的幕后必有缘因和黑手。
王幼安伸足踏上一具尸体的胸口,这人穿着打扮是中原风格,应该是名行商,从尸体腐朽程度可以看出才死不久。它双目凹陷,皮色青黑,大张着口,有几颗牙齿脱落,散在头旁。王幼安也没用力,仅是一条腿的重量已让尸体的胸腔塌陷下去,显然这个人死时骨骼已完全酥了。
尼姑们又如何仅凭□□就能把一个大活人变成这个样子呢?
他回转身,大殿里已亮起灯光,小李把所有能点的蜡烛灯盏全引着了。白赫兰缓缓踱步,听着施利昧审问尼姑们,不远处就有一个大大的蒲团,他却不肯坐下。
施利昧态度够拽,但问不到点子上:“说!你们害了多少人?”
“不知道哇...”
“不记得了。”
“我们没有害人...你情我愿的……”
她又走到费秀才旁边,后者被小李从后殿扶出来已经一盏茶时间了,宣泄过后瘫坐地上,低着头仍在怀疑人生。
“你怎么样了?兜里的银子还在不?”
“在。”
“没被抢就好,明显这里的姑子和黑店的人勾结谋财害命,不然后院咋有那么些个死尸?得亏小李来得及时,不然你的小命连同你出卖自己赚的那80两银子全没了!”
施利昧痛心地剜了秀才一眼,怒其不小心。
但她这么一说,秀才头扎的更低了。——什么叫“出卖自己赚的八十两银子”?不说这银子尚未到手,单这句话歧义就太大,不就是参加了个歪门教嘛?那也是为了打工赚赶考的盘缠啊!仅仅短暂地出卖了灵魂而已!被她这么一说,搞得尼姑们都朝他这边看,眼神闪烁,神情莫名…
“……”
施利昧撂下那句话,已游走到别处去了。费秀才有冤不可辩,懊恼地捶了一拳身边的柱子。
少顷,她又转回来问犯人们:“你们抢走这些人的银钱都放在哪里?一起放进去的有没有这些人的名牒身份?待会找出来好通知他们的家人收尸,你们几个就等着吃官司吧!”
施利昧做无用功,白赫兰袖手旁观,李祯对着各间明屋暗厦一通乱翻后走到王幼安身边说:“这个庵里似乎少了一样东西。”
王幼安点了点头:“去搜。”
很明显,少了的是一庵之主,这里的头脑。
两个偏殿刚才已经搜过,费玉就是在右边殿里被救出来的。
早在李祯从前门跟着尼姑朝后走时,就看到了秀才扔到路边的一枚小小的印章。这枚淡黄色篆有 “无边圣手” 字样的小章秀才非常珍爱,从不离身。它被扔在路右侧,就是给同伴报信的标记。
内殿的最深处,应该就是庵主的居所,可室内空无一人,陈设寻常,仿佛真的是一间普通不过的禅房。
李祯用尖刀柄敲击着墙壁,衣橱的板壁寻找破绽,白赫兰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他背着手欣赏墙上的字画。看到了一副《松下聆音图》便转头叫王幼安:“哥哥。”
王幼安当即走过去站在他身边。
“这山眼熟不?”
此是一幅结合了工笔的小写意挂画,长四尺有余,宽一尺半,画上山岳峻秀,青翠连绵,山下还有水,汀雾缭绕,青松骄挺。松林外茅屋边,一男子美髯飘飘轻拂瑶琴。他有两个友人,一左一右坐在对面认真聆听乐声,做陶醉态。
一副很寻常的文人画,雅趣又富有生机,可以给暗室增光,没有什么不妥。
但白赫兰又说:“看看这山。”
何止他见过,王幼安也见过,这分明是自己带来的密函上所绘的万化寺后面的大山!
造型如此独特的大山,全世界难有第二个,也不知道万化寺把庙盖在它下面,是不是基于原始的生殖崇拜,这个高高的戴着个帽子的圆柱形山体,真的有顶天立地,独擎苍穹的气势!它出现在这张画上,挂在这样邪门的地方,明晃晃地指明了一件事,这里的人与魔主灭世的事有关,且是这一系列事件中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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