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破局

蔺曦将梅长苏送到苏府门前,嘱咐黎纲快些给他家宗主换洗一下,备好炭火,煮些姜汤,莫要让他再受凉。蔺曦再三叮嘱过后,这才离开。

蔺曦方才出现在靖王府门前,其实并非巧合。今日靖王回京,蔺曦收到消息,誉王竟亲自去城门相迎,之后便一路将人送进了宫里。思及卫铮一事,蔺曦便知这誉王打的是什么主意。后来果不其然,靖王一出宫门,便直奔梅长苏住处,俩人闹得不欢而散。

她起先还有些不明白,若是单纯为卫铮一事,梅长苏大可说明解救一事已有安排,何须二人闹到如此地步。后听探子说,静妃的宫女不知对靖王说了什么,致使靖王脸色大变。她想起前几日皇后诬赖静妃下药一事,才将这两件事情联系了起来。

静妃下药一事,来得快,去得也快。皇后趁梁帝前往卫山守灵,强行关了静妃,但梁帝很快回来,狠狠斥责了皇后一翻,静妃倒是毫发无损,因此对此事,蔺曦并未关注太多。现在看来,这些事情却是环环相扣,足见布局之人用心良苦。

蒙挚随梁帝前去守灵,静妃禁足,卫铮、童路被抓,誉王此次是想彻底将梅长苏孤立起来。只是梅长苏看似腹背受敌,实则运筹帷幄,这只千年的狐狸,除却天灾,还真没人能收得了他。

转眼又是一年除夕,新年的喜气渐浓,同时加重的还有各人的心思。

卫铮得救,过程可谓是一波三折。表面看去,是一次劫狱,实际上却是梅、夏二人的博弈,亦是他们二人第一次的正面交锋。

言侯以夏江妻儿的下落将夏江引出悬镜司,来了出调虎离山。夏江将计就计,甚至故意让心向赤焰军的夏冬留在悬镜司,只因那卫铮早早便不在悬镜司内。夏江在悬镜司留下的只有一室火雷。

若是换了旁人,多半就落入了夏江的圈套里,可偏偏他的对手是梅长苏。梅长苏并没有派人硬闯悬镜司,这种沉默反倒让夏江乱了阵脚,自个儿跑去关押卫铮的地方检查一番以求心安,为身后的人指了条明路。

说到底,还是梅长苏技高一筹。

到此,夏江与梅长苏之间的争斗,才正式拉开了帷幕。

身为梁帝宠臣,吃了这般大的亏,自然是要告状的。夏江将卫铮被劫一事引回到靖王身上,没想到萧景琰当着梁帝的面矢口否认,完全不似刚回宫之日那般偏向卫铮。撇清干系这主意自然是梅长苏出的,他断定夏江拿不出证据来。

夏江并非轻易善罢甘休之人,一来一回,自觉处于下风,便自请查清此事,他决定提审的第一个人便是梅长苏。只是此事,又早在梅长苏谋划之中。

卫铮被劫一事,靖王被罚禁足府中,梅长苏则被夏江“请”去了悬镜司。

悬镜司内。

蔺曦跃下墙头,连忙将梅长苏扶起,从怀中掏出金针。

方才她可是将事情瞧了个一清二楚,若不是怕搅了他煞费苦心做的局,她是断不会眼睁睁看着夏江那厮将毒药给他灌下的。

蔺曦摸着梅长苏的脉象,额上冒出一层薄汗,凝神半晌,才吐出一口长气来。还好还好,还有得救。蔺曦这般想着,便没忍住瞪了他一眼。

“江左盟盟主当真是不同凡响,深入虎穴,以身试毒,小女子可是佩服得紧。”蔺曦语带讥讽,手上动作却没停,将梅长苏衣领一把扯开。

梅长苏浑身颤抖,冷汗直冒,也无暇顾及蔺曦的动作,整个人痛得有些浑浑沌沌,但还是勉强一笑,起码今日,他又赢了一回。

梅长苏敢赌上这一局,是因为知道夏江将他请去悬镜司并不会直接杀了他或是对他刑讯逼供。夏江也正如梅长苏所料,他不敢让梅长苏与梁帝当面对峙,也不敢让他签字画押。对夏江而言,梅长苏此人就是个变数,绝不能给其任何有可能进行反击的机会。

这世上本就没有万无一失的计谋,夏江给梅长苏灌毒,便是梅长苏的那“一失”。

“倘若今日输了,该当如何?”蔺曦将针稳稳插入梅长苏体内,想起那毒,心便是狠狠一抖。

“孤注一掷,哪有退路可言。”

梅长苏一路半谋半赌,夏江请君入瓮,他自然也是想好了出路。他早先便安排了夏冬将卫铮送出城去,故意让纪王爷瞧见。在旁人眼中,夏冬代表的即是夏江,卫铮被劫也就演变成了夏江的自导自演,只是梅长苏尚未拖到梁帝找上夏江,便被灌了药。

誉王与夏江终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梁帝果真将布局者当作了夏江,大怒之下,将其下了天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私炮坊爆炸一事,始作俑者被查出竟是誉王,梁帝将其贬为二珠亲王,梁帝还对靖王梅长苏二人进行安抚,决定让靖王带梅长苏参与三月围猎,并表明希望靖王多向梅长苏请教。

苏府。

“你这运气倒算好,这乌金丸竟与你体内最后一些火寒之毒相互消融了。”晏大夫虽听蔺曦说梅长苏无碍,但多年来的习惯,还是忍不住替他把了把脉。

“现下,你待如何?”屋内的炭盆终于摆到了正常的数量,蔺曦也终于可以在他这多坐会了。

二人这段时日长期相处,梅长苏也算摸清了些蔺曦的心思,她问的,是火毒一事。他如今火毒已除,只需养好身子,虽说不能再做回以前可以驰骋沙场的林殊,但也可与常人无异,这已足以让他庆幸。只是身份一事,怕是有些瞒不住了。

蔺曦像是习惯了自说自话,叹了口气,“看来,我暂时又走不脱了。”

梅长苏闻言有些诧异,“你要离开?”他不知她为何倾力相助,正如眼下不知她为何又要离去。

蔺曦想起这两年金陵发生的事情,笑了笑感触道:“我想看看这让兄弟相残,争得头破血流的天下,究竟好在何处。”

转眼三月春猎,蔺曦待梅长苏虽好,却始终只是君子之交,此次围猎,蔺曦心有忧虑,便遣了银河前去,扮作梅长苏的侍女,负责传递消息。

“誉王联合庆历军攻打九安山。”银河见字,脸“唰”的一白,这小姐要么不传消息,一传便足以震惊这春猎中的所有人。银河知道轻重,不敢怠慢,片刻不停地直奔梅长苏营帐。

“你们二人走吧。”蔺曦看着跪在地上的俩人,自知这也会是梅长苏的选择。

这一男一女便是童路与四姐,一个是梅长苏的亲信,一个则是派来的细作。蔺曦早先便与梅长苏说了此事,只是没想到这童路倒是个痴情种,明知四姐身份有问题,却还是动了心思。蔺曦如今能做的,只有放他们一马,至于他们未来的生死祸福,她也无法预料。毕竟,无论如何,这都是两个背叛者。

蔺曦将这二人从誉王的手下般弱手中救出,这才得了誉王叛乱的消息。

“自寻死路,怕也不是这种寻法。”蔺曦暗骂誉王无能,梅长苏若是收到这消息,八成会秘而不宣,等事情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从而坐实誉王罪名。

说起誉王叛乱,都是那女谋臣的功劳,般弱师从滑族公主,一心复仇,与夏江几次会面,得知誉王竟是滑族之后,三言两语便引得誉王振作起来,不甘心就这般平淡度日。

有私心的谋臣,从来就算不得什么好谋臣。这位有女中诸葛之称的女子,现在就被蔺曦关在苏府之中,等待梅长苏回来,再行发落。

女子何苦为难女子?只是这女子心思太深、太毒了些,若是忘却仇恨,她与誉王又何尝不能共度此生。蔺曦摇了摇头,罢了,罢了,都是自己的选择。

“嗯嗯……”蔺曦的沉思被打断,抬起头来,面前的人一身短毛,浑像个猿猴,此时打着手势,询问着梅长苏的情况。

这人便是银河运回来的野人,也是赤焰军中的聂锋,夏冬“死去”的丈夫。

“不必担心,他不是昔日那个毛头小子。”蔺曦开口抚慰道,其实她也不能确定,此番他是否能毫发无损,但既是心中所愿,便只能险中求之。蔺曦抿唇一笑,将话题岔开:“你怕不是更想夏冬吧,要不我再换她出来一次?”

自从聂锋恢复理智,梅长苏便找来了夏冬,夫妻二人终是相见,那份情谊,感人至深。后夏冬下狱,因靖王等人的缘故,她在牢中过得也算不得差,梅长苏还隔三差五让人将她换出,坐牢坐成这般,也算是世所罕见了。

蔺曦话毕,聂锋的脸“唰”的便是一红,隔着毛发,也能瞧见。看他如此不禁打趣,蔺曦才放过他。

誉王起兵一事以失败告终,霓凰带兵救驾,靖王搬来救兵,再加上一个梅长苏运筹帷幄,他想赢都难。这场豪赌,搭上的是他的性命。

梁帝不忍要誉王的性命,可奈何誉王狱中自尽,皇后因参与此事被废,朝中的局势彻底转换,靖王称帝之路,再无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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