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夜探义庄

阿柳费力地睁开眼,这光线太过刺眼,加上面前那人一身白衣,晃得她眼睛疼。

叶白衣冷眼看着她在床上挣扎,待人坐起,冷讽道:“哟,原来还能起来啊。”

阿柳揉了揉太阳穴,回嘴道:“你都还能上房揭瓦,我自是能坐得起来。”虽说她不知当时叶白衣在屋顶上偷听墙角了多久,但总归不会太短。这人,在那雪山上当真是闷坏了。

“你这死丫头,我看你才是欠打!”叶白衣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来,这丫头分明在骂他。

阿柳闻言只是笑笑,这老东西也只会吓唬吓唬她了。

叶白衣看出她的有恃无恐,想起这丫头的所作所为,脸上染上了几分怒色。

“你倒是嫌命长啊,居然用这种法子去替他医治。呸,你这是哪门子医治,分明是以命换命!我那长明山上被你盗走的雪莲,怕不是也给那小子用了吧!”

“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那雪莲是你当初输给我的,我只不过是拿走自己的东西罢了,怎能是偷,你这也太无赖了。”阿柳看起来虚弱,声音也温温柔柔,却避开了重点,打趣起叶白衣来。

叶白衣昂起头,不让尴尬的表情浮现在脸上。那朵雪莲是一位故人所赠,他细心养护多年,却从未开花。可谁让他百无聊赖来着,便也照旧给它浇水,权当打发时间。他这一生,剩的最多的也就是时间了。没想到这小丫头一来,便打上了它的主意。

“唉,你这坏老头,好端端的一朵花被你养成了这副模样,还真是暴殄天物。”

“哼,小丫头年纪不大,口气不小嘛,有本事你让它开花啊。”叶白衣嘲笑着眼前这小姑娘的不自量力。

“我若是让它开花了呢,那它可就是我的了!”阿柳抬起下巴,看向他。

“行!只要它开花了,我不仅把它送你,而且我这一身的本领也全给你。”叶白衣张口就来,谁让这是一笔只赢不输的买卖。

叶白衣每每回想起当初自己的那份自信,就悔不当初,他终究还是跟这乱糟糟的人世有了新的羁绊。

“这人当真对你如此重要?”叶白衣平复好心情,神色认真起来,“还是你将这视为一种复仇的手段。”

叶白衣有些被阿柳弄糊涂了,她与那人若说有纠葛,也应是仇非爱,那起柳氏灭门案,周子舒便是持刀人。她若非是真的看上了那小子,便只能是有更长远的打算,但这毕竟是他养大的丫头,他万不能看她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阿柳垂下眼帘,被叶白衣这一问,她也不明白自己对周子舒到底是何心思了,但是有一点她很明确,那便是……

“我想让他活着。”

三白山庄。

周子舒带着成岭日夜兼程,终是赶到了湖州地界。

“成岭,此处是你父结拜兄弟赵敬的住处,有他在,定能护你周全。”周子舒站在大门外,让门前小厮前去通传,转身对成岭交代道。

听师傅这般说,成岭心中隐隐不安,“师傅,你可是要走?”

此话其实不问,成岭心中也已有答案。自那日阿柳姐姐不见后,温叔与阿湘姐姐也如同消失了一般,师傅带着他在客栈周附近滞留了几日,却又因担心那伙人找来,最终便只能离开。师傅话本就不多,这些时日在路上更是寡言少语,只顾着匆匆赶路,仿佛急着去做旁的事情一般。

是了,阿柳姐姐行踪全无,师傅他嘴上不说,却整日忧心忡忡,都是他这拖油瓶害的。

“师傅,都怪我,您若不是为了我,也不会……”成岭想到这里,鼻子一酸,眼泪便开始往眼眶外冒,只是想到阿湘姐姐说他只会哭鼻子的话,又拼命控制着不让眼泪出来。

“成岭。”周子舒的手掌搭在他的头上,轻轻抚摸着他的发顶。

这孩子心思纯善,也不知这府中之人会如何待他,可是他曾应过那人,待他将成岭送到三白山庄,便将自己的性命交于她手。也不知那人现在如何,身在何处,会不会……

想到这里,周子舒摇了摇头,不会的,以她的机灵,就算身处险境,也总是能想出法子存活下去的。

周子舒这般自我安慰着,似乎这样,他的心里才会好受些。可他却也清楚,能为将死之人延寿,能让他一息之间恢复功力,必是付出了非常人所能想象的代价。

“成岭!”周子舒回过神时,府门大开,浩浩荡荡一群人走了出来,为首之人慈眉善目,喊着成岭的名字,眼里还隐隐泛着泪花。

此人,便是赵敬。

赵敬一副老父亲的模样,既是表现出了对成岭的怜爱,又表现出了对自己结拜兄弟满门枉死一事的愤慨与惋惜,每一个表情都恰到好处。得知周子舒是成岭的救命恩人,他连连作揖,直呼恩人,还要将人留下来设宴款待,以示感激。

周子舒心有牵挂,哪里有心思做他人的府上宾客,连连回绝。

“阿絮倒是让我好找!”阿柳一身青色衣裳,巧笑倩兮,说话间抱住了周子舒的手臂。

“这位是?”这一出让赵敬有些不知所措,呆呆地看向俩人。

“阿柳姐姐!”成岭看见阿柳,喜不自胜,露出了方才看见赵敬时脸上都不曾出现过的笑容。

这回好了,师傅可不用再整日愁眉苦脸了。

阿柳向赵敬点头致意,似是并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在下阿柳,是阿絮的妻子。”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实不是这群看客的错,只是周子舒如今的这幅尊容,即使换下了他那身破旧衣裳,也实在无法让人接受他娶了这么一个沉鱼落雁的妻子。

赵敬看向那群人,大家纷纷噤声,只是赵敬脸上也好不尴尬,便只能赶紧将这对夫妻请了进去。

当然,现在还有二人比在场的这些人更加惊讶,那便是周子舒与成岭了。

阿柳的眼睛看向成岭,手臂却更加用力地挽住周子舒,是以这二人都闭上了嘴。

宴席上。

阿柳坐在周子舒旁边,手上把玩着酒杯,嘴上小声地分析着:“这赵敬好大的手笔,竟将五湖盟的人都请来了,不过这些人,唉。”

阿柳话未说完,但周子舒已明白她的意思,他一眼瞧去,在这些人当中,很难找出一个所谓的英雄好汉来。

五湖盟,式微也。

“夫君,我头有些晕,怕是不胜酒力。”阿柳上一刻还端坐着,下一刻便开始扶着太阳穴摇摇晃晃,靠在了周子舒肩上。

周子舒看她一眼,哪里有分毫的醉意,却明白她的意思,道一声失礼后,扶着她随着小厮离席。

屋内。

刚一进门,阿柳便站直了身子,打量着屋内的布局。

“你方才为何要装醉?”周子舒坐下,提起茶壶,倒了两杯水。

“你不是想走吗?”阿柳反问道,眼睛却四处瞧着,还时不时伸手拽拽这拽拽那的。

“我?”周子舒面露不解,他何时说过想要离席,虽然他的确是想走,可她又是如何知晓的。

“怎么,莫非是我瞧错了,周公子难道喜欢这种宴席,这种应酬?”阿柳扯了扯床帐,扭过头笑着看向他。

周子舒撇开眼,他只觉她的笑容太过夺目,她对他太过了解。他本想问她今日为何称自己为她的夫君,可看她在那里“东拉西扯”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在找什么?”

阿柳眼珠一转,放下手来,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我在思考今晚我们如何安歇。”

周子舒喝茶的手一顿,若非阿柳提起,他还真没想到这些,孤男寡女二人,自然是不能在这屋里一同待上一夜的。

“我去成岭那里。”周子舒当即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若是不行,他也早已习惯风餐露宿,在哪里都是能休息一晚的。

“我随你一起去。”

阿柳的话终是让周子舒回过了头,周子舒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阿柳抓住手腕,扯出了门去。周子舒正想挣开,却听阿柳道:“今晚怕是还有好戏开场呢。”

仿佛是为了印证阿柳的猜想,他们与成岭的屋子相隔并不是很远,却也在路上撞见了不少事。华山派掌门于天杰与一蒙面黑衣人你追我赶、山庄的城楼上挂着敖来子和两个徒弟的尸首,以及又有人前来想要抓走张成岭。

今晚,可真是热闹啊,阿柳心生感叹,于是顺便带着周子舒去见证了下琉璃甲被盗和武库的秘密。

周子舒根据赵敬与沈慎的对话,怀疑方才的那个黑衣人是偷走琉璃甲的内奸,便与阿柳往黑衣人逃走的方向追去。

二人进入一片树林,阿柳突然一把将周子舒拉了过来,一滴血正好落在了周子舒方才所站的位置。二人向上看去,是于天杰,他被吊死鬼的缠魂丝捆在树杈上,死状可怖。

两人继续前行,又有一尸体,是三白山庄的宋怀仁,二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今日之事不简单,前方怕是危险重重。

周子舒阿柳一路追踪到赵氏义庄,义庄门一打开,暗器便扑面而来,周子舒拉开阿柳,却听见阿柳“噗”的笑出了声。

义庄安静的诡异,仿佛是真的阴间一般,这氛围却被阿柳的这一声笑给打破了,周子舒奇怪地看向她。

“喏!”阿柳晃了晃手腕,她的手腕上多出了一只手来,这只手的主人却毫无察觉。

周子舒连忙收回手,却感觉脸上热了几分,“方才有暗器,这才……失礼了。”周子舒侧过身子,竟是连她看都不敢再看。

“是是是,感谢周大侠出手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阿柳弯着嘴角,打趣道。她眼神扫了一圈,在棺材上停留片刻,提议道:“这义庄不小,咱俩分头行动吧。”

周子舒点了点头,一人朝一个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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