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树林疗伤

阿柳心里做好了盘算,只待周子舒走远,便回过头去让棺材中那人真的长眠于此,却在转身时看见一人倚在门边。

“阿温,你怎会在此?”阿柳看见温客行扬起头傻笑的模样,心里一惊,忙去找屋内的香案。

她这副身子早已是百毒不侵,是以虽知这屋内有迷香,也不曾将其弄灭,但瞧温客行这八成是着了道的样子,她连忙将香炉里的香给掐了。

阿柳反手想将温客行给拉出去,却被他从侧面一把抱住,力道之大让她忍不住打了个趔趄。

阿柳正待发作,只听抱着他的人道:“阿姐说只要阿衍一个弟弟,为何还要与那周子舒玩。”

温客行撇着嘴,奶声奶气,满是委屈。

“阿姐是不是不要衍衍了!”

阿柳还未来得及作反应,耳边便传来了孩子般的嚎啕大哭,听声音很是伤心。

这个场景,阿柳并不陌生,这是出自幼时她与温客行暂住四季山庄的一幕,彼时她与周子舒一同玩耍,惹得自家弟弟吃味。阿柳是在河边找到他的,小家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后来还是在柳宁乐与周子舒二人的安抚下才让他止住了眼泪。没想到时隔多年,阿柳还能再瞧上一回,只可惜这一出没有其他人来做见证,鬼谷谷主哭成泪人儿,这般的场面可真是不多见呢。

阿柳挣扎了两下,实在是脱不了身,便欲抬起手掌,可是转念一下,若是为了这事便对自己的亲弟弟下手,似乎有点过分。

“阿衍乖,阿姐在这里不走,可是阿衍勒得阿姐好痛。”阿柳软下声来,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看起来比温客行还要委屈些。

温客行闻言,手臂上的力气果然松了几分。

阿柳刚松了口气,忽然耳尖一动,一阵铃铛声响,不好!

“阿姐现在要出去,你跟紧我。”阿柳说完便顾不上自己身上这块人形挂坠,硬生生往外走去。

院子里。

周子舒发现屋里的迷香后,便想立刻去找阿柳,却遇到了鬼面人的袭击。这些人武功并不高,他很快解决掉了几个,却被带到了院子里来。院里正中间停着的一副棺材里突然蹦出一人,手里拿着一只铃铛,铃铛声响,义庄里的棺材全部都开始晃动,随即便是一个个铜皮铁臂的药人破棺而出,他们浑身都是毒药,周子舒眼看不敌。

忽然,一把扇子飞过,靠近周子舒的几个药人瞬间倒地。周子舒侧头看去,阿柳伸手接回了扇子。

两个人看向对方的一刹那,神色都颇为复杂。

周子舒身上已经挂了彩,后肩被药人抓伤,手臂上也有一道血印。

阿柳眸色一暗,扇把在温客行肋下一敲,温客行吃痛松了手,皱起脸还没来得及哭出声,又被阿柳击中了颈后的睡穴,两眼一闭没了知觉。

阿柳一手提住温客行后衣领,没让他“噗通”一下倒地上,另一手白绫挥出,直奔棺材上摇铃之人而去。

“找死!”阿柳低喝一声,温客行稳稳躺在地上,她随即两手白绫皆出,周子舒只觉眼前被一片白色包裹着,倒真的给这义庄添了几分丧葬的感觉,或者说,眼前这些人的丧葬,就在今日。

四周一片寂静,白绫沾上了几丝血迹,阿柳看着手中的武器,皱起了眉。当初她选这玩意儿作为武器,那老家伙便连连摇头,说这东西打人倒煞是好看,可惜杀起人来只是花架子罢了,甚至比不上一把没怎么打磨过的钝刀。她彼时不以为意,毕竟虽说是行走江湖,她也不想以杀人度日,没想到……

不过好歹这东西在她手中也是能要了人性命的。

阿柳随手将白绫一丢,缠在了门前的梁上,看上去也不算违和,倒像是谁家新丧。

“你没事吧?”阿柳上前,细细查看周子舒受伤的手臂,幸好,伤得并不算深。

周子舒看着眼前的人,有些恍惚,似乎次次他遇到危险的时候,她都会出现。而且最可怕的是,方才遇险时的那种无力感,大多数竟来自于自己对她安危的担忧。在看见有人出手相救时,他明明看清了那是温客行的扇子,但他还是会下意识地认为,是她来了。虽然事实证明,他想对了,但他也没想到一扭头看见的便是温客行挂在她的身上……

“无妨,我自己处理下便是。”周子舒抽回手臂,用匕首划破伤口、吸出毒汁、上药包扎,动作一气呵成。

她倒是忘了,在受伤一事上,他也是个老手。

周子舒处理完伤口,见她还是望着自己,心里有些窘迫,眼睛瞥向不远处被点了睡穴的温客行,神色自如道:“他怎么在这?”

阿柳闻言叹了口气,周子舒真真是问出了她想问的问题,现在倒好,她一个人得带两个伤员回去,可真是愁煞人也。

“阿柳姐,主人!”

阿柳一抬头,就看见一抹紫色的身影冲了进来,除了阿湘,还能有谁。

阿湘一进门,一眼就瞧见了阿柳姐姐,正好奇自家主人哪去了,便看见不远处躺着一个人,那衣服的布料与颜色,让她心里一慌,直直朝那人奔去。

“主人!主人!”阿湘连着叫了几声,伸手探去,发现是被人点了睡穴,急忙抬起头问道:“阿柳姐,主人他这是?”

“中了迷香,忆起了幼年时光,只好先点了睡穴。我倒是想问问你们,怎会找到此处来?”迷香中的幻象,阿柳不欲多说,她倒是好奇这二人怎么一个接一个大半夜地往义庄跑。

“主人他见你久久未归,便让我去打听,山庄门口的小贩说有一对夫妻将成岭送回了山庄,我们便猜其中一人是你,想着晚些时候去找你,谁知道就看见你半夜三更跟着这痨病鬼出门了,主人担心你,便偷偷跟着了。”阿湘将温客行扶起,说着还歪着头瞪了周子舒一眼。

哎,还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阿柳后退一步,挡在这二人中间,若是眼神能化作刀刃,周子舒怕是已经被小阿湘扎得千疮百孔了。

“那你怎么也跟着来了?”阿柳也歪过头,再度挡住阿湘探出的头来,其实不用说她也知道,这小丫头八成是担心她家主人,今夜的这一路上,处处都透露着不对劲。

说话间,门外隐隐有光亮透过,有大批人马正在朝这个方向赶来。

“此处不宜久留,咱们得撤了。”阿柳扶起周子舒,心里清楚若是此时不跑,待那些“正道人士”来了,单凭他们四张嘴,压根解释不清今夜的事。

“等等。”周子舒转向阿湘,从怀中掏出药瓶,“把这个给他服了,可解迷香。”周子舒将药瓶递给阿湘,还不忘解释了句。

阿湘将眼神看向阿柳,见她微微点头,才接过药瓶给温客行服下。

“阿湘,你带着你主人从那边走,我与阿絮一道,咱们分开走。”阿柳看了阿湘一眼,带着周子舒便从东墙翻了出去,顺带还不忘从地上那假吊死鬼真死鬼手里摸走一个物件。

树林。

阿柳与周子舒二人远离义庄附近,在一处树林中阿柳突然停下了脚步。

阿柳转过身,在周子舒疑惑的目光下,两只手摁住周子舒的肩膀,让他坐下。

“还有药吗?”阿柳猜到他刚刚将身上所剩的药都留给了阿湘他们,但还是例行公事般地问了句。

甫一听这话,周子舒以为她也受了伤,但他的脑子终究是没受影响,看这架势,他也明白她十成十是看出了自己身上还有伤。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果然。”阿柳轻叹一句,脸上也流露着果然如此的神情,侧了一步,弯下腰看着他肩上的伤口。

周子舒肩膀一动,想要避开,“这点伤,不碍事的。”

“匕首。”阿柳不欲与他争辩,伸出手来,示意他将匕首给她。见他不动,阿柳手指在他腰间迅速划过,一把匕首便出现在了她的手中。她方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将匕首放在了这里,若不是阿湘那倒霉孩子到了,她在义庄便替他将伤口处理了。

“你……我自己来。”周子舒脸上有了几分慌乱,他虽说也活了二三十年,早已不是个遇见姑娘就羞涩得说不出话的愣头小子,但当他对上她,总是生出手足无措的感觉。

阿柳即使看着他的侧颜,也看出了他的局促,若是平时,她还会秉持着慢慢来、不要把人吓跑的想法去做事,可现在这情况,哪能一拖再拖?

“哦?莫不是阿絮后脑勺也长了双眼睛,背上还长了两只手不成?”阿柳一边说着,一边将周子舒的半边衣服拽了下来,露出了大半个臂膀。

论这手上的速度,连那老家伙可都不是她的对手。

周子舒感觉肩上一凉,猛地一惊,抓起衣服就想把它拉上去,手却被另一只手摁住。

“你毕竟是女子,男女有别……”明明半边身子感觉到了夜晚带来的风中凉意,可周子舒却觉得自己额上冒起了汗,身体里面也热了起来。

他话还没说完,阿柳一脸恍然,“哦!原来阿絮是怕羞啊,没关系,我可以也点了你的睡穴,就像刚刚的阿温一样,这样你就什么都不知道,也就不会羞了。”

阿柳表现得善解人意,周子舒语塞,看来今晚是木已成舟,以她的速度,怕是他还没施展轻功逃跑,就先被她点中穴道了。

瞧身边这人安静下来,阿柳也不再客气,匕首出鞘,在已有些肿胀的伤口处便是一划,因时间原因,伤口里的毒血有些凝滞,阿柳不及思索,低头便将毒血吸了出来。

周子舒感觉伤口微微刺痛,是匕首划破肌肤的感觉,却因中毒而感觉有些麻木,随后便感觉有一温软之物触碰了上来,麻木之感渐渐散去,是她在帮他吸出毒汁!

“好了,可以了!”阿柳连着吸了三口毒血,吐了三口,周子舒身上再无其他药物,对于这毒的毒性,他心里有了几分猜测,连忙喊着让她停下。

“放心好了,我可死不了。”阿柳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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