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兵部怎么了？”

“张盛死了。”

“张盛？”楚清辞皱眉，“怎么死的？最近有战事？”

梁帝是个思路清奇的皇帝，一向重武轻文，完全不记得他爹就是武将篡的位。为了扩充军备，规定凡及束发的男子必须编入军队至加冠。当然，这些男子里也包括哪些公卿贵族的世家子，张盛作为兵部侍郎的儿子自然要去充个人头。

卫姜道：“没战事，但想有也能有。”

楚清辞难得的被她师父搞懵，有些迷糊的问：“什么叫想有也能有？师父你说啥呢，我怎么听不懂？”

卫师父捋了捋假想小胡子，老神在在的说：“看不懂了吧，这就是设计人的高明之处。现在的确没什么矛盾，可不妨碍有人可以做一个假象。”

楚清辞眉头皱的更深了。

卫姜继续说：“张白俩家关系一般，即不交好也不交恶。可现在，张家怕是要恨死白家了。”

楚清辞听得更蒙了：“白哲睿杀了张盛？为什么？没道理呀。这俩一个兵部侍郎的儿子，一个兵部尚书的儿子，闹起来哪里来的好处？”

“你这消息还是不怎么灵通，虽然张全峰和白沚没什么私交，但他俩的儿子私下关系却是很好的。白哲瑞的确没理由杀了张盛，所以，这才是让人难解的地方。”卫姜抢了一块点心，边吃边说，“幕后主使也是挺有脑子，不管他二人最后谁丧命，兵部都得出乱子。结果怎么都对自己有好处。”

看老头还在卖关子，楚清辞没了听故事的耐心，说：“师父，你最近越来越婆妈了，一次性说完成不。”

卫姜倒也没继续吊胃口：“听说，当天晚上，梁军的两方人马莫名其妙就打起来了，正打着就见一束强光，就那一刹那的功夫，张盛就被白哲瑞穿胸死了。”顿了顿，又说：“现在许多士兵都在传，那片树林有厉鬼，那张盛就是被厉鬼收走命的。”

听完来龙去脉楚清辞就已经想明白了，嗤道：“闹什么鬼，人为的。”

卫姜一大把年纪了也老没个正经，椅子也不好好坐，大爷一样往那一摊，懒洋洋的瞥一眼，问：“哦？小清辞看出什么来了？”

晚上没吃饭，楚清辞就往嘴里一块一块的塞糕点，有点含糊不清的说：“有人刻意传出有敌军的谣言，张，白二人都是先锋，这种小事自然归不到也用不着上面，红枫林虽然是梁军的地盘但远离营地，在晚上根本见不着光，这种环境下，纵然是谁见了前面的一对人马，怎么也不会想到是自己人。至于那强光，更是用来混淆视听用的。”

卫姜来了兴趣，稍稍坐直了些，问道：“怎么说？”

楚清辞柔弱微笑：“想知道？可以啊，师父。不过不急，徒儿这点心吃完了，可是还没吃饱呀。”

卫姜：“……”

卫姜不可思议，痛心疾首的指责她：“逆徒，竟敢敲诈师父。”

楚清辞摇摇头，一脸乖巧：“没有没有，徒儿只是担心师父饿了。毕竟徒儿身体不好，这种小事还是得劳师父亲力亲为呀。”

卫姜一脸憋屈，瞪了楚清辞一眼，颇不忿的走了。

走出门口，又听到楚清辞喊：“师父，去临西斋买。多买些。”

呸，逆徒。

等卫姜走的不见影了，楚清辞收回笑，头疼的揉揉脑袋。

这是个好机会。楚清辞想。抓住这个苗头她接下来的计划就会顺畅许多。

可是很明显的，她在犹豫。如果她没猜错，张全峰应该是禹辛的人，这就难办许多，她要拉拢张家，依张全峰这忠骨性子，保不齐前脚她进张家门，后脚禹辛就知道她想搞事了。她并不想把禹辛扯进来，她走的路危机遍布，连她自己都不敢保证会活到最后，凭什么要连累无辜的人？更何况这是禹辛，楚清辞舍不得。

她最好能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她下意识的把手指头塞进嘴里，还没来得及享受咬东西的趣味。就被人“啪”的一下把手打掉。

想事想到出神的楚清辞活活的吓了一大跳。

卫姜斥她：“多大的人了，还想事就啃手。”说着，“咚”的一下就把手里的食盒撂在了桌上。在鼻子里哼哼：“说吧。”

楚清辞有一瞬的茫然，说什么？刚想张嘴问问，就看见她师父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思绪勉强回笼。

“啊啊，我知道知道，谁让你刚刚吓我来着。”嘴里有了食，楚清辞明显就好说话很多，继续未解之谜道：“我曾经试过，在晚上眼睛被强光照过就会陷入短暂的失明状态，不过也就一会儿，时间不长。但是这一会儿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卫姜明显愣住了，问：“就是这个原因？”

“啊，要不你以为呢？”

卫姜没说话，过了一阵子，又问道：“那能是谁呢？”

楚清辞吃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显然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房间里瞬时就安静了下来，楚清辞向来节俭，晚上如非必要，便只点一盏灯。此时，师徒俩都坐在昏黄的微弱的光下沉思，油灯噼啵在响，外面还不知何时起了风，吹的细弱的烛火一晃一晃，照的二人的脸也幽暗不清。

半晌，楚清辞终于开口道：“师父，你最近还有空没？”

卫姜一愣，嗯了一声：“有，我来禹城就是来看你的。”

“那好，师父你近期帮我盯着苏家。”

卫姜微微皱眉，说：“你怀疑是苏扬？”

楚清辞捏着手里的点心，也没吃，说：“我不确信，但有理由这么做的，我只能想到苏家。”

顿了顿，又开始抠那点心，嗤道：“苏丞相本来就不介意招数小不小人，这么些年，办的不是人的事儿还少了？”

卫姜颇有些不赞同：“你要是不小心向苏家暴露了，你怎么报仇？”

楚清辞手没歇着，边抠边说：“放心，师父的实力我还是清楚的，况且，就算暴露了也没事。”见卫姜面上有些疑惑，楚清辞笑道：“暴露就暴露，不也可以说是我在向苏家示好？”

卫姜终于明白了楚清辞的意思，脸上有些一言难尽：“你要和你的仇家合作搞死你的仇家？”

楚清辞倒是无所谓，满不在乎的说：“怎么，不行？他家当年把我们家坑成什么鬼样了，还不许我报复回去？斗不过，我就是死，也得扒了他们的一层皮。”楚清辞对苏家是真的恨到底的，说着面上就狠戾了十分。

卫姜倒是在旁边琢磨出味儿了，摸摸下巴笑的有点猥琐：“不一定非要走这条路嘛，张家不也是很好，哦，我懂了，你是舍不得你的小相好吧。”

楚清辞被戳中了心事，整个人一僵，恼羞成怒的把那个遭罪的点心塞进了卫姜嘴里，面无表情的说：“我吃好了，要回去休息了，剩下的你来解决吧。浪费可耻，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