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宁堃转坐在床边，轻抚着周粟的脑袋。

经过这一夜，宁堃才清楚地认识到，周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而是一个大人。

小时候周粟很好懂，撒娇就是有要的东西了，就是要人陪伴了。

生气就是要宁堃捏捏他的脸，或者摸摸他的头。

现在，周粟的脑子在想什么呢？

他说出那些话的时候，跟宁堃坦白的时候，在想什么。

宁堃靠在床头，睡梦中的人寻求温暖，抱上了他的腰。

天光大亮，宁堃依然清醒。

一夜之间，他想了很多很多，关于他们之间，关于周粟……

“唔……”周粟捂着头，轻声哼了两句，“好痛……”

纯白色的被子动了两下，周粟动了动手臂，却发现无法挪动，他似乎抱着一个人。

缓慢地抬头，与宁堃实现相对的那一刻，慌忙退避，直接从床上滚到了地上。

“对不起，我不知道。”周粟站在床边，像做错事的小孩，手忙脚乱的整理半挂在身上的衣服，“我马上走……”

宁堃扶着腰站了起来，面对着周粟，“第几次。”

“什么第几次……”

“第几次去酒吧，第几次被男人带走。”宁堃后槽牙咬紧了。

为什么调//情的动作那么熟练，为什么那么会接吻，为什么那么像个熟练工。

“我听不懂。”周粟歪头，努力理解宁堃的话，“你在说什么。”

事情发生的当下，想不到这么深一层的，后来冷静下来才能想到更深一层，不禁后怕。

“我是说，你……”宁堃顿住了。

就算是这样，又怎么样呢，他有什么资格和身份去指责他，他不是他亲哥，也不是他父母，更不是……

他的一切，跟宁堃没有关系，就算无数次，无数个人，都跟宁堃没有关系。

宁堃长叹了一口气，“没事。”

“……”

“为什么不问呢？”周粟向着宁堃走来，“哥，你问啊。”

他往前走，宁堃就往后退，“我管不到你，你自己注意安全……”

“你明明想问的，为什么不问呢？”周粟逼着他，将他逼到了墙边，“为什么不问？”

“……”

周粟的手拍在墙上，低声祈求，“哥，你说话啊。”

“因为我没有资格，”宁堃冷眼看着他声音却越来越大，，“我不是你哥，也不是你的监护人，我没有对你管束的权利，你是一个成年人，你做什么事情，是你自己深思熟虑的，而不是我……”

声音戛然而止，柔软的唇再次贴在了一起，周粟扶着他的肩膀，粗鲁的撕咬着。

呼吸交错，宁堃像一尊雕像一般站着，不拒绝不接受，任由他胡作非为。

“哥……”周粟捧着他的脸，鼻尖相抵，“你有资格……”

“……”

“我是故意的，”周粟又啄了一口，“我知道你在那里，所以我故意喝醉让那个人带我走，我就想知道，你还在不在乎我。”

周粟得寸进尺，揽着宁堃的腰，“我没有跟别的男人厮混，哥，你别吃醋……”

宁堃眉头一拧，“够了。”

“我是说真的，”周粟又亲了亲宁堃的嘴唇，很是亲昵，“我……我只是肖想哥太久太久，所以，无师自通。”

“周粟，”宁堃推开了他，依旧冷着脸，“今天从这里出去，我们就像以前那样。”

在后背放肆的手一顿，周粟满脸疑惑，“为什么？昨天晚上你明明没有…拒绝…”

“我们不合适。”宁堃回避着周粟的眼睛，“我也喝多了。”

“你昨天明明没有喝酒！”周粟脸皱了起来，又不依不饶的抱住他，不允许他的挣扎，“你在害怕什么……”

“我是男的。”

“我也是啊。”

宁堃：“……”

周粟哼哼唧唧的再宁堃颈窝里乱蹭，头发刺挠着宁堃，痒痒的。

温温热热气息不断地在他耳边蛊惑，“男的又怎么样，你是什么我都喜欢你，哥……”

一遍又一遍，他说他不在乎，他说他只爱他。

宁堃不挣扎了，好像是无奈了，说不通了。

“哥，昨天晚上你根本不想拒绝我，也没有喝醉，你不反感我，对吗？”

“周粟……”

“哥，不要拒绝我。”

细密的吻，从宁堃的肩膀落到他的脸上。

周粟微微一弯腰，直接抱起了他。

“周粟！”宁堃一惊，忍不住挣扎，“你干什么！”

“亲亲你。”周粟仰着头，下巴抵着宁堃的胸口，笑着说道，“哥，答应我吧。”

“什么？”

“跟我在一起。”

“不。”

周粟将宁堃扔到床上，又压了上去，“哥~”

“……”

宁堃推着他的胸口，尽量保持着距离，“周粟！”

“哥~~”

“……”

“你也喜欢我不是吗？”周粟下巴压在宁堃的胸口，抬眼看他，再次吻在他的下巴，“不然你昨天可以跟邹凯越一起走的，你有一百次机会拒绝我的，但是你在最后一步拒绝了我……”

下巴被亲了两次，酥酥麻麻的，攻势太猛，宁堃受不了了，耳根红了个彻底。

实话实说，一年半没见，宁堃经常想起他。

他拒绝，是因为他一直把周粟当孩子。

直到昨天晚上，这个孩子，扯开他的衣服，然后……。

孩子长大了。

宁堃推开周粟的大头，“我考虑一下。”

“一年半了，哥还没有考虑好吗？”周粟乘胜追击，冰凉的手指覆上他的心口，“你心跳的好快。”

“我今天要回家。”宁堃望着天花板，他认命了，“你跟我一起回吗？”

周粟心下一喜，撑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宁堃。

眼神对视，宁堃的眼里，只有周粟。

“这是答应了？”

“……”宁堃侧过头去，一夜时间，宁堃纠结矛盾。

拒绝，辜负了周粟的深情，答应，以后又会是什么样的未来，做一个隐秘的爱人一辈子吗？

宁堃轻轻哼了一句，“嗯。”

周粟根本止不住笑，只是低头，舔舐过宁堃红肿的嘴唇，不断地得寸进尺。

“周……”周粟的吻太密，宁堃被亲的喘不过气，“今天还要回爷爷家。”

“马上……”

宁堃觉得，把孩子养歪，就是从小把孩子骄纵坏了。

可宁堃，就是会对周粟心软。

冷落他一年半，宁堃也到了极限。

周粟太高兴了，高兴地差点……擦枪走火。

最后又是宁堃，及时止损，捂住他已经少了两个扣子的衬衣，从他的身下爬了出来。

“要退房了。”宁堃手背蹭过嘴唇，擦干净脸上的口水，“洗漱走吧。”

“哦……”周粟意犹未尽的粘着宁堃，嘟着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

领口都被扯垮了，胳膊的衣服被扯开了一个洞。

“我这怎么出去呀？”周粟靠在宁堃的身上，歪着头，“哥，怎么办呀？”

“裸着。”

“哦。”周粟听话的很，拽着衣角就要脱。

宁堃吓了一跳，赶紧阻止他，“你干嘛！”

“裸着啊。”

“……”

宁堃扶额，下楼就近给他买了一套换上。

长T，运动裤，搭配保暖外套。

最简单的搭配，更突显周粟的帅。

非常符合大学生的身份，穿上之后帅气硬朗，比他自己搭配的那套，少了点妖媚。

走在运淮村的大道上，周粟一直拽着衣角，左看右看，然后不由自主的感叹。

“原来这就是哥的审美啊。”

宁堃瞥了他一眼，“不喜欢就脱了。”

“喜欢~”周粟粘人劲上来了，小拇指勾住宁堃的，身子往他身上一靠，“哥喜欢这样的，我就穿成这样的。”

“你穿什么是你的自由，不要因为我而改变。只是希望你，注意保暖，这个天穿那么短的衬衫，你真的不冷？”

“冷啊，但是我想到哥会吃醋，我就不冷了~”

“……”

宁堃冷笑一声，甩开他的手，警告他，“不要拿自己开玩笑，不好玩。万一那个人这是个歹人，给你下药，你怎么办？”

周粟两手一摊，凑到宁堃耳边，低声说道，“绝无下次，下次我只会这样勾搭哥哥……”

宁堃：“……”

周粟撩完就跑，俏皮的吐舌头，先一步跑进家里。

“爷爷，我们回来啦！”周粟像个快乐的小狗，飞奔着进了院子，“爷爷~”

“谁啊。”爷爷佝偻着背，眯着眼睛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仔细打量了一下来人，随后惊呼，“栗子！堃仔！”

爷爷瞬间喜笑颜开，扶着腰，大步的迎着他们，“你们两个终于回来了。”

“超想爷爷~”周粟走上前，弯腰抱住爷爷，“爷爷想不想我？”

“想~”爷爷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合不拢嘴，冲宁堃也张开手，“堃仔来，一起来给爷爷抱抱。”

这几年，周粟不来的时候，宁家爷孙两向来都是彼此恭敬的状态，不会大肆的说出自己的爱。

可只要周粟一来，爱好像没有那么难说出口。

于是，宁堃也带着笑，抱住了爷爷。

两个孙子一人一个肩膀，弯腰拥抱身形佝偻的爷爷。

“我的两个大孙子，都比爷爷高咯~”爷爷拍着他们的后背，“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临近毕业，实习结束，故人归来。

以后，他们就是堂堂正正的一家人。

久违的幸福，再次降临。

爷爷张罗着烧饭烧菜给他们吃，两个小的就在厨房打下手，这个帮忙倒水，那个帮忙洗菜。

调皮蛋还会用手上的水骚扰宁堃和爷爷，惹得宁堃连连反击。

“多大了，还这么幼稚。”爷爷用手挡着水花，安心翻炒着，“两个捣蛋鬼，你们两以后怎么在一起生活啊？”

宁堃：“？”

周粟：“？”

两个捣蛋鬼瞬间安静了下来，对视了一眼，有些摸不清状况。

“怎么安静了？”

爷爷将菜盛起来，手指了一下宁堃的脖子，“没藏好。”

宁堃一惊，立刻用手去捂。

“出来吧，聊聊？”

“……”宁堃狠狠瞪了周粟一眼，都怪他。

周粟也是两手一摊，很是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