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拜见太子殿下、公主殿下。”
晋阳郡的大小官员此刻都聚集在别院之中,最前头的是晋阳郡郡守,打眼望过去,富态得很,赵棠瞥了一眼便收回自己的视线,无他,这位郡守实在是有碍观瞻。
一张脸像是发面馒头一般,还是滚落在泥土里的发面馒头,脸上的五官都被挤在了一起,看久了实在伤眼。
“诸位大人请起。”
这件屋子里太子为尊,自然是由他先开口。
“谢殿下。”
今日初到晋阳,车马劳顿,晋阳郡一干人等也十分有眼色的在露面之后便告辞。
赵郴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赵棠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他们人已经到了关中府一切来日方长,更何况,初来乍到什么情况都还没摸清楚,敌在暗我在明,一个不注意损兵折将得不偿失。
“一路劳顿,皇姐可要先去休息?”坐在赵棠对面的赵郴温声问道,十二三年的人声音在孩童与少年人之间清脆中带着沉闷。
赵棠点点头,又关切道“太子这一路也辛苦了,你没出过远门恐,怕这些天在路上也不好受。”言语间尽是一个姐姐对弟弟的关心。
“有劳皇姐关怀,孤明白。”
赵棠听完之后也不再多说,站起身便带着自己的人走了。除了她的几个贴身的女使,谢敏诏也跟在了她的身后,并没有留下,来之前隆庆帝便有过吩咐他只负责赵棠的安危是赵棠的人,并没有留下的必要。
赵棠和她的人一走,待客厅中便空了大半,赵郴身后的海德新凑上前也道“殿下一路劳累难免疲倦,不如先歇息?”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赵郴不会再这种小事上多耽误时间,赵棠走后没多久他也回了下榻的厢房。
相比于太子的不适应赵棠的反应没那么明显,前几次远行的经验让她在这次的路上并没有吃到多少苦,反而如游山玩水一般轻松多了,她也没急着休憩,坐在厢房的堂中,身后站着轻霜和朱颜,暮雪和翠微则是在外间指挥收拾东西。
四名女使各个能力不凡手脚麻利,坐下没多久便有人奉上茶点。
赵棠一个人坐着,其余的人或站或走,没人上来打搅。
晋阳郡守周高义,赵棠想了想,似乎出身汝南周氏,虽然是个偏房,但毕竟是大族出身,竟然是这副模样,赵棠摇了摇头,撇撇嘴。
本朝国富民强,百姓的日子比前朝好过许多,更别提那些世家大族,但周高义绝对是赵棠见过的最不像世族的人。大腹便便脑满肠肥不见俊逸风度,赵棠别开眼,目光落在了守在门口的谢敏诏身上,午后的光斜斜的照在谢敏诏甲胄之上,衬得的人更加的丰神俊朗,赵棠心中暗暗赞道,还是中郎将这样的俊朗隽秀的少年人赏心悦目些。
离京前隆庆帝特封谢敏诏为检校千牛卫中郎将便宜行事,是以现在的谢敏诏不能再叫谢千户了,该称中郎将了。
谢敏诏察觉到赵棠的视线也没转头,恪尽职守的守在门口。
“中郎。”赵棠带着笑意喊了一句,谢敏诏闻声立即回首朝堂中走来。
“殿下。”谢敏诏规行矩步恪守不渝,连视线都没有一丝逾距不妥的地方。
“本宫没有什么事了,中郎将自行安排休息去吧。”
谢敏诏微不可察的皱眉,“殿下,这不妥,”谢敏诏拱手后劝道,“臣奉命保护殿下,不能轻易离开。”
“中郎将一路辛苦,趁着这两日好好休息,过几日本宫还要仰仗中郎将。”赵棠没有直说什么事,但谢敏诏听懂了,也不再坚持。
“殿下休息后末将再休息。”
闻言赵棠展颜一笑,不过一会儿轻霜与朱颜进来“殿下,卧房收拾好了。”
赵棠微微颔首,转身进了卧房。没多久谢敏诏也去了为他准备的屋子休息去了。
进屋之前谢敏诏将四周打量了一番,他的屋子距离赵棠的卧房不过几步路,近的很,若是赵棠这边出了任何事他都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赶到,让他放心不少。
几位主子都歇下,谢敏诏在赵棠的授意下也去休息了,其余的人除了轻手轻脚的打扫整理别院。即便在他们一行人来之前晋阳郡一定派人来打扫清理过,但太子和赵棠的身份让他们不敢疏忽,这些事情自己再经手一遍更为放心。
等赵棠醒来已经是晚膳时分,翻过八月之后白日便慢慢的变短,黑夜渐长,赵棠睁眼便是漆黑一片,她休息时不喜光亮,卧房里此时也没点灯。
“殿下,”轻霜守在卧榻边,听见动静轻声唤了一句,“殿下可要起身?”
“嗯。”赵棠刚睡醒话少,任由轻霜替她穿戴好,屋内的烛火此时也全亮了起来。
跨出房门赵棠的目光便被不远处站着的谢敏诏吸引。衰草离披西风残照,灯火下的谢敏诏成了此间最大的亮色。
再抬头时赵棠面上不见异样,唯有眉眼处的闪动和周围燃着的烛火记录了那一瞬的画面。
早有赵郴身边的公公来请赵棠,只不过那时她尚未醒来,轻霜几人也不会因为小事贸然将人唤醒。
海德新没来,来的是赵郴身边的小福子。不管是后宫还是前朝,人人都知三公主深受帝宠,便是东宫的人也不敢轻易怠慢了赵棠。小福子脸上满是恭敬为赵棠引路。
人没到齐桌上空空如也,先摆了几盘点心还有茶水,赵郴身着常服面朝门口坐着,一见赵棠并未起身,开口叫了一声“皇姐。”
赵棠也不在意,对他点点头旋即自顾自的坐下,“摆膳吧。”
停在门口的小福子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太子,见他点头才转身去厨房传话。
姐弟俩坐在一张桌子上相顾无言。
这顿饭吃的安静,待桌上的饭菜撤下赵棠主动开口,“太子第一次出京办差,现如今心中可有成算?”
实际上赵棠心里有了大致的想法,只不过这次不只是她一个人,有太子在,不能事事都从了她的想法,不然,瞥了一眼太子身后的海德新,不然没等回京她藐视储君、言行无状、恃宠而骄的风言风语就会传的满城风雨。
显然太子没想到赵棠会问他的想法打算有些愣神,不过片刻他就反应过来,“皇姐年长于孤,比孤多些经验,不知皇姐有什么打算。”
赵棠不接茬,唇角弯了弯,从容得体道“太子为尊,此行自然以太子为主。”
这话与赵棠平日里有些不一样,便是赵郴身后的海德新都不由得侧目。
“海公公可是觉得本宫这话有什么不对?”海德新的一举一动赵棠都没错过,她实在不明白僖淑仪那么一个伶俐人,赵郴看着也聪敏机灵,怎么会将海德新这么一个蠢货带在身边。
赵棠的话说的平淡,但海德新却从中感受到了威势和压迫,下意识的跪下了。
这一跪便引的赵郴蹙眉,但他没开口。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海德新慌里慌张的想要分辨,可他却没想过眼前的人是羲和公主,是名满玉京骄纵的三公主,若非陈皇后拦着传出来的名声便不是骄纵而是跋扈了。
“人是太子的,本宫不便问责,”赵棠的视线一眼都没有落在海德新身上,而是看向太子,“太子觉得如何?”
太子看了一眼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秋高气爽的天儿,海德新的头上有了汗珠,“杖十。”话音一落便有人上前将海德新拖了下去,连求饶声都没有。
不过海德新也不敢大声求饶,在皇城里当值,最紧要的便是要记住一点,陟罚臧否都是主子的恩赐,由不得你大呼小叫。
“皇弟第一次出京办事,莫要辜负了父皇的期望,”赵棠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面上是盈盈笑意,像是一个好姐姐般,“若是太子心中有了主意莫要忘记告诉本宫。”
赵郴闻此言倒是没什么过激反应,似乎也不是很在乎外面的海德新,只是点了点头,“明日一早孤会派人请皇姐一同前去。”
“那本宫静候太子的消息。”赵棠丢下这么一句话后顺势提出了告辞。
太子起身像是想送送赵棠却被她拦下,“太子年岁轻,今日便多休息休息,兴许过些时日便不得空休息了。”
如午后那般赵棠再一次带着她的人浩浩荡荡的走了,院子里只留下了太子还有隆庆帝的人。
这次出京随行的京畿军约有两百人百人,而赵棠一个人便带了两百亲卫,太子带的少些也有一百人,这一众人浩浩荡荡的,便是瞎子也知道玉京来人了。
赵棠不在意自己刚才的行为举动会被人记下来,随行的诸位大人并不在别院,隆庆帝的人她也不在意,剩下的就只有太子的人,可,赵棠想起了晚膳前见到的小福子。
谢敏诏跟在赵棠的身后,隔着轻霜四个女使,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他清楚的听到赵棠的话。
“将这封信交给季大人。”
谢敏诏清楚的看着赵棠身边的女使从她的手中接过纸条。
卡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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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NO.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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