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属们见自家小姐被擒,都有些慌张,赶紧放开其他人,退到一边。
其他人还想冲上去打,被衙役们拦住。
云水谣呵斥道:“你们是什么人?在州衙门口打架成何体统?衙役们上前拉架,你们竟连官差都打,简直吃了豹子胆!”
其中有一个较为老成的男子回禀道:“回大人,我们这些穿黑色衣服的,是曲离侯府的家丁。旁边那些穿蓝色衣服的,是诚安伯府的家丁。我们两家的小姐修饰好遗容后,我们奉家主之命将小姐们的尸身运来衙门备案,两家差不多同时到,旁边的那四具棺木,便装着我们两家的四位小姐。
谁知,我们到达之后,却遇到武陵侯府的大小姐,便是这位红衣少女。她带着一群仆从,那些穿白衣服的人便是。她见到这四具棺木,便询问是何人的棺木。我们回答了她,谁知她得知之后,竟笑了,有几分得意。我们两家的家丁见到她如此反应,都有些生气,便跟她争吵了几句。她说我们大胆,竟敢对她无礼,便指挥她的家丁打我们。我们两家来的人不多,武陵侯府这边倒是人多势众,因此方才打得不可开交。”
云水谣听明白了,原来这嚣张的红衣少女便是武陵侯千金褚娇娇。她得知诚安伯府、曲离侯府的几位千金都死了,竟喜形于色,看来她既不善良,也没有城府。即便她心里高兴,怎能在这种场合表现出来?也难怪会发生如此争执。
云水谣对武陵侯千金褚娇娇道:“褚小姐,此事却是你的不对,你还需向诚安伯府、曲离侯府的家丁们道歉。”
褚娇娇柳眉倒竖,一脸不服:“我堂堂武陵侯千金,竟然要向几个下人道歉,简直倒反天罡!他们今日跪下给我道歉,我还能放他们一马。否则,定教他们好看!”
云水谣不禁暗暗摇头。
此刻褚娇娇还被杜羽按在地上,她转头对杜羽说道:“放开我!武陵侯千金,你区区小官惹得起吗?”
杜羽有点想笑,但还是保持着一脸严肃的样子,并没有暴露内心的想法。他自然也没有放开褚娇娇。
褚娇娇地位虽高,但凡事逃不过一个理字,今日确实是她无礼在先,必须给个说法。
曲离侯府、诚安伯府的家丁虽是下人,但见到褚娇娇如此反应,也忍不了了。
其中一个暴脾气的家丁便道:“武陵侯千金了不起吗?你满天下问问,谁见到别人家死了人是像你这样发笑的!我们要告诉家主,让家主去武陵侯府讨个说法!”
褚娇娇狡辩道:“谁说我刚才是因为你们两家死了人才笑的?我只是想起高兴的事,不行吗?”
“你说谎!你分明是觉得整个雍州的秀女死了四个,就你一人独大,所以你心里得意罢了!”
“是又怎么样,我心里高兴犯法吗?谁让你们两家的小姐短命,没法跟我争?人啊,还是得信命。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死得早。”
“你……”
褚娇娇这些话,简直句句往这些家丁的肺管子上戳,云水谣就没见过这么不会说话的。或许是褚娇娇仗着自己的身份,所以不把旁人放在眼里,说话也无需顾忌旁人的心情。
有个家丁气急了,对褚娇娇道:“你如此得意,是不是我们两家的小姐就是你杀的?云大人,杜大人,还请你们明察,还几位小姐一个公道!”
褚娇娇急了:“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杀人?我这些天,根本就没出门。”
“你说你没出门,可有证据?”
“我这几天一直在跟一个老师学棋,你问我老师便是。”
云水谣和杜羽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应该查一下褚娇娇。
于是,杜羽让人将褚娇娇关押起来,然后派人去请褚娇娇的老师、丫环等人,作为对证。
褚娇娇不愿留下,但由不得她。
她仍旧大吵大闹,杜羽道:“最新的医学研究表明,生气、吼叫会让人变丑。”
褚娇娇马上闭嘴,比锯了嘴的葫芦还安静。
云水谣听杜羽一本正经地胡说,有些想笑,但在众人面前还是忍住了。
她让诚安伯府、曲离侯府的家丁们,将几具棺材运到衙门后堂的冰库里。冰库能保存尸体较长时间,不过因造价高昂,很多衙门没有。雍州府是大衙门,不缺钱,所以一年四季都维护着这个冰库,可以随时用。
家丁们将尸体运进去后,便各自回家了。
杜羽朝冰库里的棺材看了一眼,神色黯然。云水谣知道,他是为几位堂妹、表妹之死而伤心。但这样的事,也劝解不了,只能让他慢慢地恢复心情了。
没过多久,褚娇娇的老师、丫环等人便带到了。
她们作证,褚娇娇前几日一直没出门,昨天晚上更是彻夜学棋,所以没有杀人的时间。
不过,杀人的不是褚娇娇,也可能是她的家人。云水谣之前已经派元景佑去暗中调查武陵侯府的成员,不过需要一些时间才能调查完毕。
现在也只能先把褚娇娇放了。
褚娇娇临走前,十分趾高气扬,道:“我就说我没杀人,你们还不信。”
云水谣无奈地笑了笑,也不跟她计较。
办公厅里暂时只剩下她和杜羽两人,她问杜羽:“杜长史,你那两位堂妹平时关系好吗?”
杜羽道:“据我了解,她们虽不是一母所生,但从小关系密切,连吵架都很少。”
“那诚安伯府的两位小姐呢?关系如何?”
“孟芳茵、孟芳茹虽然算是我的远房表妹,但我跟她们见面很少,并不清楚她们关系如何。我已飞鸽传书给孟荀,让她前来,也许她能提供一些线索。”
“孟荀大概多久能到?”
“估摸着最快也得十几日。”
孟荀是诚安伯府两位小姐的堂姐,从小到大跟孟芳茵、孟芳茹也经常见面的,也许对她们有更深的了解。是以云水谣也盼望着孟荀前来。
杜羽用扇子轻轻敲着脑袋,道:“我倒想起一件奇怪的事。”
“何事?”
“几天前,我叔父邀请我去赴宴。我因摔伤了腿,便坐轮椅前去。席间,杜虹衣、杜霓裳两位堂妹见我坐轮椅,便问我如何受伤的。我说是从马背上摔下来的,她们俩对视了一眼,似乎都有些害怕,脸色惨白。当时我就有些费解,只因这是小事,未曾注意。但如今想来,倒奇怪得很。”
云水谣回想起,杜羽从曲离侯府赴宴回来那一天,确实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原来他那天便是在想这件事。
云水谣道:“她们的反应确实有些奇怪。按理说,得知你受伤,她们应该是担忧才是,为何会害怕呢?如果说,她们只是听别人说你从马上摔下,但不知摔得怎么样,才会有些害怕。但你已经在她们面前,明显是没大碍的样子,她们不需要害怕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件事,跟她们的死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这能有什么关联?”
“也是……”
几天后,元景佑回来复命:“大人,我已经调查了,武陵侯一家在这些天都没有什么异动,应该跟凶案无关。”
另一边,柳依依奉命去找从曲离侯府赎身的下人,询问曲离侯府两位小姐的情况,因为只有离开侯府的下人才有可能说实话。
她也回来了,跟元景佑前后脚到。她对云水谣说道:“大人,我已经走访了好多个离开曲离侯府的下人,他们都说,曲离侯的两个千金从小关系便很好,大小姐还曾多次救二小姐。曲离侯夫人也是个和善的,从未为难庶子女,将所有的孩子一起抚养长大。按理说,曲离侯府的两位小姐应该不存在什么矛盾。”
杜羽之前也派下属去调查诚安伯府两位小姐的关系,他的下属回来,所说的话跟柳依依一样。
云水谣道:“这就怪了……这两家的二小姐,都是被大小姐掐死。既然两对姐妹之间不存在什么仇恨,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
柳依依道:“会不会是因为她们都要去参加太子侧妃的选秀,产生了竞争关系,所以两位姐姐才要杀了妹妹?”
云水谣道:“这不合常理。首先,平时感情很好的姐妹,不可能突然起了杀心。即便起了杀心,也会下不了手。而且,两位大小姐如果真是为了选秀一事而杀人,那她们杀了妹妹之后,为何要自尽呢?她们应该跟父母坦白,说现在妹妹已经死了,自己是家里唯一的希望,请父母帮忙隐瞒妹妹被害一事,倾尽家族之力辅佐自己,这才符合常理。”
杜羽道:“还有一点,大家族教育姐妹,从来都是叫她们互帮互助的,因为她们很有可能会同时嫁入皇家或是某个权贵家。后院有自己人,结成势力,才不容易被人扳倒。如果把姐妹都害了,自己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是孤掌难鸣。
就如先皇后和她妹妹,便是一同嫁给皇上。先皇后生下太子,她妹妹德妃生下七皇子康王。如今先皇后虽然崩逝,但后宫有德妃在,太子还是有依仗的。
这四位死者从小接受的是这样的教育,肯定知道姐妹齐心才能过得好,不太可能在选秀之前就对自己的姐妹下手。即便真要害人,应该也是姐妹俩联起手来害其他人。当然,我只是这么一说。据我了解,这四位死者都是善良的姑娘,也不会起害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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