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县令只会糊弄自己,白治也不想继续在他那里浪费时间,便和刘筝去田边查看,远远看过去只见大片大片的桑田,因为干旱,桑树都没怎么出芽,这么多的地都用来种了桑树哪还有什么种粮食的地呢。
白治一边叹息着,一边走向旁边不远处的农户家,这家人虽然看起来也有些瘦弱,但是脸上却泛着光彩。
见有人来,大叔很热情地出门招呼:“两位有什么事吗?”
白治上前一步好奇地问:“大叔您好,我们是外地的,去年大旱好多人都在挨饿,怎么您看起来却像没有太挨饿的样子呢,是买了粮还是家里有余粮?”
“买粮?哪里买的起啊,家里是有点余粮,饿不死罢了。”大叔爽朗地说着。
“可我看这都种的桑树,您哪里来的存粮呢?”
看着不远处的桑树,大叔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桑树都是被吴国舅给逼着种的。我们这种农户,就指着这点粮食过活呢,可是那吴国舅连骗带吓地哄得我们好多人把地都卖给了他,还要为他种桑养蚕,我不愿意,他就把我打了一顿赶出了城,所以才有地种了粮,也就刚够吃。”
这个吴国舅,真是让人生气,“他要养蚕,做成丝绸,他也用不了那么多,难道去卖不成。”
“一部分自己用,他家能用得着布料的都用着丝绸呢,还有一部分便送给那些乡绅和县官,他哪里会缺钱。”大叔说起吴绍伟便止不住地叹息。
皇上深爱先皇后,连带着对吴家人都很好,不仅给了土地,每年还会赠予很多钱财,每逢先皇后的生辰和节日还会额外赏赐很多珍宝。众人看在眼里,总有些趋炎附势地少不了去巴结送礼,所以他根本不会缺钱。可他当初不过是个连乡试都没过的蠢人罢了。因为先皇后和先皇后的父母离世得早,先皇后又没有同胞的兄弟姐妹,才让他白白捡了个便宜。
但是不管是逼的还是骗的,他总之是给了钱的,有字据的,自己也是拿他没有办法。
可难道要去求他不成,自己听到他的名字都恶心,连看都不愿看他,怎么能求他呢。白治纠结着,今年相比去年雨水要好多了,可若是田不够,还是不能从根本上缓解啊,而且再有一个月便要开始种稻了,时间也是紧的很。其实也不用全部的田用来种稻谷,大约三分之二的田地就足够了,可是吴绍伟那种人,才不会管别人的生死。
“大叔,多谢您了,那我们就先告辞了。”白治道完谢便和刘筝往回走。
“大皇子,您是要去找吴绍伟吗?”刘筝看着眉头紧皱一句话也不说的白治问道。
白治点了点头,只能去找吴绍伟谈谈了。
“其实大皇子不必如此为难自己,等我们回去禀告了皇上,皇上自会派人收回那些田地的。”刘筝提议着,不想大皇子那么勉强。
白治却摇了摇头:“只是那样不知道要过多久百姓才能种上地,好歹我是有大皇子的身份的,将军不必太为我担心。”白治说着自嘲地笑了笑。
刘筝见劝不动白治,也只好随他,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剑,跟随着白治走向了吴家。
一路上倒是挺顺畅地就进了吴府的堂厅,本来还以为会被刁难一下的,难道自己的大皇子身份还真的凑效了。白治想着不由得被自己逗笑了。
“见过大皇子,刘将军。”远远地吴绍伟便满脸堆笑地拱手欢迎着。
白治和刘筝也只好挤出笑脸拱手回应着。
“是什么风把大皇子吹过来了?莫不是想来看看玉妃娘娘旧时住的房子,不过可不巧了,这些年来,我将旧府修葺了好几次,之前下人住的地方都推了重建了,可能看不到什么了。”吴绍伟笑哈哈地说着,话里却故意地贬低着玉妃。
白治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怒火,逼迫自己不要去细想,“国舅爷,我这次来是想和你谈谈桑田的事,这次大旱饿死了许多人,都是因为桑田过多地占用了稻田,导致存粮不够,所以我想你能不能把百姓的田换回去让他们继续种稻,至于买田的钱,可以让他们以后慢慢还。”
“大皇子说的好像是我的错一样,这种桑也是为了发展浮临嘛,而且我都是花大价钱买的地,又没有强买强卖,怎么最后倒怪我了呢。”吴绍伟一句句说着,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不过,我好歹是国舅,百姓受苦我也难过,所以我才会设了粥棚,那些桑树我也准备派人去砍了,田都还给他们,继续种稻。”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容易就松了口,白治一时之间都不知道他到底玩得是什么把戏,不过可以肯定他绝对没那么好心。
“那就多谢国舅,我就不多打扰了。”白治连忙起身就要离开,反正这个地方多待一秒都嫌难受。
“等等,玉妃娘娘当初在府里服侍先皇后时,很喜欢这个白玉镂空的香囊,可惜没来得及带去宫里,大皇子不如顺路带回宫吧。”吴绍伟拿出那个白玉镂空香囊,皮笑肉不笑地递给白治。
白治拿过香囊,不想再多说一句话,便快速离开了吴府。
因为过于气愤,本来就脆弱单薄的白玉在白治的力道下很快就碎了,锋利的边缘将白治的手划伤,慢慢地流出鲜红的血,浸红了白玉,又从指缝间渗了出来。
刘筝也是又生气又心疼,却也无能为力,要是自己的父母被这样的小人侮辱,自己肯定忍不住要拔刀,哪里还能像大皇子这样忍气吞声地去同他商量。
回了府衙刘筝才发现大皇子捏碎了白玉镂空香囊,此刻手正滴着血。“大皇子,您快把手松开。”刘筝着急地说。
白治抬起手,眼看着它在滴血,可自己却感觉不到疼痛,仿佛这只手不是自己的一般,就是想松也松不开。
刘筝见白治有些慌神地愣在原地,便握住白治的手,慢慢地把他的手小心地掰开,再把白玉碎片拿出来,看着满是伤口的手掌,刘筝急忙去拿上次给自己敷剩的药,给白治小心地敷好药又用白棉布小心地缠好,看着有些呆滞的白治,刘筝十分担忧不忍离开。
感觉到刘筝的目光,动了动被包扎好的手,伤口处传来丝丝疼痛,激烈又治愈,让人清醒。“麻烦将军了,包得真好。”白治对刘筝笑着说,“我没事,将军去休息吧。”
“那大皇子记得早点歇息。”
“嗯嗯,我听将军的。”
不算路上的那几天,离开锦都算来也有十几天,通过施粥派粮,灾情算是缓解了,田地也算解决了,吴绍伟虽然混蛋,但是好在没说谎,地都还给百姓了,就只有他自己的地还照旧种着桑树。
最后也只剩下钱帮主那些人,虽然之前因为旱灾抢过一些人家的粮甚至抢劫过吴绍伟和曹县令,但是自青角坡后,就没有再做那些事了,很多难民也因为有了赈粮而陆续回了家。这也算是平息了暴乱,白治心里是敬重他的,尽管最后还是没能招安,自己也不想赶尽杀绝的,所以就睁只眼闭只眼就当这事结束了。便准备准备回锦都了。
离开的那天曹县令还假惺惺地过来送行,吴绍伟最后连装都懒得装了,干脆就不来,其实也没人稀罕,现在白治和刘筝只是想快点回家罢了。
前前后后算起来都快一个月了,听说白治已经到了锦都,玉妃开心得也不管是什么时候便开始准备起饭菜来。
“这下娘娘终于是笑了。”若蓝一边帮玉妃换衣服一边开心地说。
玉妃换上简便的衣服,又撤下满头的珠翠,简单地将头发挽好,今天她要亲自为白治下厨。
白月影听了消息匆匆赶来,却见承德宫主殿内只有几个小宫女,玉娘娘和若蓝都不在,今天哥哥就要回来了,玉娘娘这是去了哪呢,随便抓住一个小宫女问了一番:“你知道玉娘娘去哪了吗?”
“回公主,娘娘去小厨房了,说是要为了大皇子亲自下厨。”宫女恭敬地回答着。
月影听了不由得一哆嗦,她五岁生日那次有幸吃过一次玉娘娘亲自下厨做的菜,滋味至今难忘,后来自己便再没有让玉娘娘亲自下过厨。
本来还想着哥哥回来了,承德宫的小厨房肯定会做好多好吃的,现在还是算了吧:“你们可别和玉娘娘说我来过啊,小华华我们快走。”
悄悄走出承德宫月影又来到了神侯门,一个月前送哥哥离开的地方,这里的一切都好像没有变,就连送别哥哥的场景都仿佛还在昨日一般,可是一切却又都变了,天比那日的蓝,风比那日的暖,连土土的城墙都看起来比那日的可爱。
月影就站在神侯门后,一动不动地站着,她要哥哥能第一眼看见她,光是想想都让自己激动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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