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晚整理被毁坏的院子时,叔父和大堂姐竟然也来看她,除了嘘寒问暖外,大堂姐还塞了一袋银子给程晚,并且会每月差人给她生活费。
程晚推辞许久,最终商定只给这一次。程晚觉得自己很幸运,况能长大成人,自是离不开叔父和大堂姐的照拂。三人寒暄之后,便告辞回去招呼回门的骆世子。
“晚晚?”
程晚觉得今天可能是自穿越以来最为热闹的一天,接连不断的人来寻她,且都是一些意想不到的人。
程晚见一身着一身白衣的女子站在门口,这女子眉眼弯弯,眼神中充满温柔,微微上扬的嘴角,更显温婉。这女子旁边站着夏夏,许久不见,夏夏已然越发的清瘦了。
“你是?”程晚在脑中搜寻了许久,愣是没有可以和眼前这位女子对上号的脸。
“姑娘,这位是您的表姐顾瑶小姐。”夏夏介绍了顾瑶,转而又对她解释道,“我家姑娘,自上次生病后,便失了些许记忆,顾小姐请勿见怪。”
程晚对上了一些记忆,那是很小的时候,父亲要驻守边境,便带着母亲和自己回了一趟江南,见到了母亲的族亲,这位顾瑶便是舅舅的女儿,在顾家中排行老三,小时候见她的时候,她整日沉迷药田之中,到处找人试针,身上则是经久不散的药香。想不到如今还是。
“原来是这样,正好,我会在此待上些时日,可帮你调理调理身子。”顾瑶在院子中四处瞧着,进而说道,“想来这程府并未好生待你,不然今日程沐回门,如此大的事情,程家人都其乐融融的,独独留你一人在此,真是过分。”
“我自己住在这倒也清净。”程晚熟稔的挽起顾瑶和夏夏,邀她们去后院喝茶。
程晚从夏夏口中了解到,程家近来不太平,一是程梧在学堂和别人起了争执,将地方官员家的儿子打伤了,进了地方大牢,程家正到处找关系要把程梧捞出来。第二则是程家商铺,近几个月来连连亏损,也不知是得罪了何方神圣,竟有人在故意拉低市场价,导致货价大跳水。
“那真是老天开眼。程家能发达至此,还不是凭着你给他们的铺子,倘若没有都城那几家铺子,他们怎会如此轻松便在都城站住脚。”顾瑶说的很温柔,但是语气中却是不满。
“我给他们的铺子?”程晚不明所以,自己的记忆中没有这些事情。
“我听族中长辈说的,之前外祖母听说你被你叔父带回了家,觉得你没有依傍,便将都城的几家铺子转到了你名下,谁料,一年后,这些铺子竟都是程家的人在经营了。他们想着许是你给了他们,为了能在府中有一点好生活。”
“怕不是他们抢过去的。”程晚心下又想道,难怪叔父和大堂姐处处对他好,原来竟不是血脉亲情,只是感念她的店铺给程家带来的利益,又看她可怜,便想着处处给点银钱,也免得日后和他们争起来。
“姑娘们,时候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府了,不然又要被大夫人抓住话柄。”夏夏看看天色,一脸着急的样子。
“我同你一起回去,带来的行李落在了程府,正好也免得大夫人找你麻烦。”
顾瑶也只是小时候见过程晚,那时候的程晚小小一只,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常年躲在她母亲身后,顾瑶便一直找机会逗她玩。后来顾瑶医有所成,便常年在外四处行医,归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如今又是有事才到都城来,在都城见到程晚,最是心生欢喜。
“我和你们同去。”程晚自从知道无法逆天改命后便再没有上街过。
一年一度的鉴花大会临近,晚上的宵禁也解除了,大家也都步子缓慢,不急着回家吃饭,甚是悠闲的在闲逛。
如此热闹的景象,唯有一人,在人群中显得那般孤寂,她只是端坐在路上,胸前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大写一字:冤,她的面前则是一封血书。
程晚停下了脚步,顾瑶问道,“那是你的熟人?”
“是我的委托人。”
顾瑶并未多问,程晚走向吴氏,“你在此作甚,刑部已将你儿子的案件立案侦查,稍后被巡查的官员看到了又要把你带走了。”
“程姑娘有所不知,我上次去刑部,他们告诉我如今所有人都在侦查别的案件,根本管不了我儿……”说着说着,吴氏又哽咽起来。
程晚又点心虚,她也很久没有关注这个案件了,明明前不久她还信誓旦旦的让吴氏相信她。
“吴氏,我且问你,”程晚思考了一下,继续问道,“王栋真的是你儿子?”
“是…是的…”吴氏停顿了一下,转而问程晚,“怎么了,程姑娘?”
“吴氏,我不知道你在坚持什么,但是你得告诉我实话,才能帮你。”程晚见她依旧没有想说真话的意思,便正言道,“我既问你,便是我们查到了什么,倘若你一直不说真话,我们也可以合理的怀疑你儿子也做了一些违反律例的事情,才导致他如今的后果。”
这吴氏低着头,不知在思考什么,眼珠子不停的左右转动,放在身前的手也哆嗦起来。
“我也不想欺瞒于你,我儿子真的没有做犯法的事情。”吴氏仍在纠结着。
“你儿子叫陈义豪是吗?”程晚看着吴氏一脸震惊的样子,便更加确信之前的推断。
程晚继续问道,“王栋是你们什么人?”
这吴氏突然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缓缓开口道,“王栋是我们一家救命恩人的养子,但是逃难的时候,他们不幸身亡,只留下这个儿子。”
吴氏抬起头,眼神飘的很远,“王栋与我儿子一般大,两人从小感情很好,志趣相投,但是我们不中用,只供得起一个孩子读书,王栋主动将这个机会给了我儿,自己到都城做工来了。他还处处补贴家里,可谁知道……”
吴氏的眼神突然充满愤恨,恶狠狠的说道,“谁知道,突然有一天,便再也没了消息,我们便举家迁来都城,后来才得知一猎户埋葬了一具无名尸,那可不就是可怜的栋儿吗。”
吴氏泣不成声,又说道,“栋儿满身是血,他死不瞑目,我儿便伪装成栋儿进入员外府,本想查他的死因,谁知道他也……”
程晚唏嘘不已,这员外府竟成了吃人的地方。这员外府真真藏着一个大秘密。
“晚晚,时候不早了,快走吧。”
程晚见顾瑶和夏夏在一旁等待许久,再加上夏夏的处境,便也不好再耽误。
程府已焕然一新,似乎是重新装点了门头,门框上的漆都重新刷成了暗红色,门前挂上了两个大灯笼,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因着程沐高嫁回门,程府正大宴宾客,刚过未时,便已有客人陆续而至,人声鼎沸,鼓乐齐鸣。
“姐姐,我们从后门走吧。”程晚许久没有回程府,也懒得和他们周旋。
自从程晚走之后,夏夏便被安排去做起了杂活,端茶送水,院落洒扫,哪里没人便让她顶上,若非是顾瑶今次来,夏夏怕是没机会出府的,更别提是与程晚相见。
程晚之前的住处早就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之后也只是草草修缮。程晚走后,此间便被闲置了。
不知从何处传来争吵声,程晚本想等顾瑶拿了行李便速速离去,但又担忧是夏夏收到了责罚,好奇心驱使便想去瞧一眼。
只见夏夏还端着盘子,整个人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发一言。
“我这衣服是名贵的金丝蚕制成,竟被你泼了水!你这贱奴!和你的主人一样不知好歹!”程沐气不过,便唤了几位家丁,“把她拖下去,杖责二十。”
“谁敢动她!”程晚拦在夏夏身前,厉色道。
“没人请你,你到腆着脸来了?”
“一位是我堂姐,一位是我的青梅竹马,来喝杯喜酒总不为过。”
程沐自知怼不过程晚,便直接对着家丁大喊道,“还不快把那贱奴拖下去。”
程晚今天动了好几次手,身体早已疲惫不堪,虽然在招式上让对方讨不到好处,但架不住人多,还是败下阵来。
程沐一看这情况,便得意起来。
“程晚,你也有今天,我还以为你真天不怕地不怕。跪下!”
程晚的腿被重重的的踢了一脚,但她依旧站的笔直。
“哼,程晚,以下犯上,拖出去一起仗责二十。”程沐昂着头,傲慢的俯视着程晚。
“慢着!”
荣王突然来此,便看到程晚被家丁架着,脸上更是添了些许伤痕,虽然心疼,但更多的是愤怒。
“世子妃好大的架子,全然不把大阖律法放在眼里,竟然敢私自处刑。”
程沐吓的跪在地上,但她作为世子妃,竟被荣王训了,面子上也说不过去,便说道,“荣王爷,我只是在规整府中之人。”
“规整不是你这般残暴,要不也将你丈二十,看看你还有没有命活!”
这程沐被吓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连续的磕头喊着王爷饶命。
程晚借着容王爷的面子,直接将夏夏带走了。
“姑娘,会不会连累到你。”
“不会,别担心。”程晚看到夏夏露出的皮肤上若隐若现的伤痕,气愤道,“他们每天都如此对你吗?”
夏夏不敢多言,怕程晚又做出出格之事,便谎称道,“当然不是,我手脚比较慢,事情多的时候难免伤了自己。”
那伤痕,明明就是鞭打而成,程晚也不揭穿她,只是心中憋着一口气,无处宣泄。
“话说你们怎么会在一起?”程晚看看荣王,向顾瑶问道。
“我本来想去找程叔父,半路碰到了王爷,想着你们毕竟有过婚约,总不会见死不救。”顾瑶一脸坏笑道。
这一说,倒让荣王有些许不好意思,“快些走吧,他们都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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