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真能忍得住，这段时间居然没有露面。”

八股文章不是过奇淫巧技，科举要的是人情世故。

在会试之前、殿试之后这样的金贵时间，大家都是牟足了劲儿交际，可这次骚包如贺九霄，也难得低调起来了，几乎没有出来露脸。

——果然是学乖了。

要说碰见谢鲤算他倒霉。不过以他俩的年纪，就算不是一科，也是早晚的敌人，而且能对上一辈子的那种。

凌鸢环视四周，果然有一半左右是女子。

这些人可都是她上辈子一个都没有见过的。

初开女子科举之时，那些男人嘲笑，说女人哪会读书做学问，能认识几个字就不错了。

等真的考起试来，见到女学生成绩出色，又说她们只会死读书、读死书，哪里懂得经世致用、格物致知、知行合一的道理。

这是此地还是重文轻理，科举不考数理化。

不然又有说法了，说女生只擅长文科、不擅理科。

——考八股文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女生只会文科了？！

真是好话歹话、什么话都被他们给说了。

点名之后，却是抽签。

这是什么意思，殿试不是向来都是黎明入，点名、散卷、赞拜、行礼，颁发策题。

制策题目也不全是四书五经，多有时务策。

凌鸢看着自己手中写着“三”字的纸条，一脸茫然。

“姐，我是八十七，你是多少号？”

凌鸢把自己的号码亮给他看。

“看来，这次有些新的花样。”

“上次殿试陛下刚刚登基，是大长公主主持的，并无这些。”

这次，大长公主一定会在，陛下也一定会在，可她们二位谁最后做主，这就不太好说了。

凌鸢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只盼不要殃及池鱼才好。”

说起鱼，又想起谢鲤。

把他这条鱼殃及了倒是很好，但怕是不行。

凌鸢笑了笑：“要是陛下出题，问究竟是该她亲政，还是由公主继续执掌大权，你如何作答？”

凌羽：？？？

还能这样？

说啥啥就到，谢鲤和凌云走了过来。

“知道为什么要抽签吗？”

“别卖关子了，快说。”

“听说，说这次殿试不考策论，由陛下亲自策问。”

这也不叫不考策论，只是将写策论，变成了说策论而已。

想来也不会考什么“五瓶水、六个领导怎么分”的问题吧。

今日，大家能站在这里，自然都是胸有诗书气自华的，完全的草包那定然是没有的。

只是，有的i人他不太适合这种场合，虽然才高八斗，但他说不出来。

也有的e人特别能吹，三分能给你吹成五分。

不过既然诸位都是进士，日后都是要当大官的，不是简简单单的文吏可比。

若是这点本事都没有，确实该早早打道回府。

凌鸢说：“这也没什么，可这快四百人，都由陛下一一策问？”

所以才要排个顺序？

“那我是第三个，很快就能回去了。”

再看凌云，居然是三百二十五号，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就算一个人只有一道题目，只让你答五分钟，一个小时也就12个人作答。

得不停轴连干三四十个小时才能全部问完，这工作量也太大了。

“老谢，你是几号？”

谢鲤微微一笑，摊开手，是个“二”。

——呵呵，是挺二的。

凌云无语：“你俩回去吃早饭都来得及吧。”

他呢？明明殿试只一天，日暮交卷，鬼知道他要排到什么时候。

好在殿试是管饭的，由光禄寺造办，午餐规格如下：

每桌，茶食五楪，果子五楪，按酒五般，点心一楪，汤二品，饭一分，菜四色，酒五钟。

——怎么还有酒呢？

——工作日午间饮酒，明显违反工作纪律。

不过，这是给考官吃的，不是给这些准进士考生们吃的。

考生每人只给馒头二个，怕你噎死，另给汤一碗。

——吃的太饱了，不利于思考。

谢鲤说：“我觉得陛下不可能亲自策问，大概是问三五人，剩下的自然还是由主考官定夺。”

之前殿试，也是读卷官传阅判定，所有卷中不过十本最终进呈皇帝。

天子钦定御批一甲第一、二、三名即为状元、榜眼、探花，一甲三人称“进士及第”，又称“三鼎甲”。

二甲若干人，占录取者的三分之一，称“进士出身”，二甲的第一名称传胪。

三甲若干人，占录取者的三分之二。最后由填榜官填写发榜。

一甲三人立即授职，状元授翰林院修撰，榜眼和探花授编修。

二、三甲的进士还要在保和殿再经朝考次，综合前后成绩，择优入翰林院为庶吉士，即俗称的“点翰林”。

这里面大有可以浑水摸鱼的地方。

其余分发各部任主事或赴外地任职。

凌鸢心头冷笑，这一科的主考官沈尚书，正是上辈子谢狗的二任岳父，这不就勾搭上了么。

她还特意打听过了，沈家姑娘还如上一世一般在家中守寡。不过这一次得请她另择佳婿了，毕竟谢狗活不了几日了。

本来都挺安静的考生，此时也骚动起来了。

都说要科举改革，咱也不是说不让你改，就算你不先试点，但是不是多少得先知会他们一声。

哪有如此突然袭击、现改的道理？

各位考生点名抽签完毕，便有考官来宣布。

果然是分了各个小组，三人一组进入候考场，题本有三道题目，不提供纸笔，半炷香时间。

每道题目均由三名甲乙丙考生共同作答。

第一题作答顺序为：甲→乙→丙；

第二题作答顺序为：乙→丙→甲；

第三题作答顺序为：丙→甲→乙。

也就是说，每位考生都有首先作答题目的机会。

答题结束后，三名考生展开互相点评，顺序为：

甲依次点评乙和丙，点评结束后，乙和丙依次回应甲的点评；

乙依次点评丙和甲，点评结束后，丙和甲依次回应乙的点评；

丙依次点评甲和乙，点评结束后，甲和乙依次回应丙的点评。

然后就结束了，当然、每位考生回答都有时间限制，旁边有计时员。

不然碰到几个话痨辩论起来，那不是没完没了了么。

凌鸢心想，这不就是结构化小组面试么，综合了结构化面试和无领导小组面试。

咱们英明神武的陛下该不会也是个穿越的吧。

呆会儿，题目不会有“奇变偶不变，对下一句”?

见凌二凌三有些发愣，她安慰说：“不用怕，拿出平日里你俩嘴炮的劲儿来，可不就手到擒来。”

反正殿试也不淘汰人，就是你一个字说不出来，最多也就是最后一名。

她其实根本不担心他俩说不出来，特别是老三，她叮嘱：“注意时间，一定要注意时间！”

超时要扣分的。

谢鲤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号码：“所以，我们俩呆会儿是一组。”

凌鸢点头：“一号是谁啊？”

贺九霄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