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冻河

如果一个人执意要解决一件问题,常常会有两种方法。要么就去这个问题最频发、最泛滥的地方,要么就要去完全不会被这种事情困扰的地方。

瑞普特斯恩地处北境,常年被冰雪覆盖,也只有与南方两国接近的位置还能偶尔看见一点绿色。潘西恰好在这个时节坐着马车来到了瑞普特斯恩的边境。

马夫带着他们来到这里以后就再也不肯再往下前行,而他的理由也十分简单,“再往北走的话,我的马儿会受不了的。我可不能为了你们答应多给的金币继续走下去——即使我的马愿意这么做,我也不会同意的。”

“这个理由十分有说服力,”潘西从马车窗的缝隙里看出去,外面是一片毛茸茸的绿色,第一眼绝对不会让人想起瑞普特斯恩这个冰冷的国家,“你之前和我们讨价还价的时候可没有这样为难。”

“人都是要活着的,”被潘西戳破这一点,马夫并没有太不好意思,而只是咧着嘴憨憨地笑了一下,“您总不能又想让马儿跑,又愿意给它吃草啊。”

“吃半斤的草却只走两步,这也不合理吧?”潘西撅了噘嘴,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金的胳臂小声抱怨,“博纳尔特还说他会处理好一切的呢。”

当然她也知道大多数人这样说不过是因为客气,而并非真的准备包揽下一切,因此也只是半开玩笑地抱怨一声之后就没了动静,“你现在想要多少‘草’呢?”

然而马夫却并没有因为潘西这显而易见的妥协而顺着台阶下来,而是捻了捻自己唇上的小胡子,“不,这下无论您愿意出多少个子儿,我都不会继续往北走了。”

潘西没想到哪怕自己退让了,马夫也不愿意继续走下去,不由有些好奇,“我已经答应给你的马喂草了,你为什么又不走了?”

“嗨,”马夫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头看向潘西,“如果马儿不愿意跑下去了,要么就是草不够,要么就是哪怕草多得要命,它也没命吃下去。”

潘西觉得马夫言过其实了,听说瑞普特斯恩除了冷得过分,没什么十分特别的东西:他也未免太过紧张了。

但是马夫可不会因为潘西对瑞普特斯恩的危险不以为意而赌上这匹“马”,和潘西交谈几句后,把她放下离开了。

马蹄铁碰撞着地面的声音渐渐小了,潘西才看向待在自己肩上的小鸟,低声嘟哝了一句,“金,你现在怎么……”

“这样不是可以省下一个人坐马车的费用吗?”金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下,看到潘西的脸色不对马上从她肩膀上跳了下来,化成人形,“博纳尔特少爷既然教给了我控制自身的办法,不用也未免太可惜了。”

“这倒是说的不错,但是他又是怎么做到的呢?”潘西眨了眨眼睛,一副思索的模样,“他也没有因为你和其他人的不同表现出什么异样。”

“按照他的话来说,艾丽西亚多得是做这种将变身魔法植入体内的人,”金回忆了一下安东尼奥当时带些不屑的神态,“我身上这个魔法,简直粗劣的要命。”

“那么你下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可以用你的鸟喙啄烂他的头,”潘西”嘘”了一声,“不过他觉得这只是一个魔法么……果然是神奇的魔法国家。”

“我不觉得这是什么魔法,”金直白地表达了自己对安东尼奥意见的不赞同,但还是留了一点余地,“当然,如果艾丽西亚真的有那种能对整个班西塔的人都下这种魔法诅咒的话另说。”

“无论是不是魔法的作用,你现在都可以自由控制它了,”潘西无意纠结于这个话题,“马夫为什么不肯继续走下去了?”

“或许他的马和那些蔷薇一样,都受不得冻,”金半开玩笑地说,“但是幸亏我们带了棉衣。”

“这不好笑,金,”潘西看着前面一片毛茸茸的浅绿色,“连青苔都能勉强适应得了这里的气候……现在我们该怎么过去?”

横亘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宽阔的河流。它大概有十几米宽,因为寒冷的气候,表面被封冻住了。但河流表面的这些冰看起来并不结实,潘西怀疑自己只要把脚放上去,它们就会嘎吱嘎吱地碎裂开来。

正是这条河流把艾丽西亚与瑞普特斯恩分开了。河流的对面就站着守卫边境的瑞普特斯恩士兵,他们的行头是潘西从没见过的——他们浑身都是银白色,在阳光下反射出金属光泽;潘西根本没有办法想象,有人能够这样的一堆金属穿在身上。

而那些士兵现在就在透过头盔上镶嵌的弧形透明板齐刷刷地盯着他们两个,似乎随时在警惕他们会做什么事情一样。

“为什么这边的人这么少?”潘西与那些士兵对视着,不由有些发怵,“我们明明是光明正大地入境,却搞得像个偷|渡客一样。”

“这是你的心理作用,”金放柔了声音安慰她,“博纳尔特少爷帮我们办理了出入关许可,放轻松点。”

“真是奇怪,”潘西缩了缩脖子,“从班西塔到艾丽西亚的时候我就没有这么紧张过,或许是因为这里太冷了吧。”

“大概吧,”金顺着她的话说,转头看向这条河流,“可是我们应该怎么过去?”

“他们才不会管我们怎么过去呢,。”潘西翻了一个白眼,想到了安东尼奥送走他们前说的话。

”瑞普特斯恩算得上是一个……嗯……包容的国家,只要你按照他们的规矩去做。”

“什么规矩?”

“嗯……尽量不要使用魔法。”

听起来似乎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是这让他们对于现在的情况束手无策。他们要入境,就要渡过面前的这条大河;但是很明显,这条大河上没有任何渡船。

他们当然可以使用漂浮魔法,这样很容易就过去了,但是这样不行。这倒不是说潘西尊重瑞普特斯恩这个民族的文化与传统,而只是因为这里的客观现实而已。

现在艾丽西亚和瑞普特斯恩的关系虽然并不是十分紧张,但也算得上是不冷不热。这源于他们过去的几百年来时不时地交战。

当然这些战斗里,并没有任何一场决定了哪一方是胜者,也并没有伴随着太过火的侵略活动,更没有哪个国家受益,但它们就是经常交战,仿佛只是旗鼓相当的对手时不时地比划两下。

但是战争并不是普通地切磋,两国交战虽然很少伤筋动骨,但仍然会各有损失。近几年两国因为各种原因很少交战,甚至有了往来,但它们的关系显然却并没有很大程度上的缓和,就这样不尴不尬地僵持着。

所以哪怕是在和平时代,瑞普特斯恩也安装了大量使魔法效果颠倒错乱的磁力装置。这也表明了瑞普特斯恩的态度:你当然可以选择使用魔法,但是后果自负。

潘西自认自己不够了解瑞普特斯恩的磁力装置,当然不敢轻举妄动。不然谁知道她在使用漂浮术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而这条河上也当然不会有船。艾丽西亚依靠魔法催动的船显然并不适合在这里使用,而瑞普特斯恩的轮船则都是钢铁重器,恐怕这条十几米宽的河流容不下瑞普特斯恩的任何一艘船。

什么……渔船?这里可没有能够供渔人生存的猎物,渔人才不会到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地方呢。

“所以我们就只能游过去了?”潘西盯着看起来似乎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砰然碎裂的冰层,“可是我不会游泳。”

金没有说话,不会游泳这件事情,对于班西塔人并不奇怪:班西塔的森林里很少有河流。最西面倒是有片巨大的沼泽,可是不幸落到里面的人,可没有展示自己游泳才能的机会。

潘西开始后悔自己没有仔仔细细地问过安东尼奥了。如果她早一点知道自己会被一条宽阔但也不是顶宽阔的河流拦住的话,她一定不会由于愤懑而忽视安东尼奥的大多数话。

幸运的是,金把这些话听到了耳朵里。他从刚才就一直在想应该如何同潘西说,注意到潘西的确是一筹莫展的状态,他才尽量组织好自己的语言,“博纳尔特虽然说过这条路最安全,但是没说过别的路不能走。”

“你说得很对,”潘西转过头来,眼睛里有火苗燃烧似的,“但是为什么不早一点说?马夫恐怕都已经跑到另一个城镇了。”

潘西都快被金这样的慢性子气哭了。但金的话还是给她提供了思路。潘西只思索了一阵子,就开始想新的办法,“博纳尔特只说了两国交界才有磁力装置,我们是不是能从别的地方通过这条河?”

这显然是个好办法。潘西意识到这一点以后,皱着的苦瓜脸展开了一点,但还没有完全展开,就又皱到了一起,“可是我们应该怎么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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