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状元

贾宜年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面对牧芳苓,又是一副强势的模样。

“我见杜公子不同于其他男子,希望用贾府的力来助杜公子青云直上,只愿杜公子不要忘了恩情才是。”

听见这番话,倒是让牧芳苓坐立不安起来。

见牧芳苓这样,贾宜年以为牧芳苓还有什么顾虑。

“杜公子放心,我虽然在内院中有些困难,但我哥哥为了贾府还是会听听我的建议。”

见牧芳苓还支吾。

“怎么?难不成杜公子也觉得,我身为女子做不了这些?”

原本还算和善的贾宜年,柳眉顿时一竖,似乎变得有些不好相与。

“杜公子,我已经邀请了您两次了,事不过三,下次我希望能得到公子的回复。”

牧芳苓觉得就这么拖着并不好,立马起身想要行礼道歉。

“贾小姐,在下……”

贾宜年却不听牧芳苓的言语,命身边的姑娘强行送走了她。

回到宴席上,原本寻欢作乐的贾家几位男子,正在众学子中间寒暄。

原本正在谈笑的一位贾府公子,见牧芳苓走了过来,用下流的眼神瞧着她。

“原来这次的会元竟然是公子这般的人物,怪不能让我贾府的妹妹倾心,连我都忍不住喜爱起来了。”

“二弟,勿要瞎说,杜公子是我们贾府的贵客。”

是之前在宴会上开场的人,是现在贾家新一代的顶梁柱,叫贾仁。

他呵斥了那位公子一句。

“能与杜公子结交是我们贾府的荣幸,杜公子,请坐。”

贾仁丝毫不提那位男子所说的关于贾宜年的谣言,反而避而不谈,丝毫不在意自己妹妹的名声。

牧芳苓只得开口解释道。

“仁大人,在下与贾家小姐并无任何关系。”

“那可不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又是那位。

“二弟!”贾仁这次的怒气很明显,直接让那二弟不高兴地撇了撇嘴,站在他身后去了。

牧芳苓能看出来,贾仁并不是为了贾宜年的名声,而是看牧芳苓因为这样他的言行而感到不适,于是制止了自家二弟。

“对不住,唐突了杜公子。”贾仁很郑重的起身道歉。

这一件事以贾仁的道歉结束。

见了这一幕,众人心里门清,贾家很看好杜翰音,想要拉拢她。

牧芳苓想尽力脱身出去,却不见得可行了。

----

省试过后便是殿试,牧芳苓第一次面见天颜,又是省试第一名,必然会被皇帝寄予厚望。

想要敛起锋芒已经不能够了,走到了这个地步,牧芳苓早已无路可退。

“公子,不用担心,一定没事的。”小春拍了拍怀中的衣物,还不忘安慰牧芳苓一番。

“呵。”牧芳苓只轻笑了下。

殿试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牧芳苓站在太和殿,一堆学子中间,等待着宣布殿试结果。

天气并不热,牧芳苓的额头上却冒出一颗颗细密的汗珠,公服与三枝九叶冠将牧芳苓本不算高大的体格衬托的更加瘦弱。

皇帝早已端坐于太和殿之上,全场很是肃穆,一卫士执鞭站于檐下,连舞三鞭,鞭声响亮,带着呼呼的风,牧芳苓的心也随着鞭子上上下下。

随后丹陛大乐奏响庆平之章,众官员与进士行三跪九叩礼,这时汗水已经顺着牧芳苓的脸蜿蜒而下,她的指尖忍不住的微微颤抖。

鸿胪寺官开始宣《制》:“某年月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宣完这句话,鸿胪寺官便开始唱第一甲第一名。

“杜翰音。”

一股气忽然从牧芳苓的胸膛中泻出,周围嘈杂的声音逐渐远去,脑中只剩下轰鸣声。

牧芳苓狠狠掐了掐自己的手心,集中精神,软着腿跟着鸿胪寺官出班跪下。

时间似乎过的十分的快,在牧芳苓脑中发白的时候已经结束了唱名,中和韶乐奏《显平之章》,牧芳苓与诸进士再行三跪九叩礼。

直到走出午门,牧芳苓才有了些实感,她的身后已经跟上了依着名次排列好的进士,王公百官也开始向着各位进士道喜。

浩浩荡荡的人群来到金榜下,不仅是王公百官与进士,许多普通百姓也早已围在了周围。

“快看!走在第一位的是状元!杜翰音!”不知是哪处传来的声音,一瞬间所有的目光全聚焦在牧芳苓的身上。

牧芳苓看着金榜上的第一名,心中仿佛还是做梦般,这时已经有不少达官贵人邀请她前去府邸做客。

并非是牧芳苓自夸,榜下捉婿的传统由来已久,只怕被麻烦事缠身的她找了些理由推拒了这些邀请。

这一路上牧芳苓行走的亦是十分艰难。

才踏入栖身的旅馆,便听得旅馆的掌柜大喊。

“天哪!天哪!我们这小小的旅馆竟然坐了位状元爷!以后的生意还愁什么!”

“掌柜的,你冷静些!你这样倒不如给我家公子庆祝庆祝!”

“说的对!小子,你过来,让后厨好好做一桌!材料都要最好的!”

牧芳苓的身后跟着一大群人,所有人都想来沾沾状元的喜气。

听见外面的吵闹,那掌柜的立马跑了出来,朝着众人拱手道。

“各位各位,这便是终点了!咱们状元爷的下榻之处!往后欢迎各位前来照顾小店的生意!”

等牧芳苓进了店,人群也渐渐的散去了。

一场庆贺的宴会宾主尽欢。

第二日,便是为新科进士举行的宴会。

琼林宴。

这是牧芳苓第一次来到皇家花园“琼林苑”。

目之所及皆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走进园中,里面学着些江南景致,假山怪石,潺潺流水。

奇花异木,珍奇异兽,琉璃瓦,大理石,精美的器物陈列在园中。

牧芳苓不得不感叹皇家的奢靡。

好在琼林宴皇帝多委派人来,宴会的气氛总的来说还算是轻松,赏赐如流水般被端上来,众人谢恩。

尤其是牧芳苓的赏赐,尽管她看不清每一个人的脸,但众人羡艳的目光不曾从牧芳苓的身上移开。

将赏赐递给牧芳苓的官员笑眯眯地看着她,嘱咐到。

“杜状元,圣上十分看重你,不出意外,你的仕途一定飞黄腾达!”

牧芳苓听完道谢。

“多谢前辈关怀。”

很快,赏赐的队伍撤了下去,为首的官员举起酒盏,引着进士们喝了五盏,很快皇帝赐下的花也送到了各位进士手中。

花被戴在了进士的头上。

“没想到状元不仅才华横溢,样貌更是与我等不同,这花也看着赏心。”

赞美之词很快就传了过来。

“谬赞,各位都是圣上钦点的进士,气量便与常人不同,在下亦需要请教。”

没过多久,众人谢花再拜。

官员带着进士再喝四盏,为“九盏”。牧芳苓并不轻易醉,只是有些上脸。

歌舞间,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这怕不是在下第一次见何为‘醉玉颓山’。”

“我家中尚有一妹未婚配,不知杜状元可愿?”

“在下早先便听闻得杜状元的才名,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眼前是盛世繁华,牧芳苓却兴致缺缺。

众人或真或假地捧吹着她,原本是值得庆贺,结交同僚的宴会,牧芳苓却也并不在乎,兴致缺缺地回了家。

皇帝对牧芳苓十分满意,因此特意挑了一个良辰吉日准许牧芳苓游街。

进士游街的消息一下子传开,皇帝已经许久没有准许状元游街了,街道两旁早已经被挤的水泄不通,百姓从四面八方涌来,只为一睹新科进士的风采。

随着一声声清脆的锣响,游街的队伍缓缓行进。

牧芳苓骑着高头大马,身披红袍,头戴金花,耀眼夺目。

身居高处,牧芳苓能清楚地看见每个人的表情,都带着羡慕与欣赏,百姓们沿着道路两侧欢呼,挥舞着手中的彩带,孩子被父母带着挤到最前面,只为了沾沾状元的喜气。

更有大家闺秀特意找了个好位置,只为了瞧一瞧这新科状元。

牧芳苓的身体随着马儿的走动左右摇摆,她从未想过能走到如此地步,但队伍两侧威仪的仪仗队告诉牧芳苓,这一切都是真的,她握紧了缰绳。

“啊!”

过于拥挤的人群将一个站在边缘的孩子挤了出来,他惨叫一声,一个踉跄摔倒在牧芳苓的马匹前,跟随在牧芳苓周围的人想要将这孩子扶起接走。

可距离实在太近了,马儿的下一步似乎就要踩到这孩子,没有人敢冒着生命危险向前。

马儿似乎也想停下来,但惯性令它收不住脚,牧芳苓连忙扯紧缰绳,将马匹生生扯退几步。

孩子摔在地上看着一匹强壮的马即将踩过来,脑子空空,呆呆地只睁着眼睛往上看,众人发出了惊呼,原本敲敲打打的仪仗队也停了下来,几乎一片死寂。

孩子原本以为这一脚必然踩在自己的身上,身体已经准备好接受剧痛,然而那巨大的阴影突然脱离他的视线,一个人影逆着光出现在他面前。

牧芳苓跳下马,俯身扶起呆滞的孩子。

“小心。”

周围的人反应过来立马带走了那个孩子,自牧芳苓扶起他后,那孩子的视线便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再也扭头看不见。

安静的人群忽然出现了一个声音。

“状元仁心!”好似石子投入水面,一下子激起万般涟漪。

“是啊是啊,若状元入朝,想必利于咱们百姓啊!”

“真是有才有德啊!”

溢美之词不绝于耳,街道很快又吵闹起来,锣鼓声再次响起,状元游街的队伍移动起来。

----

皇帝的重视令牧芳苓名声大噪,官服很快就送到了牧芳苓现居住的屋子里。

“公子!这衣服!这下咱们是真的当官了!”小春看着眼前精致庄重的官服,忍不住感叹道。

牧芳苓本想捏捏小春的脸蛋,最后还是放下了这个念头,似笑非笑地问道。

“咱们?”

“怎么了?难不成公子还与我要划分界限?”小春知道牧芳苓在与她开玩笑,只是做了个鬼脸。

每日就这么过去了,牧芳苓自然也认识了许多同僚,名满天下者多在翰林院。

其中就包括了在殿试中,对牧芳苓的文章多加赞赏的王修远,算得上是牧芳苓的老师了。

苏科苏文两兄弟也各有了职位,才上任便忙得不可开交。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而牧芳苓想要救杜翰音的日程却迟迟提不上去,过大的压力令牧芳苓的脑袋夜晚总是忍不住疼痛,倒是让小春费了不少心思。

很快便到了端午节,皇帝决定与民同乐,在京城周围的河畔举办了盛大的赛龙舟比试。

这下就是连闺阁中足不出户的小姐都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央求着家中长辈能允许她们出门瞧瞧。

牧芳苓在年轻同僚的邀请下,自然也是拒绝不了的。

这酒楼正建在宽阔处,从雅间的窗外看去,便可见街道的人潮汹涌。

这原本也只是一场随意的宴会,并非是文人间的雅会,京城中好些会玩的公子哥也来凑热闹,因此席间的氛围很是轻松愉快。

众人寒暄后,话题也逐渐转移到哪家的姑娘最美,最是体贴,最当得上是解语花的。

“你们说的都是些俗物!城北的那家名叫花语解的姑娘才是真真好!又漂亮又有才情,你就算是一句话不说,那姑娘也能给你猜出点出来。”

衣着华丽的公子展开自己手中的折扇,眼中带着得意。

“才情?怎么个才情法?”马上就有人提出了质疑。

那公子见有人不信他的话,急了起来。

“是与不是,你去了就知道,我就告诉你,就算杜公子去了,也得夸一声好才气!”

牧芳苓这时正端起酒杯要尝,听见点了她的名,莞尔一笑。

“那可不一定。”

“哈哈,杜公子眼界可高!这样温柔解意的女子,可比贾家的那位老虎般的小姐好多了!”

公子似乎也吃多了酒,开始口不择言起来,当众评论起了官宦小姐。

牧芳苓听了心中有些不痛快,或许同样身为女子,贾宜年这样果决的性格虽不同于一般的闺阁女子,但她不该是男子酒中的谈资。

“高公子这话不好,女儿也不必都要善解人意,岂不知巾帼不让须眉?何况,我们怎能随意谈论官宦人家的小姐?”

那公子似乎也觉着不妥,住了嘴。

很快便有其他人打了圆场,宴席很快又热闹起来。

宴席结束正好是赛龙舟,牧芳苓与小春挤进了人群里,周围的一切都黏糊糊似的,走不动。

“公子,不如我们花些钱,找个好位置罢!”小春终于也忍受不了这肩膀挨肩膀,脚尖贴脚跟,一张嘴就吃一口头发的环境了。

牧芳苓拿出怀中的帕子,擦了擦挤出来的汗水,点了点头。

因着这层原因,想要找个好位置,花费必定不会便宜,牧芳苓只能将银子递在了笑吟吟的店家的手上。

不愧是花了价钱的位置,这一抬眼,便是好一副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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