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指点完李晋云武艺之后,越凌忽然想到还有重要事务尚未和萧时晴商讨,交代越飞白赶紧收拾好行囊,便拍着脑门风风火火地走了。

李晋云一面帮忙收着行囊,一面低声答谢,“谢谢你,为我费这么多心思。”

“大恩不言谢哈,千金难买我高兴,我就是想要这么做。”越飞白嬉笑着跃至李晋云身旁来,“你呢?现在高不高兴?”

“再高兴不过。”见复仇大计总算有了分毫希望,再也不用像那无头苍蝇一般,李晋云心中的愁苦瞬间少了大半。

“晋云儿好是小气,高兴也不笑一笑。”越飞白嘟着嘴揶揄道,手肘还玩笑般地捅了一下她的腰眼子,“先让我瞧瞧晋云儿会不会笑!”

李晋云捂着又疼又痒的腰眼,“我生性就不爱笑。”

“是是是。”越飞白扯了扯李晋云的脸颊,随即又轻轻拍了拍,声音突然轻了下来,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失落,“那么我走啦,晋云儿好好保重自己呀。”

“嗯,你也是。”李晋云深深地看了一眼越飞白,极为难得地挤出一个笑容,“有缘的话,你我江湖再见。”

“皮猴!东西收好了吗?快些快些,否则耽误了行程,咱们师徒俩就得露宿在荒郊野外了!”

屋外越凌急促的脚步声愈发接近,越飞白知道自己的师傅向来行事讲究一个时不待我,恐怕不会给她更多和小伙伴告别的时间,于是她忽然笑着轻轻拥住了李晋云,声音却有些发闷。

“好朋友告别前总要抱一抱的,这是规矩。”

李晋云登时吃了一惊,她向来是有些抗拒与他人产生肢体接触的,但想起这一年的点点滴滴,对此番离别亦是感到不舍,于是她也轻轻地回抱住了越飞白毛绒绒的脑袋。

“走啦!”

说罢,越飞白放开了手,笑盈盈地背上行囊,运上轻功飘然而去,李晋云仅能听着两师徒叽叽喳喳的谈笑声愈发遥远,心神也随着她们飘远了,直到完全听不见越飞白的声音,她才渐渐回过神来,顿觉胸口似乎有甚么异物。

她往怀里一淘。

原来是那只越飞白时时刻刻挂在腰间的玉雕小虎。

……

……

往后,李晋云日日苦练,打熬筋骨,再也没有继续死磕那半本刀谱上的招式,仅仅专注于刀谱前五页的基础篇章,每日挥刀三千,几乎一日不落。

而她丝毫不觉枯燥,每一刀她都在依照越凌所言,一刀一刀地全力挥出。

起初,挥至五百刀时,李晋云就双臂如灌铅,脚也发着颤,依越凌的说法,这是因为她没有寻到最正确的发力,以至于浑身的力气都在往四面八方较劲,十分力竟有九分耗在筋骨内相搏。

如此夯实基础,时隔一年后,即便挥至两千刀余刀,李晋云依旧不感到疲惫,如今三千刀尽,薄汗才堪堪浸透灰衫后背。

她知道自己基础已有,便开始探寻如何将力量聚集于刀尖之上的办法。

与此同时,每日洒扫完山门后,李晋云还特地跑去后厨做上许多杂务,日子一久,自然和后厨的大娘们相处得十分友好,见交情似乎到了,她小心翼翼地向煮饭嬢嬢请教了举锁之道。

没料到那姓王的大娘就像遇到了知己一般,尽数将多年来举石锁的要点和经验倾囊相授,恨不得三天就将李晋云练成力能扛鼎的壮士。

若是李晋云浑身酸痛得爬不来床,王大娘还会将她从床上强行拽起,并语重心长的鼓励道:“妹儿,七天里至多只能休息两天,不能再多了!这举锁之道要是断个二三四五日,就很难再坚持了,昨儿练了腿,爬不起床实属正常,今儿大娘我放你一马,咱们换个部位接着练!”

如此鞭策下,不出两年,李晋云不仅又长了个头,原本瘦巴巴的身子也壮实了许多,手腕粗壮身体厚实,小臂也比寻常女孩粗了一圈,肩背处覆着一层薄薄的筋肉,矫健得如同塞北的草原儿女一般。

那王大娘见此拍腿大笑:“这等气力和风采,决计能与我当年倒拔垂柳的架势比肩!”

而颇为沉重的木刀现在在她手里就像一支普通树枝似的,舞得举重若轻,这时,她才开始往下研习刀谱的招式。

基础和体魄到了,李晋云习刀的进展瞬时一日千里。

原本怎么练都不对劲的刀招,配合上这两年摸索出的发劲法门竟然顺畅了许多——三尺木刀犹如游龙入海,动作漂亮至极,刀锋劈开空气的刹那,李晋云的身姿依旧稳稳当当,眨眼间又能劈出流星追月般的一击。

李晋云切实地感受到自己的进展后,心中的阴郁之气终究散去大半——按照如此进展,她总有一日可以手刃仇人!

不过这日日的勤练还是出了岔子。

鹤唳山的门派大比定在春分,因此春分亦是鹤唳山每年最热闹的时节。

这一日庄中人来人往,杂务甚多,李晋云难免忙得团团转,好不容易清闲些,还要寻机会偷看弟子众人的比试,从天蒙蒙亮直至太阳落山,她几乎没有歇下的时刻。

好在她年纪尚轻,体格强健,做了一天体力活儿后亦仅仅是略感疲倦,只是想到自己今日的功课因杂务耽搁了,李晋云心底不由得升起诸多罪恶感。

她心想:怠惰,实在是太怠惰了!无论如何,怎么样也得将今日的三千刀挥完才能安心睡下。

于是,趁还有些月光,李晋云抱着木刀行至后山处又开始勤学苦练了起来。

不料才挥出百刀,突闻枝头积雪簌簌而坠,一名穿着鹤唳山弟子衣装的女子从不远处的树上跃下,她击掌三声,朗声赞道:“好个断水劈山的劲道,着实是好刀法!没想到在鹤唳山上竟然能看到如此俊的刀法!在下江浸月,不知足下姓名?”

来者如此悄无声息,看来武功不弱,李晋云出于本能横刀护身,一双凌厉眼眸警惕地盯着那人。

她瞧了一眼,即刻认出此人乃是半年前带艺入门的新弟子江浸月,她还给这人添过好几次饭呢。

江浸月见李晋云一言不发,亦对她细细观察了起来,不过一息,她惊呼道:“原来足下是后厨王大娘的帮手!你是……我记得足下似乎姓李?”

李晋云依旧甚么话也没说,虽然面色沉静如水,可实际上她现在是有些慌张的,刀柄缠布直吸着掌心冷汗。

若是江浸月将她习刀之事往外说了去,她真是不知道应当如何是好。

“鹤唳山果真卧虎藏龙!后厨帮工竟然也有如此了得的刀法,我千里迢迢从南方来到此处果然是极为值得。”江浸月再次拊掌大笑,双眸中皆尽是对武学的沉迷之色。

李晋云不作言语,她感到更难解释了……

“足下虽然看着比我年轻许多,但想必比我早入门,那我便称你为李师姐吧。”江浸月全然没在意李晋云面上似有似无的尴尬之色,自顾自地抱拳道:“李师姐月下舞刀,想必是远观了今日门派大比,心胸激荡,愿在武道一途上深耕更多,不瞒你说,在下也是同样感受,哎,只是没想到李师姐竟先早来一步,占了在下平日里夜半舞剑的场所,师姐勤勉,在下感服至极。”

李晋云闻言顿觉追悔莫及,早知道半夜三更出门做功课会遇到如此怪人,她应当早早躺回床上休养生息的。

江浸月见到了从未见到的刀法,见猎心喜得很,笑道:“你我都是嗜武之人,今日有缘月下相会,不如切磋一把,以来纪念今日初识,李师姐意下如何?”

“不好。”李晋云言简意赅的回绝了,并苦恼着应当如何堵住这个人的嘴。

她不由得想:真是糟糕,要是越飞白在这里就好了,她鬼主意多得很,想必这会儿就能想出好办法。

见李晋云不接招,江浸月急了。

“不求多不求多,五十招如何?”

“……”

“三十招呢?”

“……”

“十招总该可以吧?”

“……”

“五招,李师姐,就五招,真的不能再少了。”

对方如此步步紧逼,看来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了,李晋云绞尽脑汁之下才想出一道说辞,她冷声道:“我习的刀法是为求十步杀一人,不是用来切磋玩耍的花拳绣腿,你让开吧。”

说罢,江浸月就似被雷击中了一样,她在原地怔住了许久,才一脸佩服地再次抱拳道:“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呵!李师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感悟,在下……在下真是落了下乘,我们习武之人修炼的是心技体的极致,在下的心,在还未出招时就已经输了,如此不堪的意志,也不怪李师姐不愿指点一二。”

太好了,对方似乎放弃了。

李晋云不由得松了口气,结果江浸月下一句话立刻又令她瞳孔骤然放大。

“李师姐,我已做好了完全准备!你我只出一招,一招决胜负!看剑!”

话音一落,江浸月手中长剑已然出鞘,剑锋出鞘的刹那,剑光在月下如同炸开的霜雪似的,刃尖刺穿的气流发出了裂帛般的尖啸,这杀招直指李晋云咽喉要穴,属实是气势惊人的一招。

这看上去是鹤唳山入门剑法中的“坠星”。

但江浸月有着自己巧思,“坠星”一招气势汹涌,由她使出来更是威力非凡,如若对方是武功平平之人必然会落败于此招。

但李晋云分明是难得一见的好刀手,剑擅轻灵,刀擅厚重,她恐怕不会以木刀与自己争先,若李晋云以守为攻,她便以一变应万变。

江浸月足尖轻点,已是做好了变招的准备。

岂料李晋云不为势所动,竟然瞄准了她的中线,直直的迎着剑锋劈出了一刀!

这一刀既正且强,带着呼呼风声,乘着她剑锋的中线,直击她面门之处!然而剑势的中线虽被劈开,可是如若她不收手,这一剑也会刺伤李晋云!

这是甚么以伤换势的招式?难道是疯了不成?

但是对方却分毫不惧,她和她的刀依旧坚定地向前,全然没有停下的打算。

江浸月的气势被压倒了,当下,她心中不禁泛起了许多迷惑,忍不住收剑护住了自己要害之处。

可是回防已然是来不及了——

新出场角色不是普通龙套,她也很重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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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鹤唳山篇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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