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

惊讶被能在视野中炸出白光的钻心疼痛取代了——他怀疑路歇要在他的下唇撕块肉下来。

他不得不抬手阻止:“停……!”

omega被掰着下巴推开了一掌的距离。他半张着嘴,微微有些喘,鬓角的碎发已经被不知来由的冷汗黏在了皮肤上。

面前这张煞白的脸稍微拉远了白朗的思绪。

“……别乱折腾。你现在应该——”

这次是一截浅粉色的舌尖打断了他。

它故意挑在他说话时换气的间隙从omega潮湿的唇瓣间探出来,卷走点儿沾在那儿的血丝又折回去。

那血在几十秒前刚从自己破了皮的嘴唇上渗出来。

他心中蓦地升起一个古怪但是又让他自己深信不疑的念头:有什么危险的东西趁着omega刚刚的举动躲进他的口中,被轻轻含在了舌尖与唇瓣之间——危险,但同样绚丽、斑斓。

仿佛一张嘴,就会有一只艳冶的热带闪蝶扑棱着翅膀从中飞出。

他唇上的疼痛就这么消失了,还有脑子里已经成型、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为什么停?”路歇看了他一会儿,又慢慢靠近。“亲我啊。”

于是视线再次不受控制地下移,落到那张张张合合的嘴唇之上。

——那里面一定藏着什么。

掺着血的涎丝被瞬间急促起来的呼吸拨断。

他把路歇的脸猛地按向自己,撬开齿关后手指施力固定住路歇的下颌,旋即放肆深入。

幸好他预先做了防范——路歇还是想咬他。察觉到路歇几次三番要合拢下颌的意图,他在那条被自己包裹着的舌头上惩罚性质地咬了一口。

路歇闷哼一声,肩颈一松,像是要软倒。

他于是箍住omega的腰。这么一来他一往前,路歇就只有后退。

总让人走神的军礼服外套被扒下来扔到床脚,丝质衬衣的纽扣挨个挨个急切地挣脱扣眼。

路歇被按着前胸推向床铺,赤.裸的肩背压在一大片床幔的垂帘上。“……要掉下来了。”

“什么?”

“上面。”

床幔靠近天花板的地方,用来固定垂帘的系绳突然从中撕裂了。一层层的繁复白绸在空中划出水一样的波纹,悠悠垂落,覆盖在他们的头顶之上。

他要掀开这碍事的东西,路歇却在他耳边说:“别动。我抱一会儿。”然后抬手环上他的腰,收紧臂膀,不再让他动作。

“……”

猛烈的心跳就这样在这突如其来的款款温情中逐渐平复了。他有些不甘心和迷茫,但鼻端清甜的酒香让他对此情此景说不出一个“不”字。

人毕竟是高级的物种,他稀里糊涂地在心里想,人能高效地搭建亲密关系,简单的肢体接触也能比得上酣畅淋漓的性.爱。

通过……通过感情。

他能在此刻确定,早先驱动自己向路歇求婚的其实是感情。他想将这种亲密关系带给自己的悸动、兴奋、愉悦无限期地延长下去。

白绸像被风吹拂的水面一样颤动了起来——路琪娅咬住垂帘一角,往另一个方向拉扯。

布料滑落下去,世界重新充满光亮。也许这是个坦诚相待的好时机,所以他趁着路歇被光刺得闭上眼的时候,低头吻在omega的额前:“我爱你。我希望你也一样爱我。”

他没想到最后等到的回答会是一声寡淡的“起开”。

路歇敞着衣襟走到窗前,拔出花瓶里的玫瑰,把它们从窗户恶狠狠扔了出去。

……

隔了几天后,又有一位年长的女性beta到南苑安身。她年底刚从中央区第一驻军部队医务处退休,既是一位娴熟的护工,也十分擅长烹饪。

想往“军部首面前的特殊红人”身边塞人的能从红厅排到纪念大道。不过在她之后,路歇就拒绝了所有的引荐和指派,尽管只容纳四人一狗的别墅空旷得有些吓人。

和一众军官一起观看了钱容的伴侣和父母在刑场上如何被枪决——近来被枪决的人越来越多,观看死刑执行现场几乎变成了军部中高层的日常——之后,路歇应梅含冰的邀请,参加了她父亲旗下某品牌的冬季时装展。

这时候还能办时装展的人已经不多了。现今的紧迫形势让名流们忧心忡忡,无心娱乐,艺术正在失去它们合适生长的土壤。没有长期靠山的画廊、作家、室内管弦乐团是这段时间申请政.府救济金的主要群体。

但梅含冰和她的伴侣宋起涟显然不在这群人里面。

“小路——啊,抱歉……上尉先生,”梅含冰比以往又消瘦了许多。“我好想你。我在电视上看见你了……你都还好吗?”

“谢谢挂念。我很好。”

“你变了好多。我听说了你的alpha的消息——”

宋起涟突兀地插嘴道:“我和含冰都很高兴您能赏光。这些鄙陋的玩意儿要是能勉强入您的眼,就最好不过了。”

她说完这句话后观众席上的灯就暗了下去,时装展正式开始了。

这是路歇第一次接触这样古怪的展览形式。在他看来枪毙犯人和模特走秀有相似之处:行刑手端枪上膛的那一套程式跟模特的台步一样铿锵有力,而射击就像是模特走到最前方时的那一个留头的动作。

他的位置就在最靠近T台的地方,模特留头时看的那一眼正好是看向他的方向。那些有关枪决的联想让他全程都难以放松。

但他看得出来,模特其实也十分紧张。他们此前可能从未遇到过穿着军装的人坐在台下的情况。

宋起涟和梅含冰一左一右坐在他身边。

没过多久,梅含冰在他耳边悄声道:“我们等会儿能聊聊吗?就一会儿,很快的……我没有其他人可以说话了,我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比起我,宋董事长更值得您信任。”

omega在被他拒绝后没有再说话,情绪似乎很低落。路歇没太关心——宋起涟态度倒很殷勤,一直喋喋不休。

为了让她尽早闭嘴,他语气平静地把她想知道的某些事告诉了她,比如军部短期内是否有收紧媒体报道管控的打算。

时装展结束后,宋起涟又邀请他到后台参观,没让梅含冰跟着。五个眉目英俊面容深邃的alpha模特等在化妆间里,脸上的冰川化成了春水,从他进门起就用眼神推来层层的暖浪。

看到他们的时候路歇愣了一下。倒不是他们模样都惊为天人的缘故,而是因为这几人的脸和衣服他都还十分不巧地留有印象——也就是说这五个人他确实多看了几眼,而宋起涟都默默留了心。

“鄙陋的玩意儿”原来还有这个意思。

宋起涟随即用微妙的语气向这些俊美无俦的**艺术品介绍了他的身份。他们本该投来崇敬的眼神,哪怕只是虚假的崇敬;但他们没有,眼里的意思明显只有直白的欲.望。

alpha崇敬omega?这是大笑话。

宋起涟的态度其实也有些不自然,可能这也是她第一次对一个omega这么干。大家都是第一次。模特们想必还从来没有这么对一个omega笑过;而路歇从奉承者那里得来的东西里,目前也还没有“合口味的异性”这一个选项。

不过如果他是alpha,大家就会在最开始就想到这一点。

五个人风格略有共通之处,挺拔高挑走路带风,而且都是锋利冷冽的长相,眉峰浓黑如墨,眼窝深陷,鼻梁高挺。

就连他们的信息素味道也是清一色的幽冷系。

这种相同就像是某种嘲讽。但路歇已经不在乎这些了。他朝唯一一个没笑的alpha伸出手,“晚餐?”

alpha慢慢挑起眉,小幅度侧头地左右看了看,最后还是没什么异议地走了出来,握住那只手抬到嘴边亲吻了一下。“……我的荣幸。”

宋起涟松了口气。

“您的哥哥还在立法台,是吗?”在带人离开前,他转身对宋起涟道:“您可以告诉他,再不走就晚了。”

*

中央区正经历前所未有的时刻的直接证据之一就是,在街道上看见军人成了越来越寻常的事。

现今的普通群众大多还是会对他们行注目礼,或者大声问候。

不过路歇当然没有这种待遇。

走出餐厅后,一个要来给他送花的小孩被自己的omega母亲拦住了。

小孩不肯放弃,在母亲怀里费力扭过头,“大军官先生!!”

“闭嘴!”他的母亲急了,拧了他一把。“别乱叫——”

“他是大军官先生!”

“你仔细看看!”

小孩安静了两秒,然后大声嚷嚷:“omega!omega!他是那个坏omega!!”

模特同伴很绅士风度地挡在了他身前。

他们这些人可能都经过系统的训练。路歇回忆刚刚alpha在餐桌上的表现,得出了这个结论。

“今晚风很大。”模特摘下了脖子上围巾,完全无视了路人异样的目光。“您冷么?”

他由着alpha给自己系上围巾,然后有些亢奋地走出两步,又回过头:“今晚我的助手不在。你能多留一会儿吗?”

“当然。”

模特自然而然把路歇的意思理解成了上.床,他开始思考这个omega是要去附近的酒店还是回家。如果是回家,该怎么开口才能让对方不忘记付给他返程的车费?他出来的时候可是一分钱没带。

路歇带着他去了一家私人温泉馆。他们换上浴衣后第一次接了吻,是他主动的。不过他只需要稍微前倾,omega会急不可耐地完成接下来的所有步骤——甚至都不需要信息素参与,omega就已神魂颠倒。

omega天生就这样,轻贱又放荡。这个有军衔的omega比他之前遇到的可能要有意思一些,但不会聪明到哪儿去。他按照游戏规则叫他少尉、对他彬彬有礼,能体会到一种类似于角色扮演的隐秘乐趣。

就好比某些廉价蛋糕店的甜点,七彩奶油蛋糕比普普通通的白奶油蛋糕看着是要漂亮一些,但吃起来都是一样的劣质糖精甜。

他抱起omega,在服务员的引领下进到一间雾气氤氲的双人房。温泉水被连通到泉眼的沟渠引到房间里的小型石池中,几个分别装着浴巾和香薰的莲叶状托盘浮在水上。

房间和房间之间只隔着单层木板,在这里隐隐约约能听到隔壁的人声。

路歇溜进水里,外层的颜色都褪下,变回了白奶油蛋糕,一个再普通不过的omega——肤色白皙、五官漂亮,一副omega特有的,蠢到家的无辜情态。

他又要吻他,这次被挡住了:“嘘,休息一会儿。”

然后omega深吸了口气,整个人沉进水里。

居然还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他想。他倚靠在池壁上,等着omega浮起来。等着等着居然睡了过去。

醒来时水已经有些凉了。这是不该发生的事,他过了一会儿才看出来:温泉水没有再继续循环流通,这房间里的已经是一汪死水。

隔壁的人声也消失了。

“……是不是什么被堵住了?”他撑着一块石头,从水里出来。

路歇没回答。然后他们就兴味索然地离开了那里,提前结束了良夜。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明天的报纸头条是“政治暗杀再现!幽魂不散,立法院彭邵离奇暴毙于温泉馆”。

后来每次想到当时是在泡过什么东西的水里睡了一觉,他胃里都要翻腾一阵。

……

“这到底是谁摆的?”

又一天早上,路歇把白玫瑰连着花瓶摔在另外三个人的面前。“我说过了,我不要再看到这种东西——”

三个人都大气也不敢出。

“说话!”

刘然鼓起勇气:“……真的不是我们,少尉。”

“不是你们,难道是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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