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青游玩这事说是一早出发,其实是用过早膳之后出发,斯锦明没忘记徐晴恣要在府里练字,特地嘱咐内侍主管要看住他,五十张字,少一张都没有晚饭吃。
腹诽这皇帝小心眼,他借口去茅厕打算溜了。
皇上和王爷一起出行,是府中大事。
侍卫和侍女各自有条不紊的来来回回,没什么可以钻的空子,不过他知道有处地方常有人在那里偷懒,便一路晃悠到少有人去的花园角落,居然真的抓到有人偷懒。
这人穿着侍卫的衣服,对着墙面嘟嘟囔囔:“……保佑我能平安回来,我还有老婆孩子要养,保佑保佑。”
“嗯哼!”
见被人撞见,这侍卫匆忙要逃,徐晴恣堵在他面前,端起架子。“你这是做什么?”
“回贵人的话,在下就是祈祷平安,没做什么。”他捂住胸口,行迹已经十分可疑。
“你怀里是什么?”
“没,没什么。”
“不告诉我也行,我也可叫侍卫统领来问你,怀里的是什么。”
徐晴恣最近对狐假虎威这一套颇有心得,一直用在要好吃的东西上,头一次用在侍卫身上。
侍卫没办法,掏出怀里的东西递给他。
原来是个泥偶,原本应该是想做成神像,却口歪眼斜,应该是做神像废弃的次品。
“呦!供奉邪神呢!是平日里就供奉,还是知道皇上来了才供奉呢?”徐晴恣冷眼看着他跪下连忙磕头。
“贵人饶命,贵人饶命!小的真的没有诅咒皇上!”
天赐的机会,他可不会错过,将泥偶揣进怀里,问他。“今日踏青,你不想去是吧?”
啥?
这思维有点跳跃,侍卫跟不上节奏。
看着对方呆呆的神色,徐晴恣直言:“不想死就把衣服脱了。”
侍卫老脸一红。“贵人,在下不好男色。”
“想什么呢?我也不好男色!”徐晴恣恨不得揍对方一顿,不过时间不等人,他与侍卫定下协议。
徐晴恣顶替他去做一日侍卫,这人找地方躲起来,等春游归来,两人换回身份。
那个泥偶,要等回来才能还给他。
侍卫只能被迫同意,他穿不上女装,就只着单衣躲在草丛里,看着徐晴恣穿上他的软甲,顶替他的身份出了门。
幸好这侍卫也是新入伍的,大家都不熟,徐晴恣混在侍卫堆里少言语,一路混到江边。
众人扎营布置,铺地毯,布屏风,他抢着打水的工作,拎着桶到江边,寻个芦苇丛掩护。
不过他也知道些常识,知道芦苇丛里沼泽处十分危险,进去就有可能陷进去,出不来了。
他循着芦苇丛与树林接壤的地方,深一脚浅一脚的绕到远些地方,钻进了树林。
树林里看不到王府的营地,他解下软甲,里面内衫虽薄,也可将就到有人的地方偷些衣物。
刚松了口气,他觉身后有人,来不及反抗,后面的人紧紧捂住他的口鼻,拖到灌木丛里。
无声的挣扎一番,那人放开他,抬眼一看,居然是徐母。“娘,你怎么在这?”
徐父徐母穿着江边渔夫常穿的短打,带着斗笠,若不是肤色太白,不像是个正经的劳动人民,还真是很难认出来。
“爹,你怎么也在?你们不是去山里烧香了吗?”
见到儿子,徐母抹着眼泪,徐父解释:“那日我们去西牛山,刚到观里没几天,咱家小虎就去了,说有贼人进了咱家,还有官兵,她说不明白,我们就把倾国留在观里,改装回了家。
咱家外面都是兵,我跟你娘藏了几日,找到隔壁伍家那小子打听,说是你在覃川王府,不知如何了。
昨日我叫伍家那小子送上礼品打听,他没打听出什么,只说今日覃川王爷来郊游,我们便跟过来,刚才见有人看起来像是你,偷偷摸摸溜走,我们就追过来,果然你啊!”
“小宝,你到底犯了什么事,要被关进覃川王府啊?”徐母问。
“这事比较复杂,我们先逃走,回头再说。”徐晴恣怕事情出岔子,带着父母赶紧跑。
三人没跑出多远,就见树林深处到处都是穿黑衣服的人,俨然已经围住了这片地方。
这一家三口没有反抗的余地,束手就擒,黑衣人统领似乎是认识他们,面具下的眼睛露出贪婪的目光,盯着徐晴恣半敞的衣襟里露出雪白的胸膛,像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灭口。”
“是!”手下人拎着泛着寒光的刀,逼近徐母。
“唔!唔!”徐晴恣心知落在这些人手里,必无法全身而退,这具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全力挣扎。
是原主的执念吗?见不得自己的母亲被杀?
拎着刀的黑衣人见他挣扎的厉害,放过徐母,奔着他来了。
他这个穿书来的幸运儿不会死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的,还有剧情没走呢!
黑衣人手中朴刀砍向他。
完了,要折在这里了!
徐晴恣心脏揪起来,紧紧闭上眼睛。
“搜——”
过了好一会儿,没有感觉到该来的疼痛,徐晴恣睁开眼睛。
刚刚想杀他的黑衣人栽倒在地上,胸口中箭,不动了。
耳边杀伐声不断,黑衣人和官兵打起来,这两拨人的打斗,就跟身临其境看一场3D战争电影一样,耳边都是自己沉重的呼吸声,隐隐听到徐母呼唤自己“小宝”。
躲着飞来飞去的流矢,他仓皇四下寻找徐父徐母。
“徐晴恣!”斯锦明的声音由远而进,插进徐母声声呼唤儿子的叫声中。
徐晴恣吓得一抖。
糟糕!被皇帝发现了!
这一紧张,他赶紧蹲下,很快找到徐母躲在树后,仓皇跑过去。“娘~”
“小宝!”徐母喜极,躲过头侧飞来钉在树上的寒刃,转头拔刀,给插了回去。
一蓬血喷过来,浇到徐晴恣脸上。
他虚弱的吐槽。“娘你身手这么好,刚才为何那么容易被抓到?”
徐母擦擦脸上的泪。“娘不打没把握的仗,那帮人太多,娘打算稍等等,谁知他们动作这么快,刚才找不到你,吓死娘了。”
“我也害怕,怕爹娘被他们杀了。”少年一向羞于说这些,可此时拦不住自己的想法。
徐父明显松了口气,给徐晴恣擦脸上沾的血,开始数落自己儿子。
“儿子啊,你胆子怎么这么小,看来该送你去外祖家锻炼锻炼。”
刚刚鬼门关走一遭,昔日徐父没有重点的唠叨也觉得特别悦耳,徐晴恣拉着徐父徐母,见周围人该打都打完,黑衣人明显输了,活着的都被扣在地上用刀架着。
有个人影冲了过来,跪坐地上捉住他的双臂。
“徐晴恣,你还好吧?”
“倾城?”徐父徐母讶然。“你怎么……”
原本就觉得倾城这姑娘个子太高,气势太强,此时他穿着男装,身后又跪了一地的官兵,这才觉得事情不对。
徐晴恣抹干净脸上的血,被抓到没听命令,嘿嘿赔笑。“皇上,饶了我这一回吧!”
“皇上!”徐父徐母对视一眼,倒抽一口冷气,赶紧跪下。
这几日听到不少流言,很多人都猜测前些日子覃川王四处搜人,是在找微服出巡被行刺的皇上。
这几日不找了,王府还管制得极其严格,应该是已经找到了,就住在王府里,没想到这些人竟然猜中了!
“你受伤了?”斯锦明面上没有表情,看不出喜怒。
徐晴恣摸摸自己,没觉得哪里痛,就是胸口还有些闷。“没有,就是吓的脚软,血是别人的。”
松了口气,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斯锦明不再理他,扶起徐父徐母。“徐伯父,徐伯母受惊了,来人!”
旁边跟着的侍卫统领过来。“送徐伯父,徐伯母回徐府。”
“这……”两人面面相觑,不敢多问,只好被强行扶走了。
徐晴恣心虚的想跟斯锦明求饶,可他一路发号施令,被拥簇着越走越远。
众人不关注他,他反倒不敢跑,毕竟徐父徐母被带走,他也不忍心丢下他们。
转念又一想,他这具身体的父母毕竟也不是他父母,只是几日的子女缘分,散了也就散了。
刚刚看斯锦明对徐父徐母的态度不像是会恩将仇报,他溜走也无妨。
想到这里,他四处瞄了一眼,没人关注他,便转头想着树林深处走去。
没走几步,就觉得后脖领子被扯住,他转头一看,是侍卫统领,长手长脚的扯住他的后领。
“徐更衣这是去哪儿?”
“没去哪,准备回去了。”
“徐更衣走错方向了。”侍卫统领扛起他,来到斯锦明面前,扔在地上,后面侍卫上来,抵着他强迫跪下。
“皇上,微臣发现徐更衣意图逃跑,明显是与刺客有所勾连,请皇上准许臣拷问,臣必然能问出点什么。”
“没有!皇上!我没有勾结刺客!”徐晴恣可不肯领受这无中生有的罪名。
“没有勾结刺客,那你应该在府里练字,为何冒充侍卫?”斯锦明指着旁边地上堆着的侍卫软甲,质问。
嘤~难道还要剧透是怕自己日后跟着皇帝入宫,会成为炮灰饮毒自尽,才逃跑的吗?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低下头。“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反正我没勾结刺客。”
“不知悔改!”斯锦明黑着脸,捏起他精巧的下巴。“连父母都不顾了,你就不怕自己逃了,连累父母吗?”
徐晴恣被架着,作不出什么表情来,眨巴眨巴眼睛。“皇上仁慈,不会伤害他们……的吧?”
“仁慈?”斯锦明冷笑,转过头吩咐侍卫统领。“带徐更衣走,跟刺客关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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