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荷做了个昏沉的梦,梦里,她嘴巴被塞住,带着眼罩,手脚绑在一起,身下是凉滑的蚕丝床单,她知道她这是梦回美国。
这一段记忆很痛苦,她看不见,喊不出,梦里的人说:你这样真好,终于是我的了。
我一直是你的。
她醒不过来,只能继续回忆,那天她丢了半条命,烙下了严重的阴影,她几乎不能在黑暗中入睡,也是从那天起,她的前女友变了,开始光明正大地出轨。
当时陈荷的精神状态很差,她总以为自己做错了事让爱人不开心,但是不知道错在哪里,她想尽一切办法,可是爱人没用回应,陈荷有一时恍惚,她认为爱人的情绪是悲伤。
她的爱人抱着她,为她穿上衣服:如果2025年我还爱你,我们这辈子都要在一起。
为什么是还爱我。
陈荷惊醒,眼前一片漆黑,她动动手脚,手被绑着,脚压麻了不知道。
男人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醒了?给你解开,不准大叫不准咬人。”
堵着嘴的陈荷:“呜呜呜——”
陈荷重获自由后猛地坐起来,然后反手扇过去:“你给我穿的什么,是不是图谋不轨!”
她仅着一层裹胸,下半身是纱裙。
阿财天地良心受损:“我玩女人还找你?你看看你挥掉的是什么,是我给你盖的被子,我都是大将军了还怕你着凉死了,你上来就扇我。”
一张单薄的丝被横在腰上,陈荷刚才没注意到。
“……”
“你的小情人让我来接你,结果我还没动身,”阿财挠了挠头:“到底被转了几手,人家新王妃,就那个被你陷害的美女,派一个女的把你给我送来了。”
“她送我来?”
“可能是想让我杀你,不是,说实话,她是不是觉得你人见人爱,怎么想着我也喜欢你这一款呢。”
陈荷:“所以呢。”
阿财贱兮兮地笑:“要不要搞一次,我最近技术提升不少。”
陈荷知道他嘴不干净,开黄腔她也会:“我纯弯的,但是手指比较灵活,你要是想,我不介意给你开发点不同体验。”
阿财是泰国人,立刻心领神会,拒绝道:“别用那眼神看我,我还缺个你,行吧,尊重个人意见,不过说好了,你在我这里避难,也没给我点好处,只能给你不死的待遇啊。”
“你愿意收留我?”
“你想回去?”
大恩不言谢,陈荷把丝绸被子裹在身上:“这次是我欠你,你以后要想去美国做——”
“妈的。”提到现代,阿财有点烦躁:“咱们先能回现代吧,我看你那个公主是有点疯。”
他用独眼把陈荷描了个边,陈荷心里还是警惕他的,不过阿财这次没有再开黄腔,而是郑重地说:“现代人,真好,吃过街边烤的肉串吗,十铢一串,全是化学原料味,香啊。”
陈荷回答:“我回去了一定去吃。”
阿财说:“湄南河游船坐过没,我一直想去,但是晕船。”
陈荷回答:“本地人还坐观光船?我坐过,就那样,你要是晕船吃不了自助餐,建议去坐最便宜的交通船,不然你亏了。阿财,我不知道你的工作性质,但是工作了都要有个合约吧,你合同什么时候到期,就是你要给绍明打几天工。”
“二十一天,受不了了?这才六天,你的情人保证我能回家,不过我是不信了。”
“啧。”他想到什么,很不耐烦地指着脸上一道血线:“啥JB时候能回去,这买卖亏到老本了,这儿的刮胡刀难用得要死。”
陈荷附和笑了一声,只见他从腰间拿出一把枪,握着枪管递给陈荷:“有个女的给我脑的衣服,本来想拿两串宝石,结果摸到了个好东西。”
“谢了。”陈荷接过枪一歪头,“你出去一下?我换个衣服。”
“你还是先澡洗吧。”阿财捂鼻子道。
阿财作为将军,府邸在蒲甘贵族聚集的城区,不过他作为现代人,根本没要仆从侍女,听一堆鸟语还不如不听,当陈荷问他哪里能洗澡的时候,阿财给了她一张图,陈荷沿着图走到伊洛瓦底江江滩,日头把江水照得银白,女人们成群的在河间洗澡,光着屁股的孩子鸡仔一样跑在河岸边的菜地里。
原来这就是阿财说的:今天是女人洗澡的日子。
自己一个外国人,在人家本地人洗澡的河里太明显了,陈荷拎着换洗衣服往远处走,反正就一江水,她在上游洗完还占便宜。
她走了一段,发现不对劲,路边的建筑越豪华经幡旗帜多了起来,蒲甘王宫建在伊洛瓦底江拐弯处,这个河段是横着流。
陈荷受够王宫的苦,果断掏出一把银元渡河,船夫摆手让她上船,直到对岸都没收她的钱——阿财给的面额太大了。
江对岸有一座突兀的山崖,绍明的哥哥在此处修行,另外一半是丛林人家,陈荷不急着洗澡,她挎着洗澡粉和衣服往人家家门口凑。
沿河畔而居,还是热带气候,蒲甘房屋都是高脚楼,第一层蓄养家畜,第二层住人,高高低低的绿色遮挡着,蒲甘人的衣服是穿插其间的彩色。
沿岸的水淹得很高,陈荷提着裙子走,他们为什么盯着我看,陈荷在村子里瞎晃荡到一半,猛然觉得村民看她的目光有刺。
她心一沉,不敢惊动村民,屏气凝神沿着大路走到村子尽头,幸好什么都没发生,再往里就是雨林了,但是返回也不是好主意。
村子的围墙是麦秆糊上泥土制成,陈荷沿着围墙外走,湿热的风穿过耳边送来水声。
水边有几个孩子玩闹,陈荷叫住他们,拿着瓢空虚舀了一下,把空气从头上倒下来。
孩子点点头,四散跑开了。
草丛茂密遮挡,拨开杂草,小河两岸有一处宽敞的空地,陈荷摆下洗澡用品,河水清澈,比伊洛瓦底江浑黄的江水好了不知多少。
她没有户外□□的习惯,只能舀了水擦拭身体,再往头上淋水打湿头发,水不听话地往脸上流,陈荷闭着眼去摸手巾,擦干的那一刻,她看见了河对岸的树林里有人。
对岸丛林交织掩映,陈荷恰恰好看到一点金光。
一个长发女人被两个带刀剑的士兵围着,她身后是树,阳光从林子里打下来,陈荷看见树干后折射了无数道金光。
陈荷立刻猜出她的身份,在蒲甘没有比她更华丽的人了。
她不喜欢她,也不能让她受侮辱,陈荷很快作出决定,从腿上的牛皮枪套里拔出枪。
枪口对准士兵。
“咔哒——”
陈荷眼前一黑,走廊尽头的一扇窗户,白窗帘在黑夜里飘荡,那张窗帘是她亲自挑选的,陈荷喜欢它稠雾般的样子。女朋友拉着她看《咒怨》,陈荷吓得睡不着,庄园太古老了,二层走廊没有装灯带,惨亮的月光下,一个白衣服悬空在两帘轻纱中。
恐怖片渲染的情绪此刻爆发了,陈荷取下墙上挂着的猎枪,毫不犹豫地射向白衣服。
怨灵的血溅到窗帘上,红蓝的警车停在楼下,警察为陈荷披上毯子,问她要不要心理援助。
她打死了来偷东西的黑人女孩。
陈荷放下枪,她扣不下扳机。
“咔哒——”
士兵的剑敲着树干,他们笑声很猥琐,捉弄恐吓靠在树干上的人。
绍明手里握着绿宝石,面前的将领嘲弄地笑,一个东西划破空气,狠狠打在将领脸上。
“绍明!跑!”
三个人都往河对岸看,那里有一个女人,湿着长发和衣服,白得如同吃人的龙女。
雪白的人向对岸伸出手。
绍明推开士兵,奋不顾身地跑向陈荷,山坡和河流有一个错落,绍明从上面跌下来,她感觉不到痛一样爬起来,泥沙沾在她身上,草叶卷进头发,她提起裙子涉过河水,左腿的膝关节在冰冷的水中打颤,她受不住这样的疼痛,径直跪在水中。
一只手把她拉住了。
陈荷的手臂很有力量,她把绍明拉出河岸,身后的士兵大喊着想追,她们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拉着手跑出水潭。
腿不再是她的腿,她的身体如此有力,绍明奔跑着,她好像看到了红色,看到了蓝色,闻到了果肉腐烂的臭气,耳边传来犬吠,那么多事物流光般划过,她只看清了陈荷。
“哈——”枪套摩擦得腿肉很疼,陈荷喘着气把绍明拉到高脚屋下,她还没站稳就被吻住了,她没心情和人亲,不过绍明由不得她。
陈荷被亲得缺氧,头鼓胀着疼,她好不容易推开绍明,微弱道:“你不喘口气。”
绍明牙龈发酸,她艰难得喘过一口气,抱着陈荷还要亲,陈荷不愿意,她只能靠着谁家的房柱,身后就是牛棚,黄牛甩着尾巴打牛虻,她直勾勾地看陈荷:“你不恨我?”
“哪方面的恨,王后没对我怎么样。”
“听说你手受伤了。”
“我欠她的。”
“这个呢,救我也是欠我的?”绍明非要逼问她
“你倒欠我还差不多,”嘴唇蹭过绍明的嘴唇:“这个算喜欢你。”
绍明被她亲愣了,她急切的说:“你真的不恨我,不恨我怀疑你,不恨我——”
“还是喜欢多一点,谁让你在机场救了我,只是你不应该怀疑我是兰金花,太没理由了,我活着不容易,”她特意停顿了一下,绍明立刻紧张地绷紧身子,陈荷接着说:“但是我不准备和疯子计较。”
牛棚里的鸡鸭毫无章法地叫,绍明笑了:“是,你肯定喜欢我,你是我的情人,就该不分是非地帮我被我利用。”
“小疯子。”陈荷无奈道。
“我是疯了,所以我把你送给别人,你受到教训没有,知道了吗,知道了还是我这里好。”她紧紧抱着陈荷,急切地往陈荷身上蹭,好像她中了毒,陈荷身上有解药一样。
这里随时有人来,还有一头黄牛看着,陈荷被她粘得受不了,跟她没理讲,说不通,那就做吧。
雨季的天阴阳难测,方才还是晴空万里,此刻暴雨倾盆,村落都有寺院,这个村子的寺院背朝丛林,她们靠在寺院的后墙,雨水为她们隔出一方屏障。
两个人肮脏地贴在一起,分享彼此身上的汗水和沙子,绍明被抵在长满绿苔的砖墙上,金钗臂钏落了一地,在这里,绍明失去了公主的身份,失去了漫长的生命,她只有原始的**,她饥渴,于是她咬陈荷,她是女人,于是陈荷让她成为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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