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生这一泻, 就帮着敖渊泻了一整夜。
第二天早上,他颤抖着双手,在书房里拿着小本本翻来覆去的看。
被安抚了一整夜已经平静下来的敖渊则在不远处给他端茶倒水, 俨然没有了昨夜那狂暴的影子, 第二天一早,他就又是一个好圆圆。
这剧本不对!
顾宴生叼着手指, 认认真真的看着小本本上的图和画。
洪管家站在他对面,低声道:“少爷可是对闺.房之事不甚了解?”
顾宴生抬起头, “这您也知道吗?”
“老奴分内之事。”洪管家躬身笑了笑, 冲着顾宴生说道:“不怕少爷笑话——待王爷登上王座后, 老奴便是这宫里的总管,凡事都总要先上手熟悉熟悉的。”
顾宴生悟了。
虽然洪管家没有割唧唧, 但是他对外还是个太监的身份啊!
然后他捧着自己的小本本,有点苦恼的说:“我昨晚跟圆圆泻火泻了一整夜!”
洪管家眼皮一跳。
刚要进门的敖渊垂眼看着自己还没踩到地面的足尖, 又默默的退了回去。
顾宴生唇角下拉,做了个委委屈屈的表情,“我的手好累哦。”
他只给自己弄过而已,也没什么参考经验,但是听说正常人都是几分钟就完事儿的, 哪像是敖渊一样, 一直不完事。
这好像是病,得治。
洪管家一顿, “少爷这是……只用的手?”
“嗯。”顾宴生点点头,叹了口气说:“圆圆说没成亲, 不肯让我到最后一步呢,可是用手真的好累——你看。”
顾宴生抬起的手还在不停地颤抖。
洪管家沉默了。
然后他退了一步,说:“少爷不妨试试用腿。”
顾宴生正巧看到一页。
然后他观察了一下姿势, 顿悟了,“原来是这样!”
还得换个方式才行!
顾宴生将本本合起来,说:“我找个机会和圆圆试一试!”
敖渊站在门外,一手握拳,抵着鼻下匆匆离开了。
*
可惜敖渊好像每次被压制过后,都能稳定很久。
顾宴生一直都没能找到机会去试一试。
冬天苦寒,但他有事情要做,日子过得也还算是快,转眼便到了第二年春天。
好像不经意之间,大地一夜回春,四处都充满着盎然的生机。
滚滚已经长大了——大到顾宴生很多次都在怀疑它到底是狼还是萨摩耶。
“为什么滚滚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狼崽?”顾宴生扒开滚滚的脸皮,看着它锋利的牙齿,一边给它刷牙,一边有点发愁,“它看起来越来越像是萨摩了——萨摩你看过吗圆圆?我之前好像给你画过。”
“嗯。”敖渊看着身高俨然到了顾宴生腰线,身子却壮的像是一只小象的滚滚,说:“是你给它喂的好。”
“像是萨摩就像是萨摩吧。”顾宴生捧着滚滚肉乎乎的脸,搓它的毛,然后额头蹭着滚滚的额头转了转,“但是滚滚可以驮着我到处走,外面的百姓也都很喜欢它。”
滚滚靠着自己先天优势,硬生生在京城杀出了一条血路。
顾宴生每天早晚都会坚持自己牵着滚滚出去遛弯——滚滚也很乖,一直走在它侧边,将他牢牢的护在里面,不咬人,还能听懂人话。
再者,京城的百姓大多都是看着滚滚从一团毛茸茸的小团子,一点点长到有半人那么高的大团子,知道它的本性,自然也升不起什么惧怕的情绪。
一来二去的,有胆子大的为了能摸一摸它,还会主动贡献出自家的肉干。
滚滚什么都好,就是除了肉和大骨头什么都不吃。
给带皮的包子,它都能把皮剥了,只舔干净里头的馅儿。
“这几天我带着圆圆上街遛弯的时候,听到了很多消息。”顾宴生仰起头,“太子最近越发荒淫无度了,敢在京城掠夺民女——有一次抢的,还是地方升上来的一个小官的独女,是那父亲以死相逼才将女儿带回府中的,后来就自请回乡了……”
敖渊点头,说道:“朝上也不太平。”
顾宴生细细的听他说。
“父皇为保太子,先后处死三个言灌,朝堂人人自危,父皇对太子的耐心却也已经告罄,废太子这话,已经从他口中说出许多次了,只缺最后那一根压垮他的稻草。”敖渊垂眸。
顾宴生眨眼,“时间快到了吧?今年春天?”
敖渊应了一声。
只是谁都没料到,时间居然来的这么快。
夜晚,顾宴生觉着不能再继续这么空等下去了,他得提前和敖渊熟悉磨合一下。
不然敖渊万一下一次失控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不小心弄错地方,把他给弄伤就不好了。
那时候他还在玩敖渊硬邦邦的腹肌。
“圆圆你这真好。”顾宴生爱不释手的说,“摸着还凉,春夏秋冬都好摸……你怎么弄到的?夏天能当降温的宝贝,冬天还能抱着取暖……”
“催动内力即可。”敖渊答。
他身上肌肉紧绷,却任由顾宴生动作,丝毫没有反抗。
顾宴生好奇,“变热我知道,但是你是怎么变冷的?”
敖渊想了想,抓着顾宴生的手,摁向了他自己的脉搏。
顾宴生仔细感觉了一会儿,然后被吓了一跳:“这么慢!”
“嗯,习武之人善隐藏自己行踪,气息便是首要的第一条。”
顾宴生似懂非懂,“和心静自然凉是一个道理吗?”
圆圆手也好摸,胳膊也好摸。
都凉凉的。
再过阵子天就热了,抱着可太舒服了,比在屋里放冰块都舒服。
顾宴生都想一直黏在他身上不下去。
就在顾宴生开始勤勤恳恳的脱自己衣服的时候,王府大门被深夜扣响。
敖渊一顿,凝眸测过了头。
顾宴生说道:“怎么了?”
“出事了。”敖渊道。
顾宴生一愣,已经听见传信的小太监一路冲到了屋子门口,失声喊道:“王爷,皇上急召!”
顾宴生和敖渊对视一眼。
然后顾宴生想了想,说:“你去吧,我在家里等你。”
“好。”敖渊回过头,三两下将衣服收拾好,走前深深的看了眼洪管家。
洪管家躬身,而后目送着敖渊驾马离开。
*
太子被废,举国哗然。
然而与此同时传出的,还有大皇子敖瑞薨逝,以及皇帝悲悼过度,加上年事已高,中风卧床,已然无法开口说话的消息。
敖渊还被留在宫里没有出来。
顾宴生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外头那些人讲话,回头问了句,“圆圆什么时候能回来?”
敖渊进宫了一宿。
一死一废一病。
洪管家立在他身后,躬身说:“老奴也不敢讲,约摸着……不过三日的功夫。”
顾宴生点点头,“那就不急,再等等吧。”
他身边的滚滚太扎眼,这一次就只乔装打扮了一下,和洪管家一起出来了。
洪管家看着顾宴生波澜不惊的模样,说:“少爷不担心?”
“不担心。”顾宴生认真的看着洪管家,说:“敖渊迟早会是皇帝。”
洪管家都不敢妄言。
但是顾宴生却垂眸说道:“大约是你们太身在局中,所以才看不清楚。皇室当中,除了太子……没有人想要那个位置,包括圆圆自己。”
他从一开始想要那个皇位,都不过是为了求自保。
大皇子因为皇帝而对皇位厌恶加倍,敖灵璧则是因为早就看透了登上皇位之后的诸多变化,他能做到,也能忍受,可他不想,且他也有自知之明,他虽然聪慧,可从来都不在政事上,加上他到底优柔寡断,许多抉择,不是他能下的了的。
敖武则是很有自知之明——他管理一个王府都够他吃一壶的了,还去管理一个国家?怕不是疯了。
所以这几个兄弟当中,除了敖渊之外,还真没人能当。
洪管家这次不再说话了,只是看着少年的神色又变得有些复杂。
顾宴生捧着脸,心想我可真是太聪明了。
*
宫中。
敖渊和敖武候在殿外,两人都跪着。
敖武双眼熬得通红,整个人还都愣愣的。
“后悔了?”敖渊淡淡道。
敖武摇了摇头,说:“只是觉得,还是有些……说不上的难受。”
敖渊这次不再多言。
身旁候着不少伺候的太监,全都大气不敢出一声,一个个将头埋得很低。
敖武咽下了嗓子的肿痛,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正常了很多,低声道:“父皇单独宣了我、灵璧……下一个就该让你进去了吧?”
“他不会宣我。”敖渊唇角挑起一抹讽刺的笑容,说:“见过你们二人之后,该传位给谁,他自己心下就该已经有个决断了。”
“即便是传给我们二人,我们也不会要。”敖武垂眸,甚至有些负气的说:“就算是给了我,我当天就直接说自己不能胜任,传位于你,然后自请去北边去。”
“嗯。”敖渊不跟他客气。
敖武瞪大眼睛,“你就不能客套……”
说着,他看了眼敖渊泛着不正常红色的双眼,愣愣的,突然皱起了眉。
他话音消失,敖渊没多问,因为眼前一直紧闭着的门开了。
两人瞬间抬起头,望向了屋内。
只见一直跟在皇帝身侧的大太监哭着出了门,扯着嗓子悲喊,“陛下驾崩——”
殿外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哭声,呜呜咽咽,哭声绵长。
多少真心假意,谁会知晓。
敖渊站起身,看着自内走出的敖灵璧,和他手中的圣旨。
敖灵璧将圣旨交给敖渊,目光同样在敖渊红的不正常的双眼上流连一瞬,旋即轻笑一声,带着敖武一起走出殿外,率先下跪。
身后群臣俯身行叩首礼。
这一夜,紫宸殿前烛火长明,一带帝王陨落,一代帝王崛起,宫中局势却在这一夜翻天覆地。
新君的登基大典本来要被安排在十日之后,但敖渊却直接点了月底那一日。
这时群臣和天下人才知道,新帝要在登基当日,与封后大典一起举行。
三日的确太赶。
皇帝驾崩,罢朝七日,举国哀悼。
于是顾宴生在府里等啊等,最终等来了新帝,和候在镇北王府门前,一眼几乎看不到头的帝王仪仗队。
顾宴生有点怂怂的。
他身旁跟着圆圆,穿着洪管家一早给他准备好的朝服,看着眼前眉眼都隐于珠帘之后的人,慢慢的往前又挪了几步。
敖渊伸手握着顾宴生的手,轻声道:“别怕。”
顾宴生眨眨眼,顿时笑弯了唇角,“嗯!”
两人并行上了銮驾,滚滚这次却乖觉的没有跟上去。
——它盯着跟在銮驾旁的一匹战马,取代了人家的位置,昂首挺胸的候在了旁边,一点都看不出平时圆滚滚肉乎乎的模样。
顾宴生这才注意到,銮驾四边居然拆掉了围板,只用了明黄的垂帘坐遮挡,十分通风。
顾宴生捏着敖渊的手,小声跟他说,“谢谢圆圆。”
敖渊回握他,“嗯。”
“圆圆你眼睛有点红红的。”顾宴生在轿子上摸着敖渊滚烫的双手,说道:“越来越热了……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敖渊面上仍然不显,摇头道:“无妨。”
顾宴生忧心忡忡的,“你白天还忙吗?不然咱们先去屋里……好像也来不及……”
他叹了口气,“哎呀早知道你走之前我就提前帮帮你了……”
敖渊眼中红色消下去一些,看了眼这四处暴露的车辇,嘴唇紧紧一抿,说:“听御医说有可治晕马车的良药。”
顾宴生眨眼,“啊?”
敖渊面无表情的说:“回头让他准备些,以后我再犯病,你便可以在车上帮我。”
顾宴生恍然大悟。
然后他左右看了看,咬着嘴唇想了想,说道:“其实现在也可以的……”
说完,他把旁边捆在柱子上的绳子解开。
明黄的垂帘没了绳子的遮挡顿时散落下去,底部似是用了特殊的料子,放下之后居然丝毫不动,便是有风也难以吹起分毫。
敖渊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顾宴生左右看了看,也有点紧张了,“到、到宫里要多久啊?”
敖渊声音发紧,“一个时辰。”
“那用手是来不及了……”他想了想,从座椅上滑了下去,声音放小了说,“我以前总觉得这样好像有点脏……”
说着,顾宴生嘟嘟囔囔的动手说,“但是你那天也这么帮我了,你不嫌弃我,那我也不能嫌弃你,我也这么帮你吧……”
敖渊眼中红色更甚,脑中隐约有些什么东西即将破裂。
顾宴生声音更小了,“我、我小心点,努力不咬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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