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姐夫。”
干脆的声音吸引了两人的目光,许悠然怔然地看向许羚,见其眼中也是满满的错愕,一时也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不是啊?
对上言祺祀满是笑意的眼瞳,许羚深吸了一口气,她有些僵硬地转移了话题,拉着许悠然进门。
根本不想去管身后那因没有被拒绝正洋洋自喜的某人。
彼时,风轻云淡,墙边开着正盛的小黄花沐浴在阳光下,像颗盈盈发亮的宝石,装点着青绿的风景。
小院不大不小,三间卧房、一间外厨、一间放置药材的储物间,院子中间是一处下沉式的砂石地,东南角有一水井,旁边放着许多晒着药材的木架。
言祺祀粗粗扫过一遍后,很是安分地跟在了许羚身后。
而走在前边的两人在进来后,目光便直接落在了院子正中站着的人身上。
“许伯父。”许羚扯着嘴角唤了一声,声音中隐隐透着心虚。
正因为有了这些日子的相处,让她知道了一件事,虽说许伯父的性格很好,但在儿女安危问题上他是很严厉的,昨晚那一遭他定是生气了。
果不其然,许羚就见许伯远没好气地对他们点了下头然后便背过了身。
许羚有些哭笑不得,正想解释一二时从进门起便挽着自己手臂的手松开了。
一道身影从自己的身边飞速掠过,下一秒便见许伯远的身边多出了一道人影。
“哎呀,老爹,做人不能这么斤斤计较的,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嘛,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了,况且你没看见还有外人在吗?”
外人?
许羚想笑,目光不动声色地往左后方瞥去。
很好,某人的脸色不太好看。
脸色不是很好看的某人没有说话,只是在捕捉到前方投来的视线时,镇定自若地往前走了几步,他不仅站在了许羚身边,还直接将她的手抓起,牢牢握在手中。
垂下头时,正巧对上许羚的目光。
四目相对,没有丝毫的生疏与冷意,有的只是温情和一闪而过的惊讶。
看到这幕的两人,面上同步露出了深思。
许伯远:这能是外人?
许悠然:难道他真是姐夫?
“咳咳咳咳——”
突然传来一阵惊天的咳嗽声,许羚回神,面无表情地想将手抽出来,可不料某人竟越握越紧,最后直接十指相扣,逼得她怒瞪了眼前作怪的人一眼而后万般无奈地选择了放弃。
罢了罢了,只是一只手而已,他想握就握着吧。
许羚自我安慰般地想着。
得偿所愿的某人垂眼看着面露无奈的人,脸上的笑容是藏也藏不住。
他好像试探到了她容忍自己的底线。
许伯远抬手,欲言又止。
他皱着眉头仔细地打量着言祺祀,眼中闪过一抹深思,这人好像有点眼熟。
就在场面一时陷入寂静时,许羚与许悠然对上了视线,当即一人拉着一个进了正堂。
“伯父,悠然,我……”
许羚看着眼前坐着的两人,面上流露着不舍,此一别不知往后何时能够再见,但眼下她即已经恢复便不好再呆在北夷,景国还有很多的事在等着她。
桌下的手恍然被握紧,许羚心中稍暖,微微偏头给了言祺祀一个无碍的眼神。
早上燕路来报平安时,便将他二人即将离开闵城的事说了,所以他们来的这趟只是为了当面郑重地辞别。
“姐姐,我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吗?”
许悠然不舍地挽住许羚的胳膊,将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眼眶红红的,隐隐浮现泪光。
她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懂她的小伙伴,还没相处多久便要失去了,真是难受。
许羚拍了拍许悠然的面颊,带着怀念的笑道:“我们会再见的,姐姐也很舍不得悠然啊。”
像哄小孩般的,轻轻地将脸靠了过去,贴着她,传递满满的温柔与安抚。
见此一幕,在场的两位男子面上同时闪过呆滞,下一秒,一样举动地拿起桌上的茶杯喝起茶来。
言祺祀垂下眼帘掩盖住眼中透露出的暗色,有点怀念起梦中那个揽着自己的怀抱。
这样想着,他不由地发出了一声轻笑。
声音很轻,轻到让人根本无法察觉,但许羚的位置离他极近,所以她当即将注意力转了过去,哪怕此时她正安慰着许悠然。
怎么了?
她无声地说着话,见言祺祀看着她笑的开心,不由地拧起眉头,心下疑惑,他到底理没理解她的意思?
言祺祀此刻的心情很好,他来了这一趟,不仅有了名分,还感受到了心上人的心意,她没有因为别人而冷落了自己,这怎么能让他不开心呢。
看着眼前一对小儿女在旁若无人的眉目传情,许伯远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在对上三道灼热的视线时,又开始不知所措起来。
“我,你们小两口在外人面前还是要收敛一点的!”
话音落,只见对面三人的表现各不相同。言祺祀眼中的喜色满盈着,似下一秒便要涌出,偏还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用宽袖掩嘴轻轻咳了一声。许羚是一脸异色,想反驳但又有些迟疑,像是不知道如何判断这句话的真假,而许悠然则是一脸好奇地探头,目光在身边两人的脸上来回扫视,似是在找寻些蛛丝马迹以佐证自家阿爹的话。
在这沉默的几秒中,许羚眼中的神色是一变再变,但最终归化于虚无,她抬眼看向许伯远,而后挣开左右两边的束缚起身。
“伯父,许羚今日来一是作别,二是谢恩,这些日子多亏了您和悠然的照顾。”
她绕过桌子,来到许伯远身前,在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时,直直地跪地朝着许伯远磕头,但也只磕了一下,后边的便被两人一左一右地拦下了。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把我们当外人了不是。”许悠然愤愤地看着人。
许羚知道这丫头的性子,知晓她这是想要她解释,故而在起身的时候便说道:“你们救了我一命,这一拜是应该的,我不想把你们当外人,所以这些情这些恩,我们必须算好。”
许伯远叹气,眼中涌动着莫名的情绪,他的视线在言祺祀与她的身上来回转过,最后缄默。
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像是在示意让他们赶紧离开。
看到许悠然欲言又止的表情,许羚释然一笑,用力地握了一下对方的手,而后朝外走去。
言祺祀仍旧跟在她的身后,就在她一回头便能看到的位置,给与她无声的安慰与支持。
“许伯父应是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才……”
“我知道,我都知道。”来到街巷外的石桥上,看着路上稀稀疏疏的人,许羚停下了脚步。
她转身看着身后的人,他眉目温和,没有了往常逼人的凌厉,额前几缕青丝垂下,时不时地跟随着风声而动,泛着淡淡的光芒,遮掩下的那双藏着星河的眼睛此时正看着自己,像是在看一件稀有的宝物。
珍重而热烈。
他刚刚是在安慰她,怕她会因为许伯远的冷漠而伤心。
许羚垂下头,掩藏起自己的笑意,心中暖暖的泛着波澜,她想,或许这个人真的不太了解她。
“言祺祀,”她开口叫他的名字,“我想你……”
“小心。”
腰间搭上一只宽大而灼热的手,带着她原地转了一周。她的头发浓密而漂亮,今早为了方便她便将垂下的部分编成了一股辫子搭在身前,此时,因着突如其来的动作,原本绑的整齐的辫子有了松散的征兆。
但此时还无人注意到这一小细节。
两人的距离拉的极尽,许羚微抬着头,看着眼前这人白皙干净的侧脸。她一直都知道言祺祀生的好看,哪怕是经历了战场的风霜后仍旧光彩夺目,他就像是天神赐下的礼物,除了有些糟心的身世外,堪称完美。
世有良玉曦光璧,北方嘉明南方言。这是前世后期,言祺祀正式进入诸国视野后传出的话,良玉与曦光壁都是数一数二的世间珍品,能够与其共成一句足以彰显世人对他极高的评价。
言祺祀看清刚刚飞向两人的东西后,很快便将注意力收回,这时,他很明显地感受到一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脸上。
他清楚地知道那目光的主人是谁,眉毛一挑,嘴角难耐地上扬,他转过头,直直地坠入那令人沉溺的汪洋中。
白色与青色交织,俊美郎君与毓秀佳人相拥,在绿意盎然的环境中,美的像一副画。
许羚率先回神,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动作过于亲密,面颊上飞快染上红晕,双手抵在身前,微微用力将人推开,同时自己也往后走了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摇摇欲坠的辫子尾端恰好钩在了对方的腰带上,一退一扯,彻底地散开。
她瞪着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散开的头发,手上的动作比脑子想的快,她一把抓住还勉强有形状的部分,阻止了它继续松开的趋势。
这时,一道轻轻的笑声从身前传来,许羚抬头,正对上那人笑靥如花的样子。
他朝前走了一步,伸手搭在了自己的头上,上身前倾靠近,直到两人的鼻尖碰上。
只听他用着低沉又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说‘她想我’。”
就一句,许羚只觉得周边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心跳声快速而明显,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本就摇摇欲坠的心门,这种感觉好微妙又好熟悉。
她顾不得滚烫的脸颊和耳朵,她只想把快跳出胸腔的心脏给摁回去。
眼前人眼中的笑意明显,许羚分不清他这话究竟有几分玩味在其中,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只是……欲擒故纵?
小情侣的暧昧拉扯,不得不说一句,“小言同学,你还挺会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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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北疆(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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