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要走，手腕却突然被人扣住。

"等等！"

少年的手指温热，掌心覆在他的腕骨上，力道不重，却莫名让人抽不开手。他仰着脸，有霞光落进眼睛里，琥珀色的瞳孔像是被点亮的玻璃糖。

"你救了我弟弟，水果也摔了，"温序的声音清亮，带着点执拗的认真，"就这么让你走，我心里过不去。"

小男孩也立刻扑过来抱住他的腿，仰着脸眨巴眼睛："哥哥来嘛！我家有可乐鸡翅！"

夏尽野下意识想抽手，却发现温序的手指收得更紧了。

"伤口已经处理过了。"他的语气依旧平淡，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温序鼻尖那颗小小的汗珠上。

"就吃个饭，"少年放软了语气，拇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他的腕内侧。

“我妈说了，见义勇为的好青年必须奖励大餐！"他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而且......"

他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到夏尽野耳边："我冰箱里还有半个西瓜，冰镇了一整天，特别甜。"

夏尽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闻到温序身上飘来的淡淡橙子香，大概是某种沐浴露的味道，混着夏末微热的风，莫名让人想起阳光晒透的棉絮。

"......就半个小时…。"他终于偏过头，耳根却莫名其妙有些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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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序家的楼道里飘着饭菜香，花椒和蒜末爆锅的辛香里混着甜滋滋的可乐味。夏尽野跟在后面，看着他一步两级地跳上楼梯，白T恤下摆随着动作扬起，露出一截劲瘦的腰线。

他一路上都在想自己应该拒绝，而不是因为“英雄救…孩”就跑到别人家里吃饭。

可他的嘴巴却突然沉重起来

"妈！来客人啦！"温序还没掏钥匙就喊出声，声音清朗得像摇响一串玻璃风铃。

门立刻开了。一个系着鹅黄色围裙的年轻女人站在门口，手里还举着锅铲。她目光落在夏尽野身上时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一对和温序如出一辙的月牙眼："这位是？"

"阿姨好，我是夏尽野。"

"妈！他刚才救了温卿！"温序一把将弟弟推到前面，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就文化宫那个大斜坡，小宝的滑板——"

"天啊！"温妈妈手里的锅铲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她一把抓住夏尽野的手上下摇晃，"太谢谢你了同学！快进来坐！阿序你去把冰箱里那个西瓜切了！"

他被这阵仗弄得有些无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在了客厅的布艺沙发上。沙发罩是浅蓝色的，扶手上还搭着条手工钩织的毯子，角落里窝着一只打盹的小橘猫。

"伤口真的不要紧嘛？"温妈妈担忧地看着他手肘上的创可贴。

"药店处理过了。"他下意识摸了摸那个工整的蝴蝶结。

温序端着西瓜从厨房蹦出来，晶莹的水珠顺着玻璃碗壁滑落："尝尝！这瓜超甜！"他捏起一块递给夏尽野，指尖沾着冰凉的汁水，"我特意留了中间最甜的部分。"

西瓜入口清甜，冰凉的汁水瞬间缓解了夏末的燥热。夏尽野低头咀嚼时，听见温序正在和妈妈撒娇："再多放点芝麻嘛~他肯定爱吃！"

"你怎么知道人家爱吃什么？"温妈妈笑着戳他额头。

温序转头冲他眨眨眼："猜的喽…"

餐桌上摆得满满当当。可乐鸡翅油亮诱人，糖醋里脊金黄酥脆，清炒时蔬碧绿生青，中间还摆着一碗春笋鲜虾汤，飘着翠绿的葱花。

"夏尽野，坐这儿！"温序拉开自己旁边的椅子，眼睛弯成了月牙，"我特意给你盛了最大碗的饭。"

他低头看着面前堆成小山的米饭，有些无措。

"别客气，当自己家一样！"温妈妈夹了块鸡翅放进他碗里，笑眯眯地问，"小野是哪个学校的呀？"

夏尽野顿了顿："一中。"

餐桌上突然安静了一秒。

温序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眼睛瞪得圆圆的："等等......一中？"

"怎么了？"他抬头，看见少年一脸特别震惊的样子。

"我也是一中的啊！"温序猛地站起来，差点带翻椅子，"高二艺术班！你......"他突然凑近，盯着夏尽野的脸仔细看，"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夏尽野的筷子停在半空："......我平时不去艺术楼。"

"不可能！"温序掰着手指数，"食堂、操场、图书馆......"他突然顿住，眼睛慢慢睁大，"等等，你该不会是那种——"

"温序！"温妈妈敲了敲碗，"先让人家吃饭。"

少年不情不愿地坐回去，但眼睛还黏在夏尽野脸上："你肯定见过我，我经常在操场写生......"

夏尽野低头喝了口汤："可能吧。"

"什么叫'可能吧'！"温序气鼓鼓地戳着米饭，"我这么显眼！"

温妈妈忍不住笑着说："人家小野一看就是好学生，谁像你整天上蹿下跳的，还这么——自恋！"

"妈！"温序转头向夏尽野求证，"我很低调的好吗？"

他看着温序翘起的呆毛和嘴角的饭粒，违心地点了点头。

"看吧！"少年得意地扬起下巴，突然想到什么，"哎，那你认识周阎王吗？就是那个地中海物理老师......"

少年的筷子微微一顿："......他是我班主任。"

餐桌再次安静了。

"他上周没收了我的速写本！"温序气鼓鼓地挥舞筷子，"就因为我画了他发际线的十二种退化趋势......"

温妈妈一口汤差点没喷出来："臭小子，活该！"

"妈！我那本子很贵的！”

他抬头看着温序油汪汪的嘴角，鬼使神差地接了句："......构图怎么样？"

餐桌上静了一秒。

"噗——"温妈妈笑的差点喷出饭。

温序瞪圆了眼睛，随即笑得前仰后合："我画得可认真了！连他后脑勺那三根倔强的头发都——"

"温序！"温妈妈夹了块黄瓜塞进他嘴里，"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夏尽野低头扒饭，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排骨炖得酥烂，甜咸的酱汁渗进米饭里，比他平时一个人吃的任何外卖都要香。

温妈妈又给他舀了勺汤，"以后放学要是有时间，随时来阿姨家吃饭啊。"

“阿姨给你做许多的美食，甜品……小野，你爱吃什么啊？”温妈妈一脸慈爱的看着低着头的少年。

夏尽野筷子微微一顿。

"他爱吃辣！"温序突然插话，指着少年泛红的耳尖，"你看他耳朵都辣红了！"

他猛地抬头，正对上温序狡黠的目光。少年嘴角沾着亮晶晶的酱汁，在灯光下像颗小星星。

窗外的夕阳完全沉下去了，暖黄的灯光笼罩着餐桌。夏尽野看着温序被灯光柔化的轮廓，突然希望这顿饭吃得再慢一点。

——

"我送你到路口吧？"温序站在单元门口前，夜风掀起他微卷的额发。

夏尽野摇摇头："不用。"

"那......"少年又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明天还来吃晚饭吗？我妈说要做水煮鱼。"

路灯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看着地上那道活泼跳动的影子，突然开口："你们家......一直这么热闹？"

温序怔了怔，随即笑出一口小白牙："这才哪到哪啊？周末我表姐来的时候，她能一个人吵出菜市场的效果！"他忽然压低声音，"其实我知道你觉得吵......"

夏尽野猛地抬头。

"但你刚才吃了两碗饭。"温序的眼睛在夜色里亮晶晶的，"比温卿吃得还多。"

夜风送来不知名的花香。夏尽野转身走进夜色里，抬起手挥了挥。身后传来少年清亮的喊声："明天见！放学我在学校艺术楼等你！"

“我有东西给你…”

他没有回头，却悄悄放慢了脚步。手肘上的创可贴边缘微微翘起，像是被阳光吻过的痕迹。

……

夏尽野站在家门口时，已经快九点了。

冷白色的光落在他身上，像是某种无声的审视。他低头看了看手肘上的创可贴

输入密码锁的声音在寂静的玄关格外刺耳。

"知道几点了？"

夏父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低沉而冷硬。

他弯腰换鞋，没有回答。

"水果呢？"

"摔了。"

拖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由远及近。他直起身的瞬间，一道黑影已经逼至面前——

"啪！"

耳光落在脸上的力道瞬间让少年偏过头去。火辣辣的痛感从脸颊蔓延至耳根，口腔里泛起淡淡的血腥味。

"出去买个水果人就没了？"夏父的声音很平静，甚至没有提高音量，"你妈说你七点就出门了。"

他用舌尖抵了抵发麻的腮帮，没说话。

"说话。"

"救了个小孩。"夏尽野的声音很淡，"水果摔了。"

夏父冷笑一声："你倒是会找借口。"

客厅的灯光很亮，照得人无所遁形。他能看见父亲眼底的失望，那种熟悉的、冰冷的审视。

"下个月物理竞赛，"夏父转身往书房走，"别再让我失望。"

他站在原地没动，直到书房的门关上，才慢慢抬手碰了碰发烫的脸颊。

浴室里，镜中的少年左脸泛着明显的红痕。夏尽野拧开水龙头，冷水哗啦啦地冲下来，他捧起一捧水泼在脸上，水珠顺着下颌滴落，混着嘴角一丝淡淡的血痕。

创可贴因为被水浸湿，边缘翘得很开。夏尽野盯着那个小小的蝴蝶结看了很久，最后只是轻轻按了按，没有撕掉。

窗外，夜色深沉。远处的居民楼里，零星亮着几盏温暖的灯。

他躺在床上，手肘的伤口在隐隐作痛。

枕头下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温序】：[图片]（一盘切好的西瓜）

【温序】：给你留的！明天记得来拿！

夏尽野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后只是把手机塞回枕头下，翻了个身。

黑暗中，手肘上的创可贴像是某种隐秘的烙印，微微发烫。

啊啊啊啊，今天写的时候感觉没有啥灵感[捂脸偷看]再接再厉[加油][加油][加油][撒花]！

感谢大家多多支持[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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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被阳光浸透的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