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为和亲朱逑君临绛珠府 赤鸟阿朱真龙头上动土

一年后,紫禁城中,御书房内。

朱逑放下笔,批了一整天奏折他已经有些乏了。

“江南回来至今,已经有一年了吧?”朱逑对着一旁拱手而立的李连衣说道,像是在问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等李连衣回答便又继续说道:“草原那边的迎亲队伍,差不多也该到了,绛珠那边四书五经六艺学得应该也有七七八八了吧,是时候去一趟了……”

一炷香的时间后。

一辆华贵到不可言语的马车缓缓停在绛珠长公主府邸门前,李连衣跪伏在地,朱逑脚踏其背,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绛珠长公主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绛珠施了个标准的万福礼,便领着朱逑来到府内。

朱逑于主位坐下后,绛珠亲手为其添了件貂绒毛毯,他注意到绛珠肩膀上竟然有只浑身赤红的小鸟,此刻正盯着他目不转睛……

朱逑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绛珠的衣着和行为举止后,满意地点点头,而此时不闻师太端着一杯热茶,毕恭毕敬递给了朱逑。

那天沉冤昭雪后,绛珠跟着朱逑班师回朝的路上,朱逑命人传不闻师太跟随,服侍在绛珠左右,现在的不闻师太已经是长公主府的大管家了,除此之外那方洪也时常前来探望,这两人的存在让绛珠在京城好歹没有那么孤独,而这一切都是当初那年轻的皇帝有意安排的。

“皇妹,为兄此番前来,一为探望你,这些天在京城你没受委屈吧?”朱逑关切道。

见绛珠微微点头后,朱逑便开门见山了:“一年前,边境告急,朕曾传八百里加急圣旨于草原那边的大王,询问其是否有意放下兵戈,化敌为友,与我大明共建百年基业。”

说到这里,朱逑顿了顿,见绛珠没有太大的反应后继续说道:“我大明敌人有二,一为草原部族,二为女真部族。这一年来草原那边尽管仍是骚扰不断,但却一改往常,不曾大举来犯过。女真部族那边见状,也不敢再加以挑衅。”

“这一年,是朕过得最舒心的一年,而这一切,都要感谢你啊。绛珠,全天下的黎明百姓都要感谢你啊。”

绛珠皱了皱眉头,她疑惑道:“草原和女真皆因我大明在陛下的治理中蒸蒸日上,而心生畏惧,故不敢来犯。”

“与我何干?”绛珠疑惑道,她此刻还不知道自己要和草原和亲的消息。

朱逑叹了口长气,他顾不得杯中茶烫,端起后便仰头饮尽,似乎胸中有难以抒发的郁闷。

“绛珠,若非迫不得已,朕也不愿如此,事到如今唯有告诉你真相了。”朱逑摆了摆手,遣退了在场的李连衣和不闻,只留下绛珠一人。

“去年下江南,觅得先皇遗脉,也就是绛珠你,对此朕自然是欣喜的,这是大明的幸事。可当初太祖迁都一事,掏空了国库,你瞧着紫禁城富丽堂皇,但这都是无数血汗堆砌而成,也正因为如此,草原部族和女真部族才敢屡屡来犯,这是欺我大明国库空虚啊,此事影响深远,以助于朕夜不能寐,如坐针毡啊。”

“但你的出现,让朕看到了希望,你如同无尽黑暗中一抹亮光,照亮了朕脚下的路。那草原的大王,早有止戈之意,但朕不过二十有三,膝下皇子皇女年纪最大的也不过七八岁,没有跟那大王和亲的合适人选。”

“直到,朕在落花庵遇到了你。”朱逑顿了顿,喝了口茶,而绛珠只是静静听着,不曾言语。

喝过了茶,朱逑继续道:“一来你是完璧之身,二来以你的聪明才智,加上这一年接受的宫学教育,到了那边,定然能成为沟通草原与大明之间的桥梁。”

朱逑越说越激动,而绛珠越听眉头越紧锁。

最后朱逑甚至激动地站了起来,双手抓住绛珠的肩膀,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哀伤和无奈,但落在绛珠眼中,则是无尽的黑暗。

朱逑在绛珠耳边,一字一字吐露而出:“朕要你成为大明的定海神针,让草原那边十年内不再来犯,只要撑过这十年,朕许你生生世世荣华富贵。”

绛珠笑了,笑得花枝乱颤,她歪着头,毫不畏惧地盯着朱逑的眼睛,回应道:“我早知如此,自古来负心多是读书人,最是无情帝王家,天下男人都一个样。不过绛珠只能活一世,敢问陛下如何将荣华富贵,许我生生世世呢?”

朱逑从绛珠的语气中听出嘲讽之意,绛珠这是羞辱他这个堂堂大明的皇帝和那趋炎附势的邓凌云没什么两样,都是作践女子之人,为了自己的利益随时随地可以将女子作为牺牲品。

但他毫不在意,身为一国之君,他有不得不做的事情。即便依靠和亲绥靖政策并不光彩,但这是自古以来帝王家常用的手段。

虽然他也不愿意这么做,但只有这样才能立竿见影地化敌为友,为大明争取十年休养生息的时间。

十年后,且看天下谁人称雄,届时谁会在意一个被牺牲的绛珠?

世人以及后世之人只会称赞,大明出了一个千古难逢的明君,带领大明走向盛世,他朱逑要做那千古一帝!

朱逑知道这是他不得不走的路,但不知为何,他脑海里总是不断浮现出,那落花庵内初见谢尘缘的场景,一句轻描淡写的“现在佛不拜过去佛”,便化解了自己对众人的发难。

还有那日她初着华袍登场,艳惊杭州府的场面,可以说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绛珠,还记得当初在落花庵内,你说过朕是现在佛故不用拜过去佛,你可知道,在朕眼里,你是,未来佛?”朱逑闭上眼睛,仿佛再次听见了那沉冤昭雪之日,从天而降的惊雷声,在他耳畔炸响的轰鸣之意。

“朕有种直觉,有朝一日,若再见了我,你不会拜我,不是因为恨我,而是那时候的你,再也不必拜我。”朱逑说出这话的时候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只因为这是他的直觉。

以他对绛珠的了解,她若到了草原后,必然会脱离自己的掌控,但她却不得不借大明的势来巩固自己的地位,这样一来也算是能够起到不断平衡草原和大明之间微妙关系的作用。

否则朱逑还真不敢将这样一个连他都看不透的奇女子,作为棋子,去下这盘大棋。

欲屠大龙,得先磨好屠龙刀,而绛珠此女,一个不慎就有可能成为屠向自己的那把刀,毕竟草原的大王以雄鹰自居,而真龙唯有朱逑他自己……

没有一丝丝征兆,绛珠肩膀上那赤红色的鸟儿,突然衔走了朱逑帝王冠上,位居正中间的那颗鸽子蛋大小的东海珍珠,然后振翅高飞,瞬息间不见了踪影。

朱逑甚至还没反应过来,绛珠就已经匆忙起身追出去了。

毕竟这颗无价的珍珠,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

“阿朱,你今日抽哪门子疯,竟然连皇帝的龙珠也敢拾掇了。”绛珠拍了拍赤红色小鸟的脑袋,却不见那颗珠子的踪影。

“那狗皇帝如此害你,我替你教训教训他,而且那颗珠子对我而言,大补,嗝~”绛珠口中名为阿朱的赤鸟竟然口吐人言,还打了个饱嗝。

“你这赤鸟心可真大,什么都敢吃,要是让那皇帝逮到了,定将你拔了毛煲汤喝。”绛珠有些无奈,拿它毫无办法。

自从一年前方洪在避暑山庄内,将暗红色的巨蛋送她后,她就时常在四下无人时将其捧出,并用双手覆盖其上给予温存,没想到半年后,蛋的表明出现了一丝裂痕,随即一个古灵精怪的脑袋从中探了出来,这便是如今的赤鸟。

这赤鸟自打出生以来,便以各种名贵珠宝为食,若不是方洪每次前来探望都会携带些珍贵的礼物,绛珠还真养它不起,可万万没想到今日它竟然在真龙头上动起了土。

“你才是鸟呢,我都说了无数遍了,我是凤凰,只是没长大而已。”赤鸟什么都好,唯独听不得别人喊它作鸟,它非说自己是凤凰,可天底下哪有这么小的凤凰?

“好好好,你是凤凰你是凤凰,可你如今惹了大祸,先去躲躲,等那皇帝走了再回来。”绛珠用手指给阿朱捋了捋羽毛,看着它化作一道火红色流星消失在天际,这才转身回到朱逑跟前。

“圣上恕罪,那鸟跑得没影了,珠子找不回了。”绛珠苦笑着说道,她已经从朱逑脸上看到愠怒之色了。

她刻意遮挡了手上的黑色梨形胎记,在赤鸟吞下朱逑头顶的那颗珠子后,这胎记一次性淡了许多,如今呈现的灰色中隐隐约约能看到肉色了。

每当她靠近真龙,或和真龙接触,这胎记就会渐渐变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罢了,权当你的嫁妆吧,朕有些乏了,先回宫了,你好生准备吧,草原的迎亲队伍就快到了。”朱逑起身摆摆手,黑着脸皱着眉头走了。

……

“李连衣,派人在绛珠府前蹲守一只赤红色的怪鸟,看到了给朕用箭射下来煲汤喝。”绛珠府门口,朱逑回头看了一眼,冷哼一声,钻进了马车内。

偌大的绛珠府内,顿时又恢复了冷清,不闻站在门口看着渐行渐远的朱逑銮驾,面色阴沉,她忍不住啐了一口:“呸,说得比唱得好听,所谓的和亲绥靖跟割地赔款相比,只是落得个好名,便于向天下百姓给个交代罢了,什么生生世世荣华富贵,到头来不过是作践女子,苟得自身一时平安。”

说完后,她没有急于回到府内,而是朝不远处的一栋华贵府邸走去。

“咚~咚咚~”一短两长,不闻径直敲开了挂有“御马监”三个鎏金大字的府邸,而开门者正是方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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