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惆怅是清狂

只等待张师兄看清他的长相,却发现是陌生之人,心中更是后怕,手中力道再重三分:“何人,报上名来,江笙声是不是你带上来的!”

他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可见万分焦急害怕。可陈栖忆却是不慌不忙,垂眸注视着正在刺入皮肤利剑,又抬眼扫视一周。碰巧与荷羽的视线撞在一起,荷羽连忙移开目光,直觉告诉她这个时候不能多说一句话。

陈栖忆心中明白,嘴角泛出一点不易察觉的弧度,平稳道:“张师兄想知道,我自然会说,但是绝不是以现在的样子。”

不知哪里传来一声鹤唳,直上云霄,连绵不绝。

江笙声早已被护在身后,但他知道现在那个叔叔有危险,咬了一口糖葫芦,大喊道:“师兄,他不是坏人!”

小孩子的话没人会信,但在张师兄眼中却又不一样,只见他看陈栖忆的目光却变得更为恶毒。好啊,用一根糖葫芦就收买江笙声,果真是不想活了!

陈栖忆逸出一丝苦笑,再次开口:“张公子的确是不认识我的。”

“张师兄。”这时一边走上来一位女弟子,出手移开利剑,开口道:“我认识他。他,确实不是坏人。”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陈栖忆。

陈栖忆一挑眉,看来揣在兜里的糖挺管用啊。

张师兄依然满是戒备,虽说收回手中的剑,但视线从没离开过一寸,沉声道:“你是谁?”

陈栖忆到这时候仍然不忘耍帅,明媚笑道:“在下为三先生表弟。姓齐单名一个忆字。”

三先生的名头是相当大的,在场人多多少少都认识一点,可去从没听说过三先生还有一个表弟,不免有人怀疑。

陈栖忆也不管这个,接着笑道:“张师兄抱歉,的确是我把江兄弟带上来的,但是,在下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他的笑容一向是最有用的,不管张师兄信不信,反正那个女弟子的心先是融化了一半:“张师兄,别太紧张了。”

张师兄看看女弟子,又看看陈栖忆,半晌后将信将疑得收剑入鞘,毕竟池念森是整个逍遥谷的大恩人,如果眼前这人真的和这三先生沾亲带故,那可是他万万得罪不得的。

现在场上凭空多出两个人,照样子还都是琉璃阁那里的人,琼山子弟不由多出几分担忧。荷羽的脸隐藏在树荫当中,如同跳动的光影一样,内心也是忐忑不安。

陈栖忆完全是来凑热闹的,可以说与场中人半点关系没有,是以没人把他看在眼中,但碍着有三先生,也不好直接把他赶走,只能就这样半尴不尬地默许他留下来。他自己也不甚介意,慢悠悠地找个椅子坐下来,寻个好角度观摩这场好戏。

迎着方才江笙声的冲动出口,本可以结束的这场闹剧不得不又再来一次,只见两方吵得不可开交,琼山派打死也不承认水月清的事,甚至还改口说徐逸根本不是琼山派的人,琉璃阁才不买这个账,半句不离水月清,势必要问个所以然来。

只差把瓜子,陈栖忆遗憾道。

琉璃阁自认为清高,不屑于动手,而琼山派则是惧怕琉璃阁势力,不敢动手,因此都选择打口水仗,金句频出,应接不暇。

但这么吵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徐逸和水月清双双失踪,若是找不到人,在这里不过都是徒劳罢了。

就在双方词穷之际,却听耳边一阵风声呼啸,与自然风向截然相反,由此断定是人为所做。趁着这个空当,口水战暂时告一段落。

顺着风来的,还有一个颀长身影,和一个麻袋。

麻袋有东西在动。

池念森一手拎着麻袋,一手握住衣袖挡着风。

“各位好。”清冷声音盘旋在上空,有准确无误地钻入每一个人的耳朵,“贸然打扰,实在失敬,还请诸位多多包涵。”

此时荷羽把整张脸都藏入树荫中,其他人都狐疑地盯着这人。还是那名热心的女弟子,一见到他,难掩兴奋,率先开口:“三先生!”

池念森温和点点头,以表回礼,又道:“在下三先生,听说我的表弟在这里?”他走上前,把手一松,那个麻袋沉重落地。

琼山派弟子对三先生还不算熟悉,其中有人机灵问道:“荷羽师姐,这人是什么来头?”

荷羽一愣,强笑道:“大概,大概是一位画师吧。”

“荷羽师姐,你这么见多识广,只知道他是画师?”那弟子喃喃道,“看来他真的不有名,画也画得一般吧?”

荷羽:我不知道,别问我。

池念森朝那个方向瞟了一眼,又转向琼山掌门:“掌门大可放心,我是孤身前来,与其他人可没有关系。来这里就两件事,一是接回我的齐表弟。”

琼山掌门正担心这件事呢,见他这么一说,虽说不可能全信,但也安心不少,他开口道:“那三先生的另外一件事是?”

“掌门别慌张。”池念森从容道,“这第二件事,当然就是这个麻袋了。”

麻袋很大,足以放置一成年人,众人皆屏气凝神,盯着这一动不动的麻袋。池念森继续道:“诸位也能看出来,这里面装的是个什么东西。那大家不妨猜一猜,究竟会是谁?”

依旧没有人说话。

池念森一边关注的众人反应,一边轻轻用脚尖顶了一下麻袋。只见这麻袋里的人忽然一颤,只是一瞬,又立马恢复原样。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依旧平静如水。

但这一下,便足以让所有人浮想联翩。

会是谁?为什么是三先生,三先生跟这个人是什么关系?

池念森故作失望,看向众人道:“诸位不愿猜也很正常,毕竟,这人,对各位来说都很重要。”

他故意把猜不出说成不愿猜,池念森这明里暗里的提示,足够让众人都有了个头绪。

心中就算是有了答案,却也不敢放在明面上说出来,若是方才他们激烈争吵的口中人现如今就被抓在这个麻袋里,那真是过于可怕了。

但都说童言无忌,其他人揣着明白装糊涂,不代表江笙声是这样的人,童生在这时候显得格外嘹亮,与那时的鹤唳有得一拼:“徐逸!”

池念森很是赞赏地看了他一眼,看来陈栖忆带上来的这孩子足够傻。江笙声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评价的,以为池念森刚才是在表扬他,尤其得意洋洋。

既然都已经把人名给告知与众,将就绝不会缺乏质疑的人,不知是谁说的话:“小孩子会胡说,不必信的。但三先生说他是徐逸,他就真的是了吗?如果真是,又为什么要把这人锁在麻袋里?”

池念森原本不想回答这个白痴问题,却见琼山派弟子皆是一副“我不信”的表情,无奈之下只得开口道:“我把徐逸放在麻袋里是因为怕他逃走,徐逸之前也是琼山派门下弟子,而我只是一介布衣,又怎能与之相比?只能采用这种略显拙劣的方法。诸位不相信很正常,那不如这样好了,不知荷羽姑娘可见过这个?”

说话间,池念森变法戏似的从手中变出一物——

一串手镯。

这东西琉璃阁的人不知道,但是琼山派的人却人人清楚。而池念森却只叫荷羽,明显意有所图。

荷羽秀眉一皱,心中暗自琢磨着池念森的意思,口上回答:“见过的,这是徐逸之物。”

池念森乘胜追击:“他的什么物?”

“……”荷羽缓缓道,“贴身之物。”

池念森眉峰一挑,拍拍手道:“各位都清楚了吧,这串手镯,是我从徐逸手上摘下来的,他是否是徐逸这个问题,各位还有什么疑问?”

这还有什么话好说?

陈栖忆就坐在不远处,盯着池念森的单人表演,一时也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淡淡笑着。

而张师兄先沉不住气,怒吼道:“扒手?拿命来!”又要使出他的琉璃剑诀。

“且慢。”池念森呢眼疾手快,一把拽过麻袋,“张公子,你未免过于着急了,你不是想知道清姑娘的下落?”

张师兄的手一顿,生生把余力收回,落回地上,气喘道:“他何时能醒?”

池念森“啊”了一声,干笑道:“这个嘛,自然是我想让他几时醒,他就几时醒。”

言下之意大概是:现在徐逸的命在我手上,你们都最好乖乖地不要动。池念森脚尖又动,只是一触,麻袋中的人又是一颤,与方才无异。

场中人再不敢轻举妄动,死死瞪着池念森的动作。池念森看看四周,不经意嗤道:“说了这么久,许是琼山派连把椅子都莫得?”

等把这位老爷伺候好,池念森也不慌,摆足了我天下最大的意思,幽幽开口:“我是局外人,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恩怨纠葛,也不想知道。”

“但是很不巧,这个人刚刚好就把我扯进来了,你们说怎么办?”池念森乐呵呵道,双手一摊,顺便啜了一口茶,“东西要物归原主,人也一样,你们说,这个人,我是交给谁比较好?”

张师兄冷冷道:“不管什么,这是性命攸关之际,我们清师姐的命还攥在他手上,更别说还有一个镇派之宝的事情。要是三先生不看清局势,倘若清师姐再也回不来,《琉璃凤竹图》找不到,然则琉璃阁再不会顾忌往日情分。”

“噢?”池念森饶有兴趣地看向张师兄,“张公子,你看上去也不大,怎么说话这般老成,怕不是和清姑娘学的?”

“少废话!”张师兄道。

“张公子太激进啦。”池念森悠闲道,“在下斗胆问一句,琉璃阁是如何确定这清姑娘失踪就一定是徐逸所为呢?”

张师兄一愣,这个问题荷羽方才也问过,但如今被池念森漆黑的眸子一瞧,心中生出两份心虚。而一边的琼山掌门看准时机,上前道:“张公子,清姑娘的消失的确巧合,但也不能如此确定就是徐逸干的。”

张师兄一时无言。

池念森道:“是不是徐逸干的倒是另一回事,我比较好奇的是,琉璃阁今日上琼山似乎不只是为了寻找镇派之宝吧。”

张师兄哼道:“自然不是,但是徐逸出自这个门派,他干的这些事就肯定和琼山派脱不了关系。”

“哦。”池念森笑道,“那想是张师兄找错人了,你要问徐逸,当然是要去找荷羽姑娘。盯着我表弟是做什么?”

“嗯?”张师兄一时没听明白。

池念森提醒道:“张师兄你猜,为什么荷羽姑娘知道这个手镯是徐逸的贴身之物?”池念森对着麻袋一碰一碰,里面的人一颤一颤。

荷羽脸色一变。

一招琉璃剑诀在这时才算是真正使出,白光大闪,闪的人睁不开眼睛。荷羽血衣遮眼,连退几步,这才是堪堪避过。

张师兄力量不减,吼道:“你究竟是徐逸的什么人?!”说着,左手一翻,功力尽数涌出,直冲向荷羽胸膛。荷羽闭口不言,两腿转向,侧身躲过,眸中凛光大震,知道已经进入圈套,心急如焚。

只听张师兄冷笑两声,心灭绝情用在剑上也是炉火纯青,只看荷羽步步败退,逐渐力不从心。

“荷羽姑娘。劝你老实说出,我好饶你一命。”张师兄道。荷羽却依然不为所动,尽管身上已有了多处剑伤。

而池念森的声音反倒是响起:“荷羽姑娘,你曾借宿于徐家,徐逸对你情根深种,所以离开后才会追随与你。这个手镯,想来也不是什么贴身之物,是徐逸想赠与你的定情信物吧。”

他一针见血,荷羽满面冷光一闪,再也抵抗不住,被压制在张师兄剑下。

张师兄的视线陡然变冷,威吓道:“只一下,你的血管就会被挑破,然后就会死得很疼很疼。”

荷羽抬起好看的眼睛,露出一点讥诮的表情:“江湖上最讲义气,张师兄武功高强不假,今天能杀死我自然也不在话下,但明日就会有流传,普通的江湖切磋,身为琉璃阁——天下第一门派的大师兄你,挑战一个琼山派的女弟子,并且废了她的武功,害得她身亡……”

荷羽嘴角一歪:“这些东西,张师兄可担得起?”

张师兄听着她的一派胡言,手上一点没松,喝道:“今日你不死,那要把把清师姐的命放在何处! ”

这一下显然是带着怒气的,却见荷羽淡然一笑,不回答张师兄,反而转头道:“三先生,我与你可有什么仇恨,会想让我被置于死地?”

“你休胡说!”张师兄赶在池念森之前回答,“别妄图虚构出什么私人恩怨,如今徐逸已被控制,你还不肯讲出实话?”

荷羽扫他一眼,冷笑道:“我有什么实话好讲?”

利剑又刺入几毫,张师兄目眦欲裂:“狡辩是没有用的。”他一字一顿,像是要把荷羽吃进嘴里一般。

“荷羽师姐……”琼山弟子紧张道,“荷羽师姐怎么会干这种事,不会的不会的,张公子你一定是弄错了!”

张师兄不屑道:“还有什么余地?证据确凿,荷羽,你到底跟徐逸是什么关系,徐逸所做之事你究竟有没有插手!”

到了生死临头,荷羽反变得沉稳起来:“倘若我现在说不是呢?”她眼里射出精光,“张公子,你会信吗?”

张师兄默了默。

荷羽接着道:“既然我说是,你会一剑了结我,我说不是,你也会刺下,那我说与不说,还有什么意义?”她发出一声苦笑,眸中一暗,竟主动让出脖子,闭眼道:“看来张公子是已经认定我了,那便速战速决吧。”

来晚了,没有断更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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